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汴京白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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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
从高楼上下来后，白华盏挤在人群中，远远听见有人在喊，余光里有人在向他招手，他回过头，一位老妇艰难从人海中挤到跟前，老妇手臂上挂着一条毛绒绒的红色披袄。
老妇好不容易挤过来，气息还有点不稳：“少爷，您这又是要去哪？”说着老妇拿着披袄要给白华盏穿上，“夜里凉，少爷您仔细别冻着。”
白华盏任老妇给他穿衣，急着要走：“乳娘，你怎么跟来了？”
老妇捋顺白华盏衣襟：“少爷，您该回去休息了，不然老爷要怪罪的。”
白华盏皱眉：“乳娘，平日都在读书习字，今天是初一，就不能让我松口气么？”
“少爷，殿试的日子在即，你要好生休息才有精力读书，莫要学那些个不入流的通宵达旦，要是被老爷知道您现在还在外头逛，定是要罚您的。”
乳娘左一口老爷右一口老爷，原以为可以震慑住白华盏，结果却更加引起白华盏的嫌恶。
汴京白家，乃是京城第一首富，家大业大，不知多少人羡慕白华盏的家世。
然而白老爷却一心想让儿子进入官场，虽然第一首富的名号已经很响亮了，但在那些当官的眼中，终究还是看不起行商的。
白老爷年轻那会儿也是想读书做官的，但屡次落选，终究不是读书的料，这才走了行商这条道，在商场混迹多年，白老爷深深感受到那些官员们对他的轻视傲慢，这成了白老爷心中的一根刺。
白华盏脑子聪明灵活，他成为了白老爷扬眉吐气的筹码，故看得非常紧，生怕有什么事干扰了白华盏读书。
为了让白华盏顺利走上仕途，白老爷没少费心思，单就让白华盏能上皇家书塾读书就不知砸了多少座金山银山，更勿提其他巴结讨好的开销费用。
白华盏倒也没让白老爷失望，一路考到了殿试，在这紧要关头，白老爷更是严厉，终日派人盯着白华盏的一举一动，唯有除夕那日才允白华盏出门放松。
而除夕很快过去，白华盏却对繁华景象意犹未尽，一想到要回到那昏天暗地的书房里，他就觉得痛苦不堪，其实他很讨厌读书，讨厌极了，为了考取被老爹强加于己的功名，他不知失去了多少自由与欢乐时光。
白华盏自幼丧母，由乳娘一手带大，乳娘就跟他亲娘一样，他不想让乳娘为难，却也不想回到那个牢笼里。
“少爷？”老妇见白华盏一脸苦涩的样子，很是忧心。
白华盏失落道：“我跟你回去。”
“少爷，你想吃的我给你买来了。”书童小林子突然从人墙中冒出了头，他扬了扬手中的油纸袋，在看到老妇时笑脸登时收住，忙将手中的小吃藏在身后，愣愣道，“徐嬷嬷，您、您怎么来了？”
徐嬷嬷剜了小林子一眼：“小林子，身后藏了什么？拿出来。”
“没、没什么。”小林子摇着头，“这是我给自己买的一些吃的。”
徐嬷嬷看着不年轻，步子却很轻健，一下子就将小林子身后的东西夺了过来，她皱眉看着油纸袋中的小吃，严厉地盯着小林子：“小林子，你就是这么照顾少爷的？居然给少爷买外面这些不干不净的吃食，你好大的胆子。”
小林子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被徐嬷嬷这么一说，腿就软了下来：“徐嬷嬷我错了，求您不要告诉老爷。”
徐嬷嬷一直将白华盏当作亲生骨肉，对他的衣食住行向来仔细周到，哪里肯让自家少爷吃外面那些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的吃食，要是吃坏肚子影响读书，不只小林子担待不起，她更是要重重被罚。
她不依不饶道：“小林子，我看你是不清楚自己奴才的身份了。”
小林子声音里有了哭腔：“不是的嬷嬷，我……”
徐嬷嬷还要说话，白华盏怒道：“够了！乳娘，是我要小林子买的，与他无关，你若是要告诉我爹，提我的名字就是。”
徐嬷嬷见白华盏冷着脸，不敢再多言其他，只道：“少爷，别怪嬷嬷多事，您的胃可沾不得外头那些粗食。”
白华盏如玉似碧的面容冷冷的：“走吧。”
三人没走几步，白华盏的手臂就被人拽住了。
白华盏转过头，拽他的那人戴着一个金饰的兔儿面具，低沉的嗓音从面具底下传出来：“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是什么人？”徐嬷嬷见状要上前扯回自家少爷。
范佐拽着白华盏退开，白华盏转着黑溜溜的眼珠，狡黠一笑，低声道：“你先带我离开这里，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范佐点点头，抓着白华盏手臂转身要走，然人实在太多，两人被挤着行动受阻，范佐朝上望了望，突然环住白华盏腰身。
“抓稳。”
利落的话音未完，白华盏就感觉自己腾空飞起来了，他望着底下的人群，佯装惊恐大喊：“乳娘救我，我被人劫持了！”
徐嬷嬷看着被人带着飞檐走壁的白华盏，人都吓傻了，哭着嗓子就往人群外挤去：“来人啊！快来人啊！少爷被歹人劫走了！”
小林子也同样往外挤：“快来人救少爷啊！”
守在暗处的护卫听见了徐嬷嬷的喊声，匆匆聚集过来，等人全部集结，哪里还有什么歹人。
白华盏感受着寒风从自己脸庞迅速擦过，兴奋问道：“你会飞诶，你是修仙的吗？是哪个宗门的弟子？修的是什么道？”
白华盏滔滔不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过来，还不忘洋洋自得说自己也会几招半式。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不肯介绍我去你们宗门？别啊，我是有绝佳根骨之人，等你们宗主见了我一定会收我做弟子的，到时咱们就是师兄弟了，对了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范佐没想到竟有人比白之延话还多，白华盏的声音还在耳边不断叽叽喳喳，他干脆手一横，白华盏本来是立着的，结果变成了头往下和腿相靠，他以为白华盏这回该是要老实了，没成想白华盏更闹腾了。
“师兄这是作何？是华盏说错话了吗？师兄，我……我好晕，呕——”
范佐一怔，嫌弃地又将他调整为之前站立的姿势。
白华盏吐过一阵，不多时，两人就落在一座文殊菩萨庙前。
白华盏眼珠子还没转回正确的位置，范佐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东西。”
“你等等。”白华盏捂着嘴，快速跑开，扶着庙前的树呜呜哇哇吐了起来。
待他将胃里捯饬空，拿手帕擦完嘴，范佐又伸出了手：“东西。”
白华盏一脸苦相，迷茫地问：“什么东西？”
范佐指了指他耳廓上的耳扣：“那是我的。”
白华盏取下耳扣，这是昨夜他游街时在摊贩处以低价购得，当时他还非常鄙视摊贩老板暴殄天物不识货，原来他购来的心爱之物竟是此人的？
眼见着耳扣就要放到范佐手心，白华盏又马上收了回去，谨慎道：“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就是我的。”范佐上前就要去夺。
“你别过来。”白华盏作势要吞下耳扣。
范佐收回步子，立正站回原地：“你别，我不过去。”
白华盏还有疑虑：“你发誓。”
“发什么誓？”
“你这么厉害，说不定趁我不备就要上前来抢，你发誓不抢我就不吞下这个东西。”
“你！”范佐的声音中有几分愠怒，这个凡人居然在威胁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他可是……
“嗯？”白华盏拿着耳扣的手往嘴里送了送。
“我发誓我发誓！”范佐紧张道，“我范佐，于文殊菩萨座下起誓，若——”
“白华盏。”白华盏提醒道。
范佐对着庙门口，举着四根手指，继续道：“若白华盏白公子不自愿将缚邪器归还于我，就不可强取。”
“没了？”
“还要如何？”范佐震惊，这可是在文殊菩萨的名义下发誓，文殊菩萨作为卯兔的守护神，是万不可冒犯的，他这相当于拿自己的神命在承诺白华盏了。
“不应该还要说什么如违此誓，犹如此剑之类的吗？”
范佐生硬道：“你是从哪听来这些的？”
白华盏骄傲道：“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范佐浑身一颤，按捺下怒气，正欲照做，白华盏却神秘问道：“你方才说这东西叫缚邪器，是做什么用的？是你们修仙的法器么？”
“我不是修仙的。”范佐摘下面具，心里得意道：我就是神仙。
看到范佐的样子，白华盏蓦然想起：“你是在楼上帮我放烟花的人，那这面具……”
范佐递过去：“是你的。”
难怪他刚才就一直觉得这面具眼熟，白华盏推回去：“跟你很搭，送你了。”
“要怎样才能将缚邪器还给我？”
“对了，缚邪器，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说你不是修仙的，莫非……你是修魔的？”
范佐眉头直抽：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范佐没回答，兀自走进庙内，文殊菩萨主管智慧，此时百姓都忙着新年出行礼，庙内很静，并没有人来参拜，范佐朝文殊菩萨相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我也不是修魔的。”
白华盏等他做完这些，跟着范佐在蒲团上坐下，范佐闭目打坐不理他，白华盏就看着他：“你想要缚邪器是吧？”
范佐睁开眼：“你愿意给我了？”
白华盏将缚邪器扣回耳廓上：“给你可以，但是你得引荐我去你们宗门修仙。”
范佐闭回眼：“我不是修仙的。”
“我才不信。”白华盏道，“你只需要引荐，没说一定要保我进去，如果没被挑上，我不赖你成不成？师兄，别那么小气嘛。”
范佐侧身背对着白华盏，仍是闭着眼：“你不行。”
白华盏蹲过去，面对着他，急道：“怎么不行！我可是有上好根骨，叫什么，天灵根！你们修仙的不是会测根骨吗？你测测看。”
范佐没理他，又背过身去，只当自己遇到个傻子。
“啊~”白华盏张着嘴，耳扣慢慢往嘴里送。
范佐双眼一睁，转回身去，打开掌悬在离白华盏额头几厘距离的位置，他掌中白光将白华盏全身环绕。
突然，范佐脸色一变，白光散去。
白华盏眼中充满期待，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乃修仙奇才？”
白华盏兴奋的神色很快就变得痛苦，范佐掐着他的脖子，肃穆道：“大胆邪祟！”
白华盏呼吸困难，艰难道：“师兄你，你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汴京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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