《何处话相思》时怀安

6、thousand times over

　　“走吧，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回去吧。”顾祈年走出教室，轻轻地踢了踢白疏景，“大少爷就这么席地而坐？怎么，这么亲民的吗？”“诶，对不起啊 顾学长，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了，差点就酿成了大祸。”白疏景连忙起身，轻轻地拂去了沾在身上的灰尘，“学长今晚有约吗？”顾祈年顿了一下，揶揄地回答：“有没有约，可能要看你的了。”“没想到我竟然这么重要，那，今晚我请学长吃饭如何？”“随你，毕竟你才是出钱的那个，金主说什么都有理。”顾祈年很没有诚意地说，“对了，我比较推荐这一家哦，比你们这些新来的能找得到的餐馆要好得多。既然是请吃饭，我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胃，多谢学弟的盛情招待了。”
　　“哪里哪里，学长既然有意指路，学弟自然也没有不领情的道理。”白疏景微微欠身，“那，学长，请吧。”
　　顾祈年倒是也不推辞，就这么信步向前，他踩着地上枯黄的落叶，步履轻快。就好像，好像什么呢…蝶吗？可是蝶是脆弱的啊，那薄薄的翼，好像最轻的一阵风也能将它撕碎。
　　他就这么走着，走着，这个时间的梧桐道没什么人，顾祈年忽然开了口，“你，来法国，是为了什么？”白疏景刚准备开口，他又说，“别，不要这么笑，你这么一笑，我就知道你又要蒙人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官中那些好听的话就别说了，说点真东西吧。”
　　白疏景收了笑，站定。“又能有些什么呢？嗯？国内如今这副样子？我不想为这样的国服务，却又不愿帮着他国为虐。”“哦？好像还是个有大志向的呢。那你的意思是，倘若这国家终久是这样了，你便也像那些人似的浑浑噩噩，灯红酒绿地活着了吗？那我劝你从现在开始，就别花功夫在什么学业上，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享受了，别虚掷光阴。”
　　“你的意思是…你竟然想改变国家？”白疏景第一次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说法，“你以为他们那些人没有试过吗？他们都试了！可是呢？结果呢？又怎么样？甲午我们还是输了！花了那么多大价钱，买船，造厂，办什么洋务，派我们出来，可是呢？改变了什么？在上面坐着的官老爷不是依然大腹便便，底下饥民不还是一大堆，烟馆不是一样人进人出吗？我们，到底能改变什么？”
　　“不相信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输？难道是我们大中华民族，再无男儿血性，出门迎敌了吗？难道是我们办洋务，做实事，做错了吗？难道我们现在还应该在城门里，大门紧闭？时代变了，可大清呢？它变了吗？它凭什么指望几片膏药就可以救命？骨子里的毒，就该刮骨疗伤才可以根除！我们能做的事多着去了，不信嘛，”顾祈年在一家中式餐馆前停住脚，“就，请，进。”
　　白疏景看了看门匾，或者该说是门牌“thousand times over”，“千千万万遍？这么文艺吗？你们这个店，平素更多是英国人喜欢来吃？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有约。”“也没必要这么担心的，我既然带你来，自然是有自己的门路，至少，不会进医院的。”
　　“老板！我给你带生意来了！”顾祈年推开门，让了白疏景先进去，喊道。“好好好，留过位置了，老地方，去吧。只是，你们要些…”“老规矩，再加一包瓜子，拿油纸包着啊。”白疏景听着有些古怪，可又摸不清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往这里走，拐一下，有个小房间，进去就是。”顾祈年说，“你先等一等，里边儿有盥洗间，你可以先去洗个手，我和老板聊一下，一会儿就来。”
　　白疏景进了盥洗间，顾祈年听到包间里传来清晰可闻的水生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这一回你可要看准了，别再看走眼，我们就可以完蛋了。”老板在吧台里倒着酒，眼睛却看着顾祈年。“……菜上快点，我饿了。对了，看着酒，你的酒溢出来了…”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你咋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