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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七章 东城俏娘子,西城恶霸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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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蹑手蹑脚走到白陌涟的客房门前,还未敲门,竟发现门轻轻地开着一条小缝。
原来并未锁门。她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她抬步就要往里进,脚还没落地,就被一个健硕有力的臂膀拽了进去。
一身的酒气冲天,那人正是白陌涟。
白皙的脸庞泛着一道清晰明显的红晕,他口中喊着“欣欣”的名字,言语间已将她揽进怀里。
这是把她认成了他哪位相好的?
毓灵刚要出声分辩自己不是什么“欣欣”,却发现声带无力,怎么也无法出声,她费了半天的力气,却还是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喉间的声带已麻木无感,根本无法震动出声。
这是什么情况?!
未等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作出应对的计策,男人温热的唇已经隔着一帕素绢,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嘴角。
慌乱之间,她只能把头偏到一侧,尽全力用手推开他的脸颊,奈何酒醉的男子力气太大,翻身已把她压在温软的金丝床榻上。
她左手运功,半透的晶石显现出若隐若现的形态,微微的紫光已经开始闪动。
男人没注意到她放在他背后的手的动作。
迷离的眼睛看着她,喃喃地探寻般地问道:“欣欣?”
突然间,她的听力似乎也被屏蔽了,只能看着眼前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着什么,但是耳朵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毓灵正欲汇聚体内十成的功力给他一击醒醒神儿。
男人眨了眨眼,呢喃声微不可闻:“你心里爱着的人,究竟是谁?”
毓灵看着他的口型,猜了个大概。只当他这是不知在哪家小娘子那里欠下几分情债未了,可没道理让自己代人受过。
男人的神智似是清醒了几分,一把扯下她脸上的素绢帕子:“毓灵,怎么是你?”
他起身,女子已早他一步将晶石收回了体内。
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咿咿啊啊地张嘴半天,却发不出声。
男人轻笑一声,心下了然。
他拿出一颗细小的圆粒药丸给她服下,又解释道:“这是律音阁特制的静音茶的解药,每当阁中有重要的军机大臣来访,两方会谈要事时,为防止阁内人员走漏风声,都会每室配上这暂时屏蔽听力和言语功能的凉茶,加上客房内的安眠檀香的助眠功效,每位客房的普通客人都可酣然入睡。这药效只有6个时辰,就是睡一觉的功夫。”
服下药丸,又等了一刻钟,她的听力才渐渐重归清晰,声带的嗓音颤动,带了几分喑哑:“谢都虞候。此番我前来找你,是有其他的要事商议。不知你现下可有时间?”
“毓灵小娘子但说无妨。”他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发丝上的雨水早已干涸,但还夹杂着一丝从屋外暴雨与漫天黄沙土中沾染来的淡淡的略咸涩的气息,他的语气顿时染上了一丝心疼,“一会儿回去记得泡个热水澡,我叫侍女再给你熬碗热的银耳莲子羹。”
突如其来的关心体贴叫她几乎浑身不适,赶忙岔开话题:“我想进律音阁,跟之前宴会上的拨弄丝竹管弦的仙女们一同学习声乐,至于学费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作为东城听雨轩的幕后东家,有的是银两,在这一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对方倒也利落,揉了揉她的头道:“30两黄金,绝无还价空间。”
“你是趁机宰我吗?!平民百姓家里,难道都要凑齐这样的巨款,才能入你律音阁学习弹唱?”
“自然不是,坊间女子,3两黄金就可入阁。只是堂堂听雨轩的东家,此前从未接触音律,既然要入阁学习,那我白府也不能白白给你提供住宿,这是学费加伙食费、住宿费的总额。你作为客栈东家,应该知道凭白府的住宿环境,要这些银两都是看在你我交情上,大打了折扣的。”
毓灵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离去:“成交。给我十日,待我凑齐银两,亲自给你送至白府。”
为了找到紫荆阁,为了修复晶石的裂痕,保住她万年长生不死的性命,为了有朝一日修仙得道,找回她梦中的仙君,她忍!
看着她气呼呼转身离开的倩影,他觉得煞是可爱。突然,想起今日在律音阁中四处找寻不到她,后来有随城主方天霸一同去东城金澜小筑赴宴的紫荆阁亲信来报,说是在金澜小筑见到了她的踪迹。探子再去细查,她竟被赵王爷请去单独会面。
想到那个清雅高冷的男人,他的眼睛不禁暗淡几分。两千年过去了,毓灵,你还是忘不了这个人吗?
两千年前,他狠心将你抛进人间,弃之不顾。怎么,现在转世的你早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他还来刷什么存在感呢?
他的眸子冷了几分,心中仿佛更坚定了什么信念一样。
想到刚刚隔着帕子的浅浅一吻,他嘴角又勾起一丝略显邪魅的笑,似在回味,似在留恋,似有不舍。
自他第一眼在江南见到毓灵,他就立刻认出她来了。虽然隔了两千年的漫长时光,但千年前,他曾随晶石在毓灵仙子的体内呆过一段时间,对她的气息最是熟悉不过。何况,他的完整之身——妖神被斩杀之前,那晶石本就是供他差遣的灵器。虽然因他之死,灵器另择新主,但她体内那紫色晶石的本形,哪怕在茫茫人海中,他也是一眼就能认出。
修长的白皙手指划过薄唇,他轻轻抚了一下唇瓣,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泛起层层的涟漪与波涛,刹那间看去,有着勾魂般的魅惑。
我们来日方长,毓灵。他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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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灵回到东城听雨轩,在客栈顶楼的她专属的“雨眠阁”厢房闭门造车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制定出了提升业绩、招揽顾客的最新方案。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从听雨轩的屋檐上往下滴落,如一串串珠玉,不知怜惜地被无情砸碎在门前的石阶台上。石阶前布满了翠绿色的毛茸茸的苔藓,湿冷的空气中氤氲着清新的草本植物的气息。
天色还蒙蒙未亮。
她闲闲倚着黑檀木制的门栏,看着对面金碧辉煌、镶金缀玉的门庭,达官显贵鱼贯而入,镀金的门槛都几乎被踏破了表皮,隐隐约约露出了底下青铜的底子。
金澜小筑的李掌事发现了此情况,赶忙招呼了几个下人来修缮。后院的一位侍从接到指令,赶忙提了一桶刚刚熔化的金箔液体来,拿着一个马毫做的巨大的刷子重新给门槛“镀金”。
稀奇的是,这天隔壁的东家赵王爷竟也得闲,在他恢弘气派如同王府府邸的高档宴宾的客栈一楼转悠,他才刚出门,迎面就撞见了倚在对面门栏前死死盯着自己客栈的毓灵。对面小娘子目光炯炯,见他出来也丝毫不怯,径直和他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她难得穿了一身艳丽的橘红色的薄纱衣袍,嘴上抹着橙红色的胭脂,明媚又张扬。
他愣了愣神儿,记得以前她素来喜欢白、粉、紫、蓝等浅色的低调衣衫,怎么如今看起来似是喜好大变。
两千年。
真的太久了。
他叹息了口气,脸上又挂上了温文和煦的暖暖的笑。
毓灵看着男子莫名地竟对自己笑了。总觉得心间有几分怪异之感,但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奇特的是,她似乎总是觉得他的笑意那么明媚,仿佛径直温暖到她心坎儿最深处去了。
她挥了挥头,让自己清醒几分。怎么,现在竞争对手之间都流行起搞美男计了吗?不过她可从来不吃这一套。看那竞争对手脸上放肆的势在必得的笑容啊,难不成在对方心里,自己真竟卑如草芥,轻轻一碾就能压碎,所以竟如此姿态,从未把她当做什么正儿八经的竞争对手吗?也是,毕竟是堂堂汴京城地位尊贵的赵王爷,又岂会和一介草民一争高下。果然,还是自己浅薄了。
她盈盈一笑,语气不卑不亢:“赵王爷起得真早!贵店一大早便门庭若市,连门槛都要连番重新镀金,真是好不热闹!怪不得您都流连忘返、心系于此了呢。不过我好心提醒您,这门槛日日刷新多费功夫呀,不若换成整块纯金的,这也方便许多。想来,这点碎银对您来说也是九牛一毛而已。”
男人脸上和煦的笑意更盛,他点点头:“不错。李掌事!立刻把这旧的门槛拆下来扔了,换上一块纯金制的。一切,都听毓灵娘子的安排。”
李掌事擦了擦脑门上冒的热汗,赶忙连连答应:“是。小的立刻去办。”
金澜小筑门口其他几位下人们也是面面相觑,心里煞感奇怪。毕竟,对面站着的那位,是听雨轩的东家,两家客栈虽然面向的群体不在一个档次,但好歹也算是同行,而且,还是个不太入流的同行。这等平民商贾,又怎能跟出身显赫的赵王爷相提并论?
待王爷离开了客栈回府,对面的听雨轩东家也不见了踪影,李掌事才对着门前镶嵌金砖门槛的几个手下说道:“这才叫皇家的气度与雅量,你们懂不懂?”
“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小的自是眼拙,哪比得上李掌事您这双慧眼,能时刻洞悉一切啊?”
“还不赶紧干活儿!一炷香的功夫赶紧安好了,一会儿我来检查。”
“您放心。”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