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274、67 未来

　　差不多同时，江家收到苗寨传信，严寨主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那孩子外族名字叫乌苏木玉泽，汉名叫严玉泽。

　　收到这种喜讯，莫无妄欢喜得很，顺便就在回信中说了忘忧有孕一事。虽然他和忘忧迟了些，好歹已经有了喜讯，师叔听说后肯定很为他开心。

　　这次忘言的亲事，江家还是邀了宾客来庆祝，有两个客人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一个是苏青荷，她提前到场来送了忘言；另一个是云探，他来谢过江忘忧的好意，说他已与彭家姑娘彭峨定下亲事，预计年底成亲。

　　彭家肯定不会来参加二叔孩子的喜事，但他们没有阻拦云探，已说明彭家不再那么念旧仇。

　　苏姑娘会如此大度，倒是让江忘忧颇为敬佩，她起初还存了几分警惕和戒备，后来彻底放下了防备。

　　她想着，若是顾兄能如苏姑娘一般，早日放下对她的执着，和忘言一心一意过日子，那才是一件令人欢喜的大好事。

　　这一日她的肚子都有些大了，莫无妄早就每日都跟手跟脚的，这天也是如此。

　　处理完非她不可的那些事，江忘忧就退场回到了自己院子里。近来忘心帮着做事比较多，她有些嗜睡，无妄动不动就要扶着她在家里散步，要不就是看着她小憩。

　　这几个月母亲也是很操心，管得很多，还非常细致，每日变着法给她补身子。江忘忧觉得自己是习武之人，身子骨本就不差不必如此，而后又是一番围攻和说教。

　　江忘眠那边也有好消息，说是她又怀上了一个，估摸着这回大概率是个儿子。

　　江忘心早就登顶了，他是江家现在最惬意的一个，尤其是晚上，他估摸着哥哥姐姐都不如他和若尘玩得花。他俩都是喜欢尝试，没什么禁忌观念的人。至于他那个远嫁的亲姐姐，他估摸着她那么任性，可不会让自己吃亏，他那个心思不纯的姐夫，未必过得顺遂。

　　江忘言从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她虽然喜欢这个人，但并不意味着就要顺从他，惯着他。新婚之夜她就与他说好，在他真心喜欢自己之前，她可不与他圆房。

　　“若我所说恰好如你所想，那我们正好，各得其所。顾公子请吧。”她说话就赶了名义上已经成为自己相公的人出房间。

　　顾尹昭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沾不得碰不得。他本还想着委曲求全，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这么打算的，压根不准备跟他虚与委蛇。

　　顾尹昭婚后自然继任了玄苍宫宫主，他一堆事忙不完，他姐姐反而稍微空下来。江忘言很快就与顾流芸交好，这对妯娌一起撒了欢，二人在昆蒙逛了个遍。哪怕他多番交代，乌连希恐怕还未死心，可能会对她不利，江忘言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两相对比，他看暮青婚后整日里傻笑，估摸着是捡了宝贝，还没从喜悦中还魂。他自己倒像是为姐姐找了个伴，对他嘘寒问暖的人反而变少了，哪像是个新婚中的人？

　　八月底，顾尹昭还没来得及提要去金陵省亲，江忘言自己先说了此事。

　　“姐姐就快生了，我们回去住一阵子。”她根本没用询问的语气，因为知道对方压根不会反对。

　　顾流芸听说此事后，问道：“你们带谁一起去？”暮青肯定没空，秦大哥也不恰当，此去少说也是一周半月。

　　表妹们又都太闹，她估摸着尹昭不愿意带，一时没了其他人选。

　　“就我们自己，我会多留心。”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他已经娶了江家姑娘，再说从玄苍宫到金陵附近现在都没什么会跟他们两家作对的门派世家了。

　　关岭吴家感念忘忧大恩，潜西岳家和玄苍宫交好，虎口金刀门自顾不暇近些年不会出头，西南地区心因堂正在壮大，他们是莫无妄的后盾，对他也没恶意，凌仙阁、青云楼、广莫谷都算江家的邻好，群英坊早已偃旗息鼓。

　　顾流芸想着这样也好，小夫妻俩自己上路走一走，说不定感情能好些。她自然晓得这二人还没有夫妻之实，但她和江忘言一样并不是太着急。

　　九月初他们就到了江家，江忘忧已经卧床在待产，披着头发就见了这两位客人。其实这几个月她何尝不担心，好在妹妹出嫁后倒是懂事了些，常寄信回来报平安。

　　顾尹昭有些眼睛发直，他看着忘忧现在女性气息更浓烈了，一颦一笑都带着柔美和娇媚，有种以前没有的勾魂夺魄。

　　“行了，让她们两姐妹说会话，我们出去，我陪你喝两杯。”莫无妄看那货魂都丢了，拉了人起身出去。

　　江忘忧趁机问了妹妹几句，虽然忘言报喜不报忧，她还是从刚才顾兄的态度，知晓了实情大概不乐观。但这个事她当真没法帮忙，只能精神上支持妹妹。

　　没过几日，江忘忧胎动要生，这一回情况与上次又不同。关霁月作为她的亲生母亲，本该在里面帮忙，可她身体实在不允许，又怕在里面碍事，但也不想离太远，所以给端了椅子坐在房外廊边。因而还是请了郭彩星在房内帮忙，她毫不推辞就接了这个活。

　　与此相反，作为男子，本来不该入产房，但莫无妄以他会医术的理由，坚持陪在了房内床边。若是忘忧有状况，尤其是大出血之类的，他有法子能第一时间止血。这种秘术就是几个月前，师叔给他传信细说的，当然是为了有备无患。

　　严明月心疼这个师侄，自然连带着关心江忘忧，就怕她有点什么不测，她师侄恐怕也难独活。

　　事实证明他们都是多虑，江忘忧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是最充分的，她生的很顺利。莫无妄得偿所愿，收获了一个小公主，他笑得合不拢嘴，不顾稳婆和郭彩星还在一旁，就凑过去在忘忧脸上啃了个遍。

　　江忘忧还有些虚弱，没空跟他计较，自己也挺满足。

　　这事后没多久，顾尹昭就带江忘言回去了，江家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关珀璧走不开，也寄信来道喜，还送了些孩子佩戴的小物件。

　　关霁月强打起了精神，配合莫无妄的调理方子，努力想把身子养好。她想帮忘忧带孩子，还希望下次能进产房帮女儿接生。就连去宗祠跟丈夫叙话，她也改了说法，让承鼎再多等她一些时间。

　　大概是心态变化带来了身体上的变化，她当真一天好过一天，能陪着孙女的时间越来越长。

　　江家的家务事忙不完，像是被时间加了速，几兄弟姐妹陆陆续续生下儿女，整个大宅子里喧闹的欢声笑语不断。

　　江家弟子们学有所成的不少，每回看到小公子小小姐们，都忍不住心生欢喜，有的更是暗暗立誓，定要护好江家下一代的这群孩子们。

　　江家如今已有招收女弟子，孩子们自然也不再分内院外院，江家废除了不少家规，也新增了一些与时俱进的内容。

　　这又是一个春日的晨间，江家的学堂正在开课。

　　“这个问题，请子宁来回答。”先生说到一处，停下来点名问道。

　　江子宁站起身，犹豫着答道：“依我看，若是遇到这种可疑情况，自己独自前往查探肯定有风险，我会叫上哥哥姐姐一起去。”

　　闻言，不少人都低笑出声，这伙人都知晓江家这位三公子惯常活泼爱闹，但却胆小如鼠。他曾被莫成应拿个死耗子吓哭过，这事早已传为江家孩子间的笑谈。

　　先生认同了他这个答案，觉得他这样谨慎小心并没错，听到其他孩子的笑声，他扫视一眼，问道：“子安，你二姐呢？”

　　江子安起身拿练过字的废纸揉成团，头也没回往后扔去：“二姐，你再躺着，先生要罚你答题了。”

　　莫成应在被砸中前就抓住纸团，从几个长凳搭成的“临时卧榻”上坐起来，并站起身：“先生要我作答吗？我若是遇到这种事，就套上白色布单，装成鬼进去探一探，看看到底是他们可怕，还是我更可怕。”

　　江子倾抬手捂住额头，自家妹妹和弟弟都太没规矩了，尤其是妹妹，她都替父母害臊。

　　“应姐这法子不错，我咋没有想到，我还想着先放毒虫进去试一试。”江子佑一拍手，应和道。

　　江子衿拉了拉自家亲哥哥：“佑哥，不管怎样，用毒总归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是不可以！”江子恒表明自己的态度。

　　“倾姐也是这么想，是吗？”江子宁寻求大姐给自己亲哥哥助阵。

　　江子倾倒不认为任何时候都不可用毒，她觉得适当时候要懂得变通，但当着兄弟姐妹，作为江家的嫡长女，她没有如此说，只是答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还未查探之前就放毒虫，此举不妥。”

　　先生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不用讲太多，江家这些孩子自己就能在互相探讨交流中，知晓很多应该知道的道理。

　　就这一两日，顾家会把儿子顾凌霄送来听学，关家也会把一双嫡系儿女送来，分别是关锦鸳和关鹏举。

　　到时候这学堂不但会更闹腾，他也能更省心，这群孩子在一起，各有千秋却都很聪颖，他只要提起话题，他们自己就能展开深入，有时候甚至挖掘到他都没想到的深度和方向。

　　此时的江忘忧和莫无妄，正出门去接这几个孩子。这些年江湖上风风雨雨，但江家还算太平。下一代正在茁壮成长，他俩把更多精力都花在了培养孩子和弟子身上。

　　不管怎样，在他们微薄的努力之下，整个江湖的风气，到底还是向好发展着。顾尹昭虽然没能在金陵建分部，但他每年来常住个把月的愿望，在各种无声的默认下实现了。

　　至于江湖和江家的未来，此时骑马的二人想的都是，就留给孩子们自己去创造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