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年代记][黑法]喂食》竹兰雪友

5、5

　　不管怎样，桌上的花换了以后，虽然仍有人向法伊和黑钢投来打量的目光，但总算是没有人来搭讪了。

　　除了那个接待员经过时抛来的微妙眼神以外，一切都可视为平常。

　　……肯定又要被误会了，法伊无奈地想，接待员现在对我跟黑钢的私生活过分热情，巴不得我们真有一腿，好别给他增加额外工作。

　　他看了眼黑钢，对方点了份量比平常多了几倍的食物，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法伊用叉子戳了两下盘子里的肉，觉得自己要是能像对方一样神经大条，就能少些烦心事了。

　　“怎么了？”黑钢一边叉起一大块肉送到嘴里，一边抬眼看向法伊。
　　为了不让他们的谈话被别人听见，他现在坐在法伊身旁而非对面的椅子上，这让他们窃窃私语时显得更加亲密。

　　“没什么，你继续吃，”法伊看着他满满当当的餐盘说，“不论如何，有胃口都是件好事。”这话倒不是讽刺，自从法伊的体质改变后，他就很难从普通的食物中获得进食的快乐了，因而他对黑钢此刻的胡吃海塞多少有几分羡慕。

　　“你不吃？这里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黑钢问，“我感觉味道还不错。”

　　“是我自己没有胃口。”法伊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说。

　　黑钢对法伊这副冷淡的态度不置可否，只是换了个话题。
　　“你有什么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法伊挑眉反问。

　　“你说呢？”黑钢恶狠狠地咬开厚切的肉食，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同样的笑容法伊见过很多次，这是黑钢打算大闹一场时不怀好意的表情。

　　法伊懂他的意思，他们在这个世界里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受人牵制的感觉非常糟糕。压抑越久，想要把周围掀翻的冲动就越强烈，黑钢就是这种不会屈服的人。
　　一般情况下，法伊会乐意参与闹事行动，这能使人心情愉快，但现在不是“一般情况”。

　　“不要轻举妄动。”
　　法伊压低了声音，提醒眼前可能成为不定时炸弹的同伴：“你清楚我们的情况吧？”
　　他们的处境并不乐观，既没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也被迫与其他同伴分开了——这意味着，要是别的同伴遇到危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赶去援救。
　　摩可拿的处境倒还好，本身是次元魔女的使者，在这个世界似乎也备受欢迎，没有遇到被抓去当实验材料之类的危机。但小樱公主和小狼君的情况却让人担忧——未成年的穿越者被送去了全日制寄宿学校，每个月仅有一次和监护人见面的机会，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软禁了。
　　并且小樱公主和现在这一位小狼君之间存在无法弥补的隔阂，不知道二人遇到危险时，能否放下隔阂，顺利合作以求自保。
　　法伊越想越担心，恨不能马上和同伴会合，亲眼确认他们的情况。

　　“你不用担心，”黑钢沉稳的语调中带着安抚之意，“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黑钢这种笃定的态度，反而令不安的法伊越发心浮气躁。法伊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信心，明明他们不久前才在东京遭遇了一场灾难般的变故，几乎所有人都因此受到了伤害，他怎么还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厉害，”法伊那只金色的瞳孔有着金属一样冷冽的质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冷静，冷静到能让一个柔弱的女孩去孤身犯险。”

　　黑钢默默放下餐具，法伊这翻旧账般的发言令他有点为难，他微微低下头，正对上法伊冷冷的视线。
　　他考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为自己申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公主，小狼，他们确实没有强到可以解决所有危机，但是，他们也并非不堪一击。”

　　“比起担心他们，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其实是——”
　　黑钢定定地看着法伊。
　　“怎么完成我们的任务？”

　　他凑近法伊的脸，近距离察看对方的眼睛，那不同以往的瞳色很是刺眼。
　　“你说别忘了我们的现在的情况，那你还记得我们要做什么吗？”

　　“我……”被黑钢这么一问，法伊这才想起来他们旅行的第一要务——寻找小樱的记忆羽毛。

　　在与小樱对话的时候，法伊和黑钢都注意到，她着重强调了她和他们所处的地区不同，“要是能离你们更近一些就好了”——这句撒娇的话，也并不像是近来愈发坚强的她会说的话。唯一的可能是，小樱在暗示记忆羽毛不在她所在的学校区域内，离他们所处的南城区更近。在收回了大部分记忆羽毛后，小樱公主自身的天赋能力也逐渐展示了出来，尤其是预知事态发展和感知羽毛存在的能力。

　　法伊关心则乱，一时之间倒是忘了收集羽毛这件最重要的任务。

　　“那两个小鬼，杀敌不一定能行，但保命的本事是有的，”黑钢说，“只要我们这边完成了任务，他们想办法脱身时就不会有顾虑。”
　　“也就是说——”
　　“现在是他们被我们牵制着。”

　　“……我明白了。”法伊不得不承认，黑钢的判断是对的，只有等他们找到羽毛后，其他同伴才能做别的打算。
　　只是，在赞同黑钢的分析时，法伊仍有几分难以消解的情绪——黑钢为什么总能保持着极度精准的战斗直觉呢？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影响他的判断。对照之下，法伊觉得自己真是尤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