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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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晃晃悠悠跑进金秋，黑夜吸吮霓虹与麦香从而变得更长。
方羽转过头看着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的方凡不由嘴角抽抽，拿胳膊肘使劲怼了他一下。
“你思什么春呢？”
叼着酸奶的方凡被吸管戳到上膛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嘴眯眼看向方羽：“你怎么话这么多？”
“找打是不是！”方羽照量着轻轻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两个人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抬头赏月。
小镇里的天空很大，没有路灯，没有高楼，也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流，最高的那棵树也被黑夜吞噬，一轮圆圆的月亮和无数璀璨闪耀的星光。
方羽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抓住星星，视若珍宝地捧到方凡面前：“弟弟，姐姐这里有小星星可以帮你实现愿望哦，快告诉姐姐你的愿望是什么？”
方凡无语地把她的手按下去：“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方羽气鼓鼓地叉着腰：“你怎么这么没意思，小心这样没女朋友！”
“你说谁没女朋友呢。”酸奶往旁边一放，他把方羽的手重新放到面前，半瞌眼散漫道，“我有一百个愿望。”
“不行！只能许一个！最多三个！”
随意地点点头，微哑的嗓音不着调道：“第一，希望妈妈健康平安；第二，祝愿方羽和男朋友不分手；第三，我能……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方羽惊讶地反手拍了拍他的脸，瞪大眼睛：“你受刺激了？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方凡歪过身子，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道：“爱信不信。”
“信！我怎么会不信！”方羽一把抱紧他的脖子，眼眶红红地大声嚎叫，“呜呜呜凡子你终于长大说人话了！”
“别蹭我！鼻涕好恶心！”
“你们两个别闹了，还吃不吃饭了！”何淑萍推着轮椅把最后一份菜端到桌上，看见打闹的两姐弟忍不住笑出声。
“吃！妈咪我来了！”方羽率先跑过去。
方凡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嫌弃道：“方羽你这个称呼太恶心了。”
“关你屁事，凡子弟。”
“……”
饭桌上，方羽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歪头看了眼方凡：“今天中秋节，广场上有节目，你去不去看？”
小时候方凡总会吵着要她带着去，最近几年那个滚泥地的小屁孩长大了，也很少黏着她了。
“不去。”不出所料，他连眼睛都没眨，直接拒绝了这个请求。
“别啊。”方羽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他碗里，引诱道，“听说今晚有钢琴曲目哦，咱们小镇不是新开了一个钢琴店嘛，我都没看过几次钢琴，方凡你就陪我去呗。”
他正想接着拒绝，旁边的何淑萍也跟着发话了：“就是，好好的中秋节目不看，你窝在家里打游戏干什么，别惹我生气，快陪你姐姐去看，不然就和我一起去王婶家打麻将。”
听到去王婶家打麻将他眼皮子一跳，坚定地看向方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陪你。”
真是笑话，他陪何淑萍去王婶家打麻将就要遭受无穷无尽的洗牌和催婚双重折磨，现在一听见这几个字就下意识生理性反胃。
打死他也比去王婶家好过。
于是，吃饱饭他就陪着方羽一起去广场上。
一路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大部分孩子都会在今天来凑热闹，镇子虽然不大，但各种活动并不少，一路走过来花花绿绿几乎迷了眼。
“小灯笼好可爱啊！方凡你快看！”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买下了小兔子灯笼，看见方羽得意的笑容，他再一次提醒道：“方羽，我这里就剩下十五块钱，你最好节制一点。”
方羽拿着小灯笼笑得灿烂，转头指着一家面具摊子：“那你愿意出资五块钱给姐姐买个面具吗？”
于是，方凡又花了十块钱给她买了个小鹿面具，自己买了个兔子面具。
踩高跷的人从面前走过，后面拉小火车跟了一群半大的孩子们，紧接着舞龙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跨过来，气势如虹吸引了许多人。
“哇塞！好壮观！那边视角好像更好！”
方凡长得高瘦，在人群中行走很是不便，一转身只感觉到手里多了一个小灯笼，方羽的身影不知去往何处。
无奈地只好顺着人流的方向走，总算走到了个不算挤的地方，他靠在一边，正想着点支烟，却发现出来的急没有带打火机。
烦躁地张望，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摊子卖，打眼瞧见捏陶泥的李叔，他和李叔平时关系不错，平时李叔的烟被李婶没收了还得借他的抽。
往那边走，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带着小鹿面具的女孩挽着低丸子头，站在陶泥摊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穿着温柔的奶黄色长裙。
“周星河？”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头，就看见方凡站在她的身后，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影和记忆里某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方凡学长？”
方凡走过去，看见她四周没人，问道：“你自己在这干什么？”
“她啊？这个小丫头在这里站好久了。”没等她回答，一旁玩手机的李叔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毕竟就是一个小丫头，看就看了，李叔也不在意，本来想着让她在这边坐会，但又怕吓到她，所以就放任不管了。
“对不起对不起！”知道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她赶紧道歉，脸上有些发烫，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本来想玩，发现忘记带钱了，在这里等爸爸找到我……”
广场人太多，她不喜欢挤着去看舞龙狮，于是先到这边等爸爸看完来接她，碰到这个小摊子想玩时才发现钱包放在爸爸口袋了。
头顶传来毫不避讳地放声大笑，方凡今晚第一次笑出声：“你们女孩子都不喜欢带钱吗？”
周星河正打算反驳，就看见兔子方凡拿着小兔灯笼走上前，宽大的身影遮盖住她的头顶，心情颇好道：“走吧，我请你。”
“五块一人，十块两人。”
方凡拿出最后五块，痞浪道：“就她一人，我的明天给您送。”
李叔拿过钱，点了支烟：“你就算了，就当上次喝醉你送我回家的报酬了。”
他耸耸肩，随他便。
捏陶泥没什么难度，小时候他就是从泥巴地里长大的，对这种东西压根没兴趣。
周星河眼睛亮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蹲在他身边：“谢谢你，等我回家会拿钱还你。”
“行。”他瞥了眼那双细腻白嫩的手，语气冷淡，“你会玩吗？”
周星河诚实地摇摇头，继而补充道：“我看电视上玩过！”
方凡皱皱眉，扯过一旁的小板凳放在她身后，把小灯笼递给她：“坐着好好看好好学。”
周星河不敢反抗，拿着小灯笼乖巧坐好，立刻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手。
取了一块泥巴扔在转盘上，他蹲在地上，借着一旁灯笼微弱的灯光指尖有技巧地在泥巴上揉捏，底下转盘转的飞快，却因为他熟练的动作速度变得可见。
很快，一个几乎完美的矮胖小陶瓷就成型，周星河眨眨眼，惊喜地盯着他：“学长你也太厉害了！”
“这有什么厉害的，捏个泥巴而已，小姑娘你也行。”李叔不合时宜地打断她的夸赞，在他看来这种糊弄小孩的东西也只有他们这种小孩子才会当真。
方凡接过周星河手里的灯笼，站到一旁。
看方凡做的很容易，然而轮到自己时，就连第一步取泥巴就很费劲，学着他的动作泥巴却甩不到转盘上，还因为太过用力把自己晃倒摔在地上。
李叔被她娇气的行为差点笑得流眼泪，还想让她继续时，小姑娘就被拉起来了。
方凡把口袋里的卫生纸递到她面前，周星河懊恼地擦着手，愤愤道：“我一定会学好这项技能！”
“没什么用的东西学这个干什么。”他不以为然，朝前走。
周星河跟了上来，脚步雀跃：“当然有用了！学长，那是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面一堆灯笼套在一起，许多人排在灯笼面前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什么，想都没想直接开口：“猜灯谜。”
他们走过去，人太多了，方凡还能看到几个谜题，周星河完全被挡住，一个字也看不见。
“学长，我有个谜题，你来猜猜？”看不见她不再为难自己，选择自娱自乐。
方凡垂眼，鼻腔懒懒应了一声。
“黄金布，包银条，中间弯弯两头翘，打一个水果！”
这种简单的谜题根本难不倒小镇上的孩子，可是看到她笑得开心，他故意摇头：“猜不出。”
果然，听到他的回答，女孩笑得更开心，面具下眼睛弯弯照着万家灯火，她小手在胸前拍了拍，甜软的声音带着得意声：“是香蕉！学长怎么能猜不出来呢！”
方凡也忍不住笑了，顺着她说：“嗯，是没猜不出来。”
“学长也出一个，我也想猜。”
方凡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是大恐龙，很凶很凶，爱吃小朋友，你就是小朋友，猜一个成语。”
周星河使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奇地问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方凡往外面走，神情恣睢：“不能告诉你。”
“这不公平！”
他转身把小兔子灯笼递给她，周星河抬头，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他身后骤然出现万千烟火，燃亮了整片天空。
那双眸子虽然在笑，可她清楚看见了他眼中的冷淡，她听见欢呼声中孤寂的尾声。
“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周星河。”
在她猜不出谜题，他不能说出答案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是不公平的。
她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眼前，默默念着他的谜题：“我是大恐龙，很凶很凶，爱吃小朋友，你就是小朋友。”
周星河猜不出。
她也不能猜出。
“我很爱你”不是属于她的答案，而是他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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