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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19 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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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忘忧静默了片刻,才道:“先说说看,昨晚你是怎么回事?”莫兄的事慢慢再问不迟,他想先了解眼前人的情况。
顾尹昭说了他中蛊解蛊一事的始末,颇为委屈说道:“忘忧,你会怨我意志不够坚定,竟然被蛊虫所迷,当真忘了你吗?”
江忘忧没想到还有这种蛊毒,惊讶之余,挪开了视线。他感觉乌姑娘应该早些与他通气,有他配合,或许顾兄此生再不会想起他来,也不再会有如此深的执念。
“顾兄多虑了,毒性如此,凡人如何能相克。听你所言,从那次林中分别后,你再没见过莫兄?”江忘忧立刻转了话题。
“你们呢?”顾尹昭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江忘忧于是简单说了莫无妄回到金陵,用计调走何素的事,自然没提分别那晚的情形。
“他就是太爱孤军奋战,才会如此被动!闹成现在这样,黎家反正灭门了,何家又不追究了,他还在外面跑什么?回苗寨回唐门甚至回玄苍宫都可,我们谁保不住他?”顾尹昭也是气急,忍不住骂了一句。
江忘忧看他如此担心莫兄,唇边微微弯起,虽然这二人嘴上不对付,但心底里都是有对方的。他觉得顾兄此言在理,莫兄是有些孤胆英雄的情结在身上,与他父亲的性子有些相似。
“我想他大概还在中原,若是遇到了,我会劝他跟我回来,如果他不肯,我就劝他去找你。”
顾尹昭不怎么担心,以莫无妄那货的性子,肯跟忘忧回金陵才有鬼。若是他肯回关外,倒的确能让他和忘忧都安心。
“不说他了,我想去拜祭江老夫人,白天来多有不便,现在可以吗?”
江忘忧点了头,起身在前面带路。
目前在江家暂住的只有关家和段家两家人,即便撞上了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彭家至今没有来人,其实早在江老夫人弥留时,江家就多次去信彭家,希望他们能来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可彭家一直没有回信,也没上门。
关珀璧看他们并行而来,起身等着的同时,浑身散发着寒意。他原先对顾尹昭并无敌意,可后来怀虚去了一趟关外,江湖上流言四起,不论真假,他都对这人纠缠怀虚产生了反感。
“宁远兄,你先去休息吧,他拜祭过祖母就会离开。”江忘忧看他面色不善,想支走人。
关珀璧看他一眼,并不答话,也不离开。
顾尹昭已开始祭拜,并不在意多了个旁观者,至于他拜祭完走不走,忘忧说了并不算。
“顾兄,承你有心,你还是尽早回程更安全,恕不远送。”江忘忧道过谢,还是劝了人先走。
“不远送,至少好好道个别吧?”顾尹昭看了看后院方向。
江忘忧想想也在理,就要陪他走一会,聊几句,趁夜还长,还有点时间。
关珀璧伸手挡住了他:“顾公子要和怀虚道别,在这里就可以,还是顾公子根本不打算走?”
“我的事,还不劳关公子操心。”顾尹昭刚才都忍他在一旁盯着了,没想到这人还会多嘴多舌。
“我才不关心顾公子的死活,只想请你多考虑怀虚的处境。你又出现在金陵,还想逗留,是嫌怀虚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看怀虚的脸色,他现在是有精神陪你闲谈,还是有空闲陪你闲逛?再说,你不知道怀虚之前随你去关外后,江家遭遇了什么,他又如何被人诋毁吗?若你当真视他为友,就该知道收敛!”
江忘忧还没来得及劝解两句,那边顾尹昭已经骂了回来。
“你又算他什么人,自以为可以代忘忧发言?他怎么想的还轮不到……”
“顾兄慎言!”江忘忧赶紧打断了顾尹昭,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又看了下宁远兄的黑脸,心知这矛盾是化解不了的。
顾尹昭很恼火,终究没再多言。他看忘忧脸色的确苍白,甚至人都瘦了一圈,是他考虑不周了,忘忧正在孝期中,的确没心情更没精力陪他消磨时间。
关珀璧一样上火,他素来代怀虚发言,因这位好友既沉默寡言,又很少拒绝一些人过分的请求,但从没人质疑过他所说会与怀虚想的相悖。
“顾兄,宁远兄是我挚友亦是我兄长,他所说其实多少是我所想。上次…已经连累了莫兄,若非为了江家,也不会演变成之后那样。有什么未尽之事,我们信中详谈吧?”江忘忧感觉宁远兄的顾虑更在理,顾兄素来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还是劝他早些回去为宜。
关珀璧脸色这才稍微舒缓一些,他觉得怀虚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让这人得寸进尺。
顾尹昭咬紧了牙,他忘记了忘忧这么久,没想到好不容易重会,竟然连一个分别的拥抱都得不到。早知道方才他就不急着来拜祭江老夫人了,他还多了去的话没说完。
“忘忧……”
江忘忧看顾尹昭换了委屈的神情,可怜巴巴这么叫他,心下有些不忍,到底压住了,他这心软的毛病或许是得改改。
“说好的醉花阴,不会缺你的,等你来信。”
顾尹昭皱眉瞪了关珀璧一眼,才道:“好,那…忘忧,你要勤回信,否则,我还会再来的。”
江忘忧点点头,目送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殿外。
关珀璧这才卸下浑身敌意和寒意,道:“他倒很听你的话。”
江忘忧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没能接话,回到了灵前跪好。
“既如此,每回都明确拒绝他就好,何必让他一直纠缠着。”关珀璧看了刚才情形,再想想听学时那次院中的对练,对顾尹昭的真心有了几分猜测。
江忘忧点了点头:“也不会经常见到,以后我会按你说的做。”他虽然生性不太会拒绝人,但宁远兄说的有理,他不该因为害怕顾尹昭情绪爆发和反弹,就试着柔顺抚慰,是该坚持直接回绝才是。
“那就好。”关珀璧彻底顺了气,在他身旁跪下帮着守灵。
江忘忧劝了他两句,让他回去休息,都没劝动人后,感觉他拒绝人和劝人的能力都很一般,不自觉有些走神。
这种时候,莫兄究竟在哪里,是否知道他祖母离世的消息,为何…不肯来上柱香?说不定,正如他对顾兄所说那般,莫兄也意识到了,和江家还有他扯上关系,只会为双方都带来麻烦和困扰……
此时的莫无妄,正在北方的山里给人开矿。这份工提供通铺,睡的虽是土炕却是热炕,还提供三餐和厚衣服,对他来说求之不得。
上回撞上白烈英后,他就不太敢在西南游逛了。他这性子太爱惹事,动不动就想替人出头,因而找了个深山穷乡僻壤,替官府做工。
这种地方远离尘世,而且江湖人一般对官府敬而远之,他的行踪得以隐藏,却也因此,错过了江湖上的消息。
等他从深山里过完冬出来,早已是开春的二月。他稍作修饰,正常游荡时,才听说前一年江湖上的大小事。自然包括江老夫人离世这一桩,他难免心疼忘忧,可事到如今,他早已错过,也不可能再冒险去看情况。
他还听说了当时发生的一些其他传闻,比如,江湖上捕风捉影说顾尹昭曾经上门拜祭一说,他不确信;又比如,彭家上门说亲这一说,他觉得多少有些离谱,更多是心酸。
而这两件事,确实都发生了。
大概是顾尹昭走后没两日,江家迎来了连他们自己都没料到的来客——鄂渚彭家来人了。
此前他们久请不来,如今人都去世了,听说彭家前来奔丧,江家众人心情都很复杂。不管怎样,江承轻带了忘忧和忘畴出门去接,毕竟江老夫人是彭家人,彭家能来人对老夫人总归是个安慰。
来到外面主道,江忘忧远远就看到彭家来人不少。当先的是当家彭崇,他身边的便是彭家的上门女婿季宁安,他上次见过了。他们身后就是彭潦水和彭潭清,二人身后还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再之后隔了有些距离,还跟了两名同样打扮的男子,应是彭家弟子,也都在胳膊上戴了孝布。
双方各自见了礼,江忘忧怕二叔见到潦水表姑会心绪不稳,主动承担了互相引荐的事宜。他是江家的嫡长子,做这些也没什么不妥。
那四个孩子分别是彭崇的长子彭屿、女儿彭峨和彭潭清的儿子彭峻及小女儿季心岚,看来除了彭潦水,彭家人倒是都儿女成双。
江忘忧逐一问清了年纪,除了彭屿稍比他大个把月,他叫了表哥,其他都比他小。江忘畴则莫名添了两个表哥一个表姐,他乖乖叫了人。
没耽误太久,江家人领了彭家人去灵堂祭拜,暂时没有过多追问来意。
江忘畴从灵堂退出去后,抿紧了唇,去寻了自己母亲,默默跟在一旁站了一会,也不开口说话。
“怎么了?”郭彩星寻隙带儿子到一旁,温声问了句。
考虑到母亲很忙,江忘畴没再拖拉,直接问道:“母亲,若一开始父亲是要纳妾,您会答应吗?”他对于彭家的到来有些猜测和预感,还有很多不安。
郭彩星看着儿子苦恼的小脸,反问道:“你在江家长大,若我们让你纳妾,你是什么态度?”
“不可能,我不会做,你们也不会提出这种事。”江忘畴直截了当回道。他能娶到袅袅已经心满意足,绝不会三心二意。
“正是如此。”郭彩星看儿子还是不太明白,多说了两句,“若你父亲当时真要纳妾,他就不会选我。”
若是能留得住彭姑娘,江承轻定会找一个不奢求感情,能甘愿为他生孩子的女子,而且事后大概不会把人留在江家。所以她其实对彭姑娘只有感激,也能理解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正因为当真相爱,才容不得有丝毫瑕疵。
江忘畴明白了,看来是他多虑了,很多事他自己动下脑子就能知道答案,根本不必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