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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星河转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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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无限主神派来的人,他们没在别处耽搁,直接去了北海龙宫。
上次,秦琢与伪装成古钧的混沌、隐藏海神弟子身份的虹陀一同来时,还要靠神使接引才能进入龙宫,如今他一步踏出,便已置身海底了。
先行一步的北冥凌已经将秦琢来访一事禀报禺强,因此北方海神禺强便亲自带人前来迎接他们。
禺强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海神,对不周君的存在早有耳闻,虽然不曾面见,但一打眼就猜到了周负的身份。
周负刚刚起过坛,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秩序之力,岩灰色的双瞳中神光湛湛,顾盼生辉,而俊美硬朗得不似活人的面容更为他添了一份超凡脱俗的神性,使人不敢直视。
禺强瞧了两眼,就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他不敢多看,连忙低头叉手,以示敬意,恭敬见礼道:“小神禺强,拜见不周君、拜见昆玉阁下。”
秦琢微笑着扶住他,不让他一揖到底:“海神阁下,别来无恙啊?”
嗓音温和,配上含笑的唇角与双眼,透着令人安心的亲切。
禺强知道秦琢肯定不会为难自己,但他摸不清不周君的路数,只好先保证礼仪无缺,力求给周负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他一个身高超过九尺的彪形大汉,竟畏畏缩缩的,像是一只被猎人追赶的鹌鹑。
周负也看出了禺强心里有些慌,干脆给这位北方海神递了个充满善意的笑,随后便闭嘴不言了。
北冥凌正扛着黑石子,规规矩矩地侍立在禺强身后。
黑石子看到主人,兴奋地在北冥凌怀里不断地挣扎扭动起来,钢鞭般的尾巴狂甩,在空中抽出啪啪的爆响。
好在黑石子还记得秦琢对它的训练,没有把尾巴往旁人身上抽,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有一定的修为傍身,一只孟极还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就是了。
见状,秦琢连忙向黑石子打了个手势,总算将它安抚了下来。
秦琢抬脚,作势要往里头走,周负一见,急忙紧随其后。
禺强侧身给他俩让路,几人在一群仆从侍女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北方海神的会客厅。
进入会客厅,秦琢立即示意禺强屏退旁人,连禺强最为器重的老龟都不被允许陪坐。
禺强莫名其妙,心里万分紧张,开始怀疑秦琢今日是不是带不周君来找茬的。
不过秦琢并没有让他慌很久,会客厅一空下来,秦琢立刻将轩辕剑的剑格取出,轻轻放到了禺强面前。
“这是……”禺强瞥了一眼,双目立即跟见了鬼似的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秦琢笑眯眯的,故意拖着长音道:“海神阁下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吧?”
“认得!我当然认得!”
禺强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剑格,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抽回手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再慢慢地再将手探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剑格捧到了手心里。
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刻禺强内心的悸动是如此强烈,仿佛那剑格之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足以撼动他沉寂多年的魂灵。
“昆玉阁下,您这是……怎么拿到的?”禺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他的双手分明还在轻微地颤抖,“莫非……莫非您还去探了蚩尤冢?”
秦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轩辕剑的剑格是穷奇给我送来的。”
虹陀还没有从青丘回来,秦琢便拣着一些北方海神可以知道也应该知道的事情同禺强说了,其中也包括穷奇的投诚。
听罢,禺强摸索着手里古朴的剑格,双眼发直,久久不语。
秦琢耐心地等待着他回过神,期间还还帮自己和周负又各续了一盏茶。
茶是好茶,不但解渴,而且还是秦琢亲手给他沏的,周负便高高兴兴地喝了一大杯。
“穷奇……嗯,竟然是穷奇……果然是穷奇!”
秦琢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禺强转过头看了看他,又悄悄瞥了一眼专心喝茶的周负,才解释道:“好教两位知晓,穷奇他……他是白帝之子,也就是我的堂兄。”
“在他成为凶神前,我与他的来往不多,只记得他是一个温和有礼、善于纳谏的少年人,还被风神箕伯看中,收为了弟子。”
“后来就……呵呵,您也知道,他成了凶神,毁信废忠、崇饰恶言的凶神。”
对混沌那位便宜叔叔,禺强还能不假辞色,但在提起穷奇时,他带着凶戾之气的眉眼顿时柔软下来,满脸的怀念与遗憾。
传言说穷奇最喜欢吃人,但想起四凶都认为穷奇容易把自己饿死,秦琢就知道传言并不可信。
而且在青丘时,穷奇看上去……确实快要饿死了。
“化身凶神并不是他的错。”秦琢轻声说,“这都是因为无限主神……退一万步说,就算把这件事怪在黄帝身上,也不能怪在穷奇身上。”
就目前而言,四凶当中,秦琢最有好感的其实是没搭过几句话的穷奇。
这倒不是因为穷奇对自己这位承寰使格外崇拜和信任,而是因为他是本心最坚定的那个。
混沌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做事毫无章法,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清醒时还能交流几句,疯起来连人话都听不进去。
饕餮没什么好说的,两边倒的墙头草,只想着明哲保身,虽然会在背地里咒骂无限主神,但如果真遇到事儿了,保准跑得比谁都快。
梼杌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激进派,随时准备和无限主神拼命,他知道自己真正的仇敌究竟是谁,为复仇可以不择手段。
而穷奇,他能够克制力量带来的疯狂,不但知道无限主神是山海界的敌人,也知道三思而后行,懂得联合他人的力量。
眼下,饕餮在噎鸣河,穷奇在青丘,混沌在躲避大荒的追杀,那梼杌跑到哪儿去了呢?
梼杌曾在龟山之底现身过,是因为羲和赶到了,他才离开的吗?
“完整的轩辕剑,应该能更好地压制穹阙吧?”眼见着禺强的表情越来越怀念,秦琢怕他真的沉浸到回忆中去了,连忙转移话题。
禺强勉强从回忆中抽身,向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眉目放松地舒展:“不错,有了轩辕剑的镇压,龙宫后院的穹阙便翻不起什么大浪了,昆玉阁下大可放心,虽然我的本事比不上西王母和白帝之类的大能,但我也绝不会对穹阙放任自流。”
听到了禺强的保证,秦琢心中略感安定。
周负忽的插话道:“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加固一下封印。”
禺强没想到不周君会有闲心助他一臂之力,既然周负主动提起,他也不可能拒绝,便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禺强蒲扇般的手掌撑着桌面,目光灼灼地盯着周负看。
周负轻轻颔首,扭头向秦琢征询意见:“阿琢……”
“去吧。”秦琢将茶水一饮而尽,笑盈盈道,“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想找龟老先生谈一谈。”
“嗯。”周负恋恋不舍地捏了捏秦琢的手,才跟着禺强离开。
秦琢用指尖叩了叩桌面,一股纤细的水流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缓缓注入茶壶,又倒了两杯茶后,他就安静地等禺强把老龟叫过来。
如果那个名叫“小芸儿”的龟姑娘也能一起来,那就更好了。
——他怕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把胆小保守的老龟吓死。
不多时,老龟佝偻着脊背,小心翼翼、一步一蹭地走进了会客厅,可惜,没带龟姑娘。
“龟老先生,我知道哪里有息壤了。”秦琢憋着笑。
老龟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脸上高兴的情绪毫不作假:“那可真要恭喜昆玉大人,若有用得到老朽之处,大人尽管吩咐吧。”
秦琢应了一声:“只不过还在再等两年,毕竟现在还不能拆了众帝之台。”
“等两年就等……嗯?!”
老龟重复到一半,终于意识到秦琢说了什么,他目瞪口呆地伸长脖子,盯着秦琢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才哆嗦着嘴唇挤出几个字。
“拆拆拆拆拆拆了众帝之台!!!”
“众帝之台里面有息壤吗?不是不是,老朽是说,为了息壤,大人要拆掉众帝之台?可、可是……昆仑山上的诸神能同意吗……”
秦琢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姿态悠闲,笑眯眯道:“当然,我已经和众帝之台的主人商量好了。”
老龟脸上瞬间浮现出疑惑和惊讶交织的神情,他难以相信秦琢竟然能够轻易地说服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古神灵。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道:“昆玉大人,您是如何与他们商量的?他们真的会同意这样的决定吗?”
“嘘——”秦琢眼角微挑,面色如常,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秘密。”
老龟一听,急忙将自己的嘴捂得严严实实,郑重地上下晃动着脑袋。
“还请大人放心,老朽必定保守这个秘密!”
秦琢闻言收敛起笑意,认真地瞧瞧老龟严肃的表情:“好,我相信龟老先生。我今日只是提前告知龟老先生一声,分离息壤一事,还请鼋龟一族多多费心,事后我必有重谢。”
老龟深深一拜:“定不负所托。”
秦琢摆摆手,话语很是亲热:“别这么严肃嘛,喝茶吗?你们海神大人珍藏多年的好茶,趁着他们还没回来,我们都给喝了吧。”还冲老龟挤了挤眼睛。
老龟迷迷瞪瞪地在秦琢身边坐下了,接过秦琢递来的茶杯时,心里想,这位昆玉大人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