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话相思》时怀安

3、法国初逢

　　“唉，大清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把我们送出来，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把我们给接回去呢。”“啧，是啊，说起来，学完这里的课，我也不准备再回国了，大清的交通，实验条件，薪水什么的，哪样能比得上国外！我是不想再回去了，至于家里的那个什么婆娘，等着便是。”一群清朝留学生聚在一起聊天，明明时候尚早，图书馆里尚且灯火通明，这群人却像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蛀虫一样，窝在学生宿舍里插科打诨叉麻将。一个黑色短发的人从一旁小心翼翼地走过，幸而那群蛀虫也没有发现他，继续聊着自己的事。顾祈年走过那群叽叽喳喳的人后，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群蛀虫！不关心时事，不关心课业，不关心国家危亡，竟然……竟然能说出如此的话！这还算得上是个人吗？！简直就是禽兽，畜生呐！畜生尚且知晓保护家园，这群东西，却什么都不知道！”
　　次日，另一批留学生抵达港口，顾祈年作为大清留学生的代表前去迎接。巨大的铁皮轮船在海面上平稳地形式，白色的浓烟不断冒出，顾祈年禁不住想：若是清朝亦有如此之汽轮，又怎么会在甲午海战之中落得如此境地！呜呼哀哉……”“喂！假洋鬼子！那些洋鬼子们可是让你来迎接新生的，船就要靠岸了，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快去！小畜生，出了个国，得了教授们的青眼，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我呸！哼，辫子剪了，回□□也当不成大官喽，哈哈哈。”
　　顾祈年挺直了腰板，走到船边，等着新生们的到来。一个个留着辫子的□□留学生从船舱中鱼贯而出，他们目光如炬，胸中尚有无限的抱负。顾祈年看着他们，摇摇头，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精美绝伦的复古建筑和街上灯红酒绿的景象，心想：唉，也不知道这一批的留学生能撑得到几时，初心不改呢？若是……那我泱泱华夏的明天必是有火光，有希望，有力量的明天！
　　“学长，可否帮我提一下行李？多谢学长。”一个年轻的学生寻问顾祈年，这个学生面若桃花，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想必家中长辈定是将他当做心肝儿，命根子宝贝着。顾祈年虽是这么想着，但人家第一天到了异国他乡，也不好就这么拒绝了人家，他在自己的那一批留学生中已经遭了排挤与唾弃，总不能在新生中也寻不到一个朋友，那他可真是个孤家寡人了。只好应声答应了他，帮他把他的行李送进学生宿舍。
　　“学长，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么多东西送到这里来了。学长，我这里还有一些从家中带来的香茶。学长若是不嫌弃，请进来饮一杯香茶吧。”
　　“请坐，学长，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白疏景，家住江宁，家里是做些个小买卖的。学长你呢？”“顾祈年，家住四川，家中祖父，伯父在朝廷上做官，父亲则在乡中治学。”“那学长家也是个名门望族喽？”白疏景好奇地问，“奇怪啊，那学长又为何而出国呢？”“难不成出国留学定是要回国之时可以功名利禄，加官进爵？”“自然不是了，如今时局动荡，国家江河日下，吾辈就更应以家国大事为己任了。”白疏景说得动情，猛地一甩头，“啪”的一声，假辫子掉了。
　　顾祈年看看白疏景，看看地上的假辫子，又看看白疏景，后者的脸已经僵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白疏景：“你看，我都那什么，请你喝香茶了不是，那你……能不能当做没有看见呐。”“哈哈，我说为什么你看见我没有辫子，还来找我帮忙，原来，你自己也没有啊。”顾祈年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别笑了，求你了，真的！”白疏景想死的心都有了。“没事的，反正要我看呀，国内现在也要变天了。指不准呢，是有辫子好还是没有辫子好呢！如果你毕业后想要留在国外的话，没有辫子会更好过的。回了国内，革命党也不会要辫子的。”顾祈年无所谓地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白疏景实在是不想相信面前的这个人。
　　“嗐，那有什么的，这□□签下的那些条约可害惨了那些沿海地区的百姓。不过，这倒是也让他们有了些不一样的声音。若是有革命党，多半是出在沿海地区。而且……哪有什么大圣人一开始就能找到这么一个腐朽大物的腐朽根基呢，多半是要先改变一些身外之物喽。总不能让人自残吧，那就只能在头发上下功夫了。”顾祈年分析得头头是道。
　　“嘶，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还挺有道理的。诶，不对，假发这件事你还没说什么呢！”白疏景望着那个短发的年轻学生，觉得好像是有些什么东西，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