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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迎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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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朱漆宫门徐徐推开,露出里边被蒙蒙细雨笼罩的重重红墙碧瓦。
裴砚安身穿一品绯色朝服从中慢步走出,朝服上方的仙鹤绣纹随着步伐轻轻抖动,惟妙惟肖的同时也在彰显着它的地位。
等在外边的青衔见他出来,连忙撑着伞迎上前去。
裴砚安看了一眼青衔还不太利索的走路动作,“这段时间你先将身上的伤养好,我已经让青玉回来了。”
青玉是青衔的同胞哥哥,一直在外替大人做事,无召不会回来。
“是,谢大人。”青衔虽这么答着,但面上带了些忧伤,总觉得像是被大人流放了。而且他哥要是回来,定然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哟,青衔今日看着如此低落?”一个模样端正的男子款步走来。
出声之人乃是主管刑狱的廷尉于镜涟,当年也是由裴砚安举荐的寒门弟子之一,短短数年时间内便凭借着内外之力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见过于大人。”青衔向其行礼,后者摆摆手让他起身。
而前方的裴砚安则是一手撩起官袍,径自踏步上了马车。
于镜涟见状连连笑着摇头,“你家丞相大人还是这般冷情,亏我方才在早朝之时还在太后和朝臣面前百般为他说话。”
“大人又被为难了?”青衔追问道。
还未等于镜涟开口,马车内的那人敲了敲内壁,“还不上来?”
于镜涟拾着笑意扬了扬眉,扶着车框边上了马车。
青衔见状也收起了伞,准备驾车回府。
马车内,馥郁的茶香充盈在周围。于镜涟见裴砚安端坐在輢上手中拿着一杯浓茶,眼中带了些担忧。
“听闻大人此次回来受了不轻的伤,还是少饮些浓茶吧。”
裴砚安垂眼抿下一口茶,齿颊留香。
“有事?”
于镜涟轻叹一口气:“我的大人呐,您一声令下便让我压下了那县令之案,现下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您就不给我透个底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砚安将手中的青玉杯置于掌中摩挲,“那案子都查出来些什么?”
“那姓刘的为官期间对百姓盘剥有加且其嚣尘上,不仅无好生之德更是做出侵占农户赖以生存的良田等恶事,至于他贪污的赈灾款乃是去年涝灾朝中拨下的款,他与县府的师爷共同吞下了那笔款,是一个子儿都没从指缝中露出给到当地百姓手中啊。”
于镜涟说的这些裴砚安其实都已知晓,但他现在实在想不明白,那信究竟会是谁给自己送的,这件事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又或是,他真的被人摆了一道。
裴砚安:“刘仪的尸首能确认是本人吗?”
于镜涟:“那贪官从江中捞上来时浑身都泡发了,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被鱼啃食的痕迹,但样貌还是依稀能辨认出,况且身上的衣物经府中仆从的辨认是他离去那日所穿,经当地和邻县的仵作一起勘验,确是刘仪本人。”
不等裴砚安发问,于镜涟又补充道,“那刘仪左脚小趾断了一截,说是幼年被斧子砸断的,这种骨头上的陈年旧伤一般做不了假。”
裴砚安静静听完,“那位师爷呢?”
“在廷尉寺的人到陇县的前一晚也写了一封认罪书后自缢了,廷尉寺的人亲眼见到他的尸身后确认了死亡。”
这桩案子最主要的两名主犯都已死,而那些罪证却都还在,甚至是那两人临死前写下了自己的条条罪证送到了廷尉寺的眼前。
裴砚安沉声道:“这案子继续压着,刘仪可能没有死,我要你放些饵出去,看看有什么鱼会上钩。”
“没有死,大人是如何知晓的?”于镜涟瞪大了眼,“大人想要下官放什么饵?”
裴砚安:“只是可能罢了。我要你来一出无中生有,诈一诈那些不太心安的人。”
于镜涟虚心求问,“那依大人所见,下官该如何无中生有?”
“这个案子最大的争议就在于死无对证。”裴砚安抿唇咽下茶水,“不如给它‘造’一个活的出来。”
于镜涟喉间一梗,怎么都觉得这事像是一块烫手山芋。
辘辘的马车声驶过湿润的道路,速度慢慢减缓直至停下。
相府到了。
裴砚安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于镜涟一眼,“于大人是自己回去还是我差人送你?”
于镜涟叹口气,“怎么说今日早朝下官也帮大人挡了不少明枪暗箭,去您府上讨一顿早膳总还是行的吧。”
裴砚安微微颔首,“来吃便是。”说完便起身撩开车帘往外走去,却看到了站在马车旁有些欲言又止的青衔。
很快他便知晓了青衔为何这幅表情,只见马车边立着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油纸伞掩去了那人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截小巧白皙的下巴,一袭蓝色的长裙轻轻飘动着。
裴砚安眉间微微拧起,只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大概是听到了些动静,伞下的人终于抬起伞,露出那张如玉般的面庞,在绵绵细雨中看去好似蒙着一层淡薄的水汽。
正是被迫出来等人的江瓷月。
裴砚安无法否认这般的江瓷月看着仿若明珠般流光溢彩,但他也心下存疑,不知道她为何在此处。
站在江瓷月身后的如云轻轻推了推她,小声提醒她:“姨娘,快上前去迎接大人。”
江瓷月低头咬了咬嫣红的唇瓣,随即上前一小步,鼓起勇气微微仰头看着裴砚安:“大、大人……”
可话还未说完,被一道清朗的声音给打断了。
“外边都在传言丞相大人在府中藏了位美娇妾,今日一见,还真有啊。”于镜涟撩开车帘往外笑着说道。
江瓷月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马车中的那名青年,她没想到马车内居然还有一人,一时间忘了自己要接着说什么。
忽然眼前闪过一抹绯色,裴砚安挺拔的身姿立于她的身前,“青衔,差人送于大人回府。”说罢将于镜涟掀起车帘盖了回去。
紧接着于镜涟闷闷的笑骂音从马车中传出,“大人怎这般小气!罢了罢了,下官也回去找自己的夫人去便是。”
裴砚安没有再去管背后的于镜涟,转身走向江瓷月,清隽的眉眼微动,“走吧。”
江瓷月本以为他会询问自己为何在此,谁知他竟没有问。
直到后方的如云再次提醒她跟上去,她方才提着裙子慢慢跟上裴砚安。
朦胧的细雨渐歇,空气中弥漫着一抹雨后清凉的气息,落在叶上的雨点汇聚成水滴缓慢低落。
裴砚安的步伐有些大,江瓷月想追上他还有些许的吃力。
雨地有些湿滑,江瓷月追人的同时还顾及着地上的水坑,是以不曾察觉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瓷月低垂的额间碰到一堵坚实的后背,她一时没稳住被撞得后退两步,好在身边的如云一把搀住了她,这才没有跌倒。
“你要跟我进去?”裴砚安低沉的声音响起。
江瓷月这才发现原来这一路已经跟到了聿翎院,她有些紧张地抿抿唇,视线突然看到右边小道尽头站着芷兰姑姑,正看着自己。
这也太吓人了!
她连忙移回视线,对着裴砚安结结巴巴说道:“是芷、芷兰姑姑说的。”
裴砚安听到江瓷月的回答后眼底一沉,想来让她等在外边也是芷兰姑姑的主意。他轻吁一口气,“算了,进来吧,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进来。”
刚好也能交代她一些事。
“啊?”江瓷月扭头看了眼如云,眼中带着些不舍,“如云不能和我一起进去吗?”
“不能。”裴砚安说完话便跨步进了院子。
如云连忙将江瓷月往前推了推,笑着说道:“姨娘快些进去罢。”
江瓷月权衡了一会儿是自己一个人进去还是回去遭受芷兰姑姑的训诫,最终选择踏进了聿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