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靠谱，徒弟想跑路》姚之瑾

60、第 60 章

　　雁沄：“你这是往哪走？”

　　郁离：“不跑腿别说话。”

　　两人从南海离开后一路向西南方直行，雁沄全程变成耳钉悠哉悠哉挂在她耳朵上。

　　雁沄：“我就说吧，怎么可能只是找红簌，肯定还有其他目的，正巧，这里离我经常去吃竹笋的饭店很近，去尝尝？”

　　郁离默默翻一白眼，装没听见。

　　雁沄也不指望她回答，自顾自说着：“就算不去吃菜，风土人情也是很推荐的，热情好客的很呢。”

　　“当凡人就是好啊，真的，要我说，这天上九重，地下阴司，唯有这中间的凡间最逍遥快活，最丰富多彩，我们也都是围绕他们工作和生活，从凡间来，再回到凡间去，循环往复，终究以他们为根基。”

　　“像我们这些当神仙的，一个个都是万年老不死的妖精，天天守着职责，偶尔才能有休息，不似机器，胜似机器，机器好歹还有新零件替换呢，我们有什么？”

　　郁离不知道她这怎么自己和自己聊天还能把自己给说惆怅了，“你很讨厌当神仙，为什么？”

　　别人恨不得恨不得削尖脑袋往上爬，而她却嗤之以鼻。

　　雁沄正吸口气接着自言自语，突然听到她疑问，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咳嗽好几声才稍微好一些。
　　“我是个自私的人，不喜欢奉献。”

　　郁离：“那你怎么成仙的？”

　　雁沄：“谁知道呢。”

　　郁离不懂了：“你的意思是你是稀里糊涂当上神仙的？”

　　雁沄没回答，而是转开话题：“也不知道濛泽现在干嘛呢，是蹲大牢还是打下地府轮回赎罪？”

　　郁离：“等会儿再说他，先回答问题，你到底怎么成仙的？”

　　雁沄：“熬走了债主，你有福喽。”

　　郁离满头黑线：“这算哪门子福，你的债又凭什么我还？还有，你这样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雁沄：“不懂了吧，常言道，吃亏是福，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郁离：“神经病！”

　　雁沄枉然：“唉，日子难过，功德难挣，好徒弟，你努努力，挣取把苍檀踢了，你当不周山老大，我给你看门。”

　　“你跟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郁离听她说起师祖，抓紧这个心情好的缺口赶紧问，生怕错过这个心情好又愿意倾吐的绝佳时期，鬼知道下一次她再想说又是什么时候。

　　雁沄神秘兮兮：“那可就大有来头了，血海深仇呢。”

　　郁离屏气凝神洗耳恭听，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催促她赶紧说。

　　雁沄：“跟你说有什么好处？”

　　郁离遂随便编个理由：“为了以后将他从不周山踢走做证据。”

　　雁沄恍然大悟：“有道理。”说完又一转态度：“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郁离真想当场给她跪下，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谈条件。

　　郁离：“因为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雁沄：“错了，是玉京所有人的敌人。”

　　“啊？”郁离傻了，这么劲爆吗？

　　她忽然想到什么，不确定道：“和你身上那没由来的黑液有关吗？”

　　雁沄：“知道炎天算法吗？”

　　郁离摇头。

　　雁沄：“不知道没关系，这是我瞎编的。”

　　郁离无语了，两人的对话驴头不对马嘴，说东扯西，愣是凑不出一对完整的对话。

　　雁沄看着前方，忽然从她耳垂滑落，郁离没个防备，以为怎么了。

　　只见雁沄现出原身与她一同飞行，狡黠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郁离：“啊？”

　　雁沄管她反没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就先说好消息，我的分身想在丘岛上整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但是失败了。”

　　郁离：“坏消息呢？”

　　雁沄：“你的两天一夜凡间游要缩短时间喽，正巧有人发现在丘岛的你是假的。”

　　郁离大惊：“你怎么不早说！谁发现的？你的分身露馅没？”

　　雁沄：“这就不清楚了，她说你要是今天子时之前不回去，就找天兵司抓你。”

　　郁离警铃大作，完了完了，这才出来不到一天，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雁沄看她加快速度，嗤笑：“瞧你那点出息，以后别说是我雁沄的徒弟，说出去丢人。”

　　郁离反驳：“当你徒弟更丢人，谁稀罕！”

　　之后任雁沄侃天侃地，郁离也没再理她一句话，此时她心里只想快点拿到孟婆汤引，赶紧回去。

　　飞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已经到了傍晚酉初，现在是冬季，天黑得早，天边上只剩下一半的太阳。

　　早晨寅时和傍晚酉时是昼夜交替之时，也是一天中阴阳同盛时期，这时候最容易撞见从鬼门关溜出来的鬼。

　　傍晚也是阴阳同盛时期，鬼门关会在阴气较盛的地方出现，地点不定，她们来到怪石嶙峋因森林茂密而少见阳光的深山，找到两石相对的地方，静等太阳落山后月亮未升起时，鬼门关便会再次出现。

　　郁离在原地踱步，心想这太阳怎地下去地这么慢。

　　雁沄在一边双手抱胸抬头左看右看，“搞半天你想去地府，玉京玄缨瀑布旁边就有地府通道。”

　　郁离：“那你怎么不早说。”

　　雁沄：“你还委屈上了，谁知道你要去哪，你说了吗？”

　　郁离哑口无言，她确实没说，也怨不到她，但她什么都不告诉她，她又凭什么掏心掏肺，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残废，能自己干就不求人，无非也就跑远了一点，又不掉块肉。

　　反正从她的嘴里出来的话，真假参半，万一她听了她的话跑的更远，她又找谁说理去，靠谁不如靠自己，哪怕被天兵捉了去，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她必须得记起以前忘记的所有记忆。

　　正想着，忽然感觉肩膀一痛，身子也跟着歪了歪。

　　“抱歉。”一道轻飘飘的道歉声响起。

　　两道黑白人影从她背后走到她前面，身穿黑衣头戴高帽的男人不小心撞到她。

　　郁离愣了愣：“没事……”

　　黑衣握雨伞，白衣牵锁链，原来正巧遇上出来的黑白无常。

　　此话一出，那黑衣男子倏然扭头，他眼下两眼青黑，嘴唇乌灰，满脸煞白，只有那眼睛睁得极大，黑眼珠在满是血丝的眼眶里显得有些弱小，他整个人看起来又疲惫又亢奋。

　　他撇下自己的搭档，脚底生风跑到郁离面前，“你……你是玉京的仙？”

　　郁离不自然地后退一步，他再进一步，郁离再后退两步，他本想再前进，却被一旁身穿白衣的女搭档给拦住。

　　黑无常两眼冒着精光，嘴角呈诡异的笑：“可是天上分拨下来的仙人？”

　　郁离正想着怎么开口时，突然又听他道：
　　“来看看我们勾魂部，功德月结，每月保底三千功德，上不封顶，我们部门只有夜班，晚五早五，领导和善工作轻松，领领亡魂回来上死籍就够了，从不加班开会，从不拖欠功德，每天还有清晨茶和小游戏，还能公费旅游，优点多多，我跟你讲，别人来我还不引荐呢，我瞧你有眼缘，正好呃……呃……听我呃……。”

　　他一连串的讲，口水喷得郁离满脸都是，那样子一点也不像阴差，活像一个见到肉的饿狼，生怕她跑了，说到最后，白无常直接将锁链勒住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来话。

　　黑无常两眼含泪，被白无常死死勒住甩到背后，朝郁离笑笑：“抱歉哈，最近死的人有点多，我同事工作压力有点大，开始胡言乱语了，望不要在意，两位仙子是去地府处理事物吗？”

　　黑无常扑腾得厉害，她说罢又将锁链收紧了几分，那架势若对方不是仙体，早就身首异处了，颇有几分趁机打击报复的样子。

　　郁离讪笑，忙说没事，瞟了眼不知何时跑到树上的雁沄，道：“啊对，是想找孟婆上仙借点东西。”

　　白无常：“那你可得快点去，奈何桥排老长的队，她不一定有空。”

　　郁离点点，以为是之前濛泽祸的事，没追问，准备叫雁沄一起进去。

　　黑无常用手肘撞白无常，白无常吃痛，他趁她松懈的空隙挣脱锁链，飞扑到郁离面前，“我们勾魂部很好的，领导亲切同事友善，大家都争着抢着来，一定唔……”

　　白无常狠狠踹他一脚，见他控制不住身体脸朝地摔在地上，赔笑道：“虽然我同事有点吓人，但话没错，福利待遇都好，若仙子身边有想跳槽的人可以推荐来勾魂司，我们这正缺人。”

　　郁离被她俩惊得说不出来话，他们在她这个外人面前都毫不遮掩地缠斗，就差在这把对方就地处决，这哪里同事友善了。

　　雁沄突然一个瞬闪插到她们中间，“你们还会缺人，稀奇。”

　　其他地方尚且不说，勾魂司算是地府中人数最充裕的部门，因将魂魄带到奈何桥要费上一阵功夫，是个费时费力四处奔跑的活计，快时一晚上能抓七八缕魂魄，慢时一两缕，且还得黑白配合及时去抓，不然放纵游魂不管容易作恶，所以勾魂的阴差必须要多。

　　白无常叹气：“没办法，你们也知道，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死亡率飙升，这年头生存压力大，投胎的多，死的更多，我们勾魂司，一个人都快掰成四瓣用，每天忙不停。”

　　怪不得濛泽之前说有恶魂存留十几年，还作恶害人一尸两命，原来是勾魂司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