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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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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钦凌手忙脚乱地摸了把眼泪：“没哭，风太大，眼睛进沙子了。”
好丢人。
“别动。”
盛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度，按住了宫钦凌下意识要揉眼睛的手腕。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宫钦凌微微一颤。
“眼睛进沙子，只会越揉越疼。”她靠得更近了些，宫钦凌几乎能闻到她发梢间清冽的、若有似无的橘子香，“别乱动，我帮你吹吹。”
盛蔓拉着她的手，越靠越近，宫钦凌僵在原地。
冬日午后的阳光是淡金色的。
光线透过疏朗的梅枝，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晃动的光斑。
宫钦凌看见她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微微启唇，呵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里氤氲开，像一小片转瞬即逝的暖雾。
四周倏然寂静。
她也几乎忘了呼吸。
直到她的鼻尖，轻轻贴上了盛蔓冰凉的锁骨。
宫钦凌猛地向后一仰，几乎是狼狈地挣脱了盛蔓拉着自己的手，仓促地站了起来。
盛蔓蹲在原地，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她失措的模样。
一阵稍疾的风掠过头顶的梅花树，枝头摇颤，几点嫣红被抖落，悠悠飘下。
几片花瓣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盛蔓肩膀上。
宫钦凌慌乱地回过头：“沙子已经出来了，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
王女士知道今天盛蔓回家吃饭，所以提前给阿姨放了假，她要亲自下厨。
“最后一道菜，蔓蔓最爱的虾仁春卷。”
王女士端上最后一道菜，一巴掌拍在正在看电视的宫胜背上：“别看了，开饭！”
盛蔓爱吃虾，青菜，不爱吃鱼和主食。
宫钦凌默默地把虾仁春卷和蒜蓉油麦菜转到了盛蔓面前。
宫胜剥了个皮皮虾，放进王女士碗里：“小蔓，最近你爸爸怎么样啊？”
盛蔓十七岁那年，盛家破产，父母离婚，母亲改嫁，从那开始盛华似乎是受了刺激，先是得了糖尿病，后来在盛蔓高三那年又因为脑梗被救护车拉走了。
现在常年躺在医院，需要人照顾。
盛家之前剩下的那点钱，也早就花完了。
“挺好的。”盛蔓喝了口水，“前一阵我出差，凌凌还帮我找了位陪床照顾的阿姨。”
“是吗？”王女士看了眼宫钦凌，表示赞许。
“嗯嗯，阿姨照顾的很好，我前几天去医院的时候听护士说阿姨每天去的很早，走的很晚，人也挺年轻的。”盛蔓弯了弯眼睛，看向宫钦凌：“凌凌，你可以把阿姨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我想亲自感谢她。”
全家人的视线落在宫钦凌身上。
宫钦凌夹了块红烧肉，一下子塞进嘴里，嚼嚼嚼，嚼嚼嚼……
王女士在桌子下面悄悄踢了下宫钦凌的小腿：“别吃了，蔓蔓跟你说话呢。”
“嗯？”宫钦凌抬眸，看向盛蔓，开始装傻：“你刚刚说什么？”
盛蔓笑笑：“我说想要一下阿姨的联系方式。”
哪有什么阿姨。
两个星期之前，盛蔓无意中给宫钦凌提起，自己想找位照顾盛华的阿姨，一周去一天看看情况就可以。
宫钦凌毫不犹豫地回复：【你不用找了，我在四院有位朋友，她那儿刚好有阿姨在找工作。阿姨我见过，人很勤快，负责。需要的话我帮你说一声。】
盛蔓也没多想：【好呀，麻烦你了，到时候多少钱你跟我说。】
宫钦凌：【嗯。】
半小时后。
宫钦凌：【跟阿姨说了，她说可以。一天二百块，你看可以吗？】
盛蔓没有回复。
宫钦凌：【我又问了一下，阿姨说一百五也可以。】
五分钟后。
宫钦凌：【一百也行。】
宫钦凌：【……阿姨说五十就干。】
五分钟后，盛蔓回复：【宝宝我刚刚在拍摄，刚看到。】
盛蔓：【［转账400］】
盛蔓：【［转账52］】
盛蔓：【52给阿姨买点水果吃，谢谢呀，最爱你了。】
宫钦凌当时正在开会，不知道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多久。
最后指尖轻轻一点，把两个转账收下，然后把四百块转账的消息记录删了，只留下了五十二的。
这样一看，像是盛蔓给她转了五十二块钱似的。
宫钦凌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饭桌上，王女士一看宫钦凌的表情，全明白了。
下一刻，她偏过头躲开了宫钦凌求助的目光，意思是：自己撒的谎自己圆。
宫钦凌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阿姨这两天联系不上，估计是回农村了，信号不好，过两天再说吧。”
王女士：“……”
*
吃完饭，两人乘电梯下行至地下一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橡胶和清洁剂的味道。
宮钦凌推开深灰色的隔音门。
这里是她日常训练的地方。
模拟器区域占据了大半个房间，三台不同规格的专业级模拟驾驶舱呈弧形排列，每一台都配备包裹性极强的赛车座椅和可调节力反馈的方向盘。房间左侧，是一整面的嵌入式展示柜，每一层都内嵌了隐藏式的LED灯带，冷冽均匀的光照在一个个证书和奖杯上。
这些都是宮钦凌自从14岁开始参加比赛，从世界各处赢的奖杯。
宫钦凌把双人沙发上的防尘罩拿掉：“还记得八岁那年，你第一次去看我训练。教练带我跑圈儿的时候，你哭着求王女士别找人杀我。”
“……”
盛蔓有点儿不好意思：“我那是担心你，觉得玩儿这个太危险了。”
宫钦凌：“那后来怎么不担心了？”
“后面看了几场比赛，觉得你好像不需要担心。”
“哦。”
宮钦凌有些委屈，她随手给盛蔓拿了个抱枕，盛蔓自觉地往前起了下身子，然后靠在靠枕上。
盛蔓看了眼小狗抱枕，若有所思：“这是不是姜妈送你的那个抱枕？”
姜晓芸，她俩的高中同学，因为总是爱瞎操心，大家都叫她姜妈。
宮钦凌“嗯”了声：“你还记得她。”
“你和姜妈现在还有联系？”宫钦凌拿起遥控器，把赛车比赛关掉，“看什么，摩登家庭？”
盛蔓点头，随后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从我转学之后就没有联系了，后来听我爸说她好像去瑞士上学了。”
“嗯。和我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专业，她学的物理。”
宫钦凌换好节目，随手关上灯，坐在盛蔓身边，琢磨了个合适的语气：“姜妈……结婚了。”
“结婚？和谁啊？”
黑暗中，盛蔓看不清宫钦凌的脸，但能感受到两道灼人的目光。
“和一个法国人。”宫钦凌琢磨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从齿缝间磨出两个字：“……女的。”
说完后，她立刻偏过头观察盛蔓的表情。
盛蔓愣住了：“结婚？……女生？”
“嗯。”
“我给你看。”宫钦凌对盛蔓的反应有些失落，她从手机中翻出姜妈结婚时的合照，身子悄悄往左偏了点儿：“她叫克洛伊，和孙妈在交友软件上认识的。”
“很漂亮。”盛蔓轻声说道。
宮钦凌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悄悄观察着盛蔓的表情，假装轻描淡写道：“姜妈刚毕业的时候，想去法国深造，但她想去的学校的专业只招收本地人，姜妈就想了这个办法，找个本地人结婚。”
“当初说是迫不得已，才和这个法国女人结了婚，身份一到手，马上就离。那女人没有工作，没有房产，也没有亲人，平日吃穿用度全靠政府接济。”
“结果等我假期结束再回瑞士。姜妈铁了心的要跟克洛伊结婚。说自己可以去打零工养她，无论如何必须和她在一起。”
盛蔓乐了：“姜妈个恋爱脑。”
宮钦凌最初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值得为此和家里人闹掰，值得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甘愿蜗居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日日啃着干硬的面包。
姜妈尝试给她解释自己对法国女人的感情。
宮钦凌始终表示不理解。
直到宫钦凌回国时，姜妈去机场送她，同时送了她一句话：“宮钦凌，你还不如我，我最起码敢正视自己的心。你呢？在瑞士躲了三年，难道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吗？”
……
宮钦凌敛了下眼睑，轻声问道：“姜妈让我问问你十二号有时间吗吗？她那天回国，想一起吃个饭。”
盛蔓想了想：“嗯……晚上应该是有时间的。太好了，好想姜妈。”
宮钦凌睨了她一眼。
“我当年回国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想我？”
盛蔓乐了：“我们不是天天在微信上聊天嘛，而且我也总跟别人说想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好吧。
不对。
“谁？”
盛蔓眨眨眼：“什么谁？”
“算了。”宮钦凌抿了抿唇，“没事。”
盛蔓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靠在了宮钦凌的肩膀上，弯着眼睛：“小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这种醋都要吃。”
原来她听懂了。
这个女人。真是。
宮钦凌没招了。
她想到自己在瑞士上学的三年，苏黎世的冬天总是很冷，每到阴天，她就喜欢坐在lindenhof的山顶，那里可以看见马特河和半个城市的街景。
山顶各种肤色的旅行者来来往往，有朋友开心地互相拍照打卡，也有情侣虔诚地听着布道士教堂的钟声，许下这辈子永不分离的心愿。
如果下雨，她会下山去街角喝一杯热乎乎的手冲咖啡。
咖啡店的老板幽默风趣，和她是多年挚友，她们聊天时总会大笑。但宫钦凌笑着笑着，总会莫名其妙地有些难过。
每次在这种时候，她总会想，如果盛蔓在就好了。
“如果……”黑暗中，宫钦凌悄悄缠上了盛蔓的小拇指，话都说到这了，趁着氛围，她想确认一件事情，“如果当年盛叔叔没有生病，你会跟我去瑞士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