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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怕你跑了 ...

  •   夜色如墨,月侯府门前的两盏红灯笼被晚风推得轻轻摇晃,暖黄的光晕洒在高高的青石板台阶上,晕开一片温柔的暖意。
      南宋提着灯笼,身影在灯影里微微晃动,见远处驶来的轿撵停下,立刻快步上前,脸上满是急切与欣喜:“侯爷,少主君,你们可算回来了!”
      台阶下,笙奴和乔木正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等得快睡着了。
      月明珠掀开车帘,轻声问道:“南宋,我父亲呢?”
      “主君还在佛堂礼佛呢,说是等您回来,要亲自为您祈福。”南宋连忙躬身回话。
      李香君先一步下了轿撵,转身时稳稳扶住月明珠的手腕,低声叮嘱:“慢着点,台阶滑。”
      听见动静,笙奴和乔木猛地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立刻蹦了起来。笙奴更是手脚麻利地扑上前,一把拉住李香君的衣袖,语气里满是雀跃:“少主君!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
      乔木也跟着点头,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少主君回来了,我们快困死啦!”
      李香君对笙奴温和一笑,抬手轻轻摸了摸乔木的头顶,声音放轻了些:“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快去歇息吧。”
      笙奴和乔木连忙应下,蹦蹦跳跳地往后院跑去。
      月明珠抬眸望向府内深处那扇透着微光的窗户,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几分。李香君默默跟上,脚步也放得极轻,像一道沉稳的影子,安静地护在她身侧。
      佛堂内香烟袅袅,淡淡的檀香混着案上供着的栀子花香,氤氲出一片宁静。月父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佛像诵经,神情虔诚。
      “父亲。”月明珠轻声开口,声音被殿内的寂静衬得格外轻柔。
      月父缓缓睁开眼,转过身来,看到女儿平安归来,紧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回来了就好,过来,陪我一起祈福吧。”他指着身边的蒲团。
      月明珠依言跪下,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李香君没有踏入佛堂,只是立在门外的廊下,双手负于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那扇半掩的门,目光沉静,默默守护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也为里面的人祈福。
      片刻后,月父扶起月明珠,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仔细打量着她,眉头微蹙:“让我看看,去宫里没事吧?没受什么委屈,也没被人刁难吧!”
      月明珠心头一暖,轻轻摇了摇头,握住父亲的手:“父亲放心,女儿没事,陛下和君后待我都极好,并未受任何委屈。”
      月父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语气带着几分严厉:“靖州不比家里,民风淳朴却也鱼龙混杂,此去定要谨言慎行,低调行事,切不可意气用事。”
      “女儿记下了,父亲放心。”月明珠应道。
      两人移步到案前坐下,茶烟袅袅升起,满屋清冽的茶香。月明珠抬眼望向门外,对李香君扬了扬手:“香君,过来坐。”
      李香君应声走来,月明珠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转身拿起茶壶,第一次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添茶。
      月父看着李香君,伸手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愧疚:“你刚嫁过来没多久,便要随明珠四处奔波,受这颠沛之苦,为父实在心中有愧。只怪我是个夫道人家,手无实权,帮扶不了你们许多。若是老侯爷还在,断断不会让你们这样辛苦。”
      李香君反手附上月父的手背,侧头看向月明珠,语气诚恳:“父亲客气了,护着明珠本就是我的责任。能陪在她身边,我心甘情愿,何来辛苦之说?再说,有明珠在,再远的路也不算奔波。”
      “你啊!”月父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严厉,“早年让你娶了锦瑟,现在知道别人的好了吧?早年若是听话,何至于遭这份罪,要和你一起去靖州受苦?若是这样,我宁愿你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愿你这般折腾!”
      月明珠被父亲严肃的语气逗得有些窘迫,鼻尖还带着未散的酸意,软声唤道:“爹!”
      “要喊父亲!”月父眉头一挑,严厉纠正。
      “爹爹~”月明珠拖长了调子,一副讨饶的模样,“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给您认错还不行吗?”眼底的红意还未完全褪去,她一边说,一边微微低下头,那副难得的温顺模样,与她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一旁的李香君再也忍不住,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越笑越爽朗。
      月明珠上前一步,对着月父和李香君深深躬身,恳切而郑重:“谁不知道锦二公子锦瑟,知书达理,家世清白,又是母亲旧友之子。母亲满心欢喜为我定下这门亲,可我却因为一时任性退婚,是女儿思虑不周,行事鲁莽。不仅让父亲忧心,让锦府蒙羞,让香君伤心,还伤了两家和气,落了个任性妄为的名声。”
      她直起身,目光依次扫过月父和李香君,又再次躬身:“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明珠在此,恳请父亲原谅,也恳请香君原谅。”
      李香君连忙上前一步,扶起她的胳膊,转头对月父拱手道:“父亲,退婚之事,也有我的缘故,并非全是明珠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吧。”
      “外面传言是真的?”月父满脸惊讶,手指着李香君,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完整的话。他又猛地指向自家女儿,最后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你……你们两个唱双簧呢!合着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显得我像个外人!”
      月明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父亲,不是故意瞒您,退婚之事,一来是不想耽误香君,二来也是怕您生气,一时没敢说实情。”
      李香君也连忙附和:“父亲,是我考虑不周,没能早点跟您说明白,让您误会了明珠。”
      月父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相互维护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终究没再生气,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再说这些也没用。只要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珍惜彼此,凡事相互扶持。明珠,莫要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月明珠抬头,眼眶微红,终究没说出一句话。李香君知道父亲的顾虑,轻声道:“父亲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明珠,与她共进退。”
      月父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南宋上前轻扶起他:“夜深了,侯爷和少主君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两人齐声应下,向月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夜色渐浓,廊下的灯笼将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一路延伸到后院。
      回到里屋,李香君已铺好了床褥,柔软的锦被叠得整整齐齐。两人并肩躺下,他侧过身,目光落在正解着衣扣的月明珠身上。
      月明珠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他,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时辰不早了,快歇息吧。”
      他往她身边挪了挪,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或许是今日宫宴太过疲惫,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月明珠低头看了看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平日里的沉稳与锐利褪去,是少年人的青涩与柔和。她伸手轻轻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温热的脸颊,心中一片柔软,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半月明珠忽然皱紧了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苍白。她似是陷入了噩梦,嘴里喃喃着:“靖州……不要……香君……别离开我……”似是梦到了靖州的险滩恶水,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抓着锦被。
      李香君被她的动静惊醒,立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明珠,别怕,我在呢,没事的。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他的声音像一剂安神药,温暖的怀抱更是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月明珠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安定下来,眉头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只是依旧紧紧依偎着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次日一早,两人同时走到马车旁,又几乎同时抬脚迈进车厢,异口同声地开口,语气里满是默契的诧异:“你下去!”
      “西街。”
      “东街。”
      外面传来乔木的问询声:“侯爷,少主君,咱们这是要去西街还是东街?”
      两人再次齐声回答,随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轿内瞬间安静下来,李香君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以后不准吵架,凡事有商有量。”
      月明珠起身,按住李香君的肩膀:“好!轿子你来坐,我另做安排。”
      李香君却皱了皱眉,拽住她的手:“你要去见那些世家贵女,没坐软轿,她们见了定会嘲笑你,再招一辆怕是等不及了,我去骑马便是。”
      “那你……”月明珠欲言又止,眼底满是担忧。她知道骑马虽快,却也颠簸,更何况他今日穿的是锦袍,并不适合骑马。
      “明珠,我是男子,骑马本就是寻常事,哪有那么多讲究?”李香君回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倒是你,断不能丢了月侯府的体面。”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执拗,谁也不肯让步。
      李香君抬手对候在一旁的笙奴道:“备马。”
      月明珠无奈,转身从一旁的笙奴手中取了件墨色披风,塞到他手里:“外面风大,披上,别着凉。”她挑眉看着他身上的锦袍,“你这身着装怎么去骑马?”
      “骑马本就是寻常事,哪有那么多讲究?”李香君回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倒是你,要去见小姐妹,断不能丢了月侯府的体面。”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执拗。
      月明珠取了件墨色披风,塞到他手里:“外面风大,披上。”
      李香君接过披风,对她道:“你还不走?再晚,你的小姐妹们可要等急了。”
      月明珠抿了抿唇,小声道:“怕你跑了,问一下你几时归?”
      李香君听后,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将披风搭夹在臂弯里,眼底满是宠溺:“放心,我跑不了。傍晚时分,在府门前汇合,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阳春面。”
      月明珠撩开轿帘,看着他翻身上马的背影。阳光洒在他身上,玄色的锦袍被风吹起,身姿挺拔,独有的少年意气扑面而来。
      这让她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骑着一匹白马,宛如谪仙,一眼便撞进了她心里。
      “月明!”
      从书肆出来,刚拐过街角,对面台阶下坐着一位女子,月明珠没太在意,正要往前走,却见女子猛地站起身,快步从后面追了上来。
      月明珠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不想过多纠缠,便转过身道:“这位小姐,我们……恐怕不认识吧?”
      李香君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鼓鼓囊囊的衣襟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马,包子,还有书,想起来没有?”
      他从袖中取出那卷染了点泥污的书卷,指着扉页上那行小字, “下角还有你的名字呢,月明。”
      月明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边角处钤了一方小小的朱印,刻着“明珠著”三个字,虽沾了些泥点,却依旧清晰可见。
      再看眼前的人,褪去了白日的月白锦袍,一身素长衫,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髻,只插了一支玉簪,多了几分柔和。
      这才恍然大悟,眼睛一亮,“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你!白天撞了我的那位姐姐!”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真是抱歉,刚才没认出你,你换了这身衣裳真好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香君将书卷重新卷好,递还给她,“这个还给你,我看了几页,故事颇为有趣,但有几处不懂,可否请教一下?”
      月明珠接过书卷,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你还真看了?我还以为你会随手扔掉呢。”
      “为什么要扔掉?”李香君挑眉,带着几分认真,“虽说是话本,但写得还算有些意思,特别是离别送卿那段,字句间的情意,很是动人。”
      月明珠又愣了愣,这是后面的故事了,没想到他会看那么多。
      她抄录这段时特意放慢了速度,细细打磨字句,没想到他会看得这么仔细。
      "你也喜欢看这些?"
      “偶尔看看,解解闷罢了。”李香君目光落在她怀里,打趣道:“看你这样子,是刚从书肆出来,是卖了不少钱?”
      “还好还好。”月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衣襟。
      “就是写书换点零花钱,时候不早了,我爹该应该想我了,我该回家了。”
      李香君问道:“你爹?”
      月明珠想起父亲,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眼底满是暖意。
      “对了,白天真是谢谢你的玉佩,那玉佩质地极好,应该值不少钱吧?我拿着,总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李香君摆摆手,语气淡然:“小事一桩,不过是块寻常玉佩,不足挂齿,倒是你,独自走在夜里,就不怕遇到坏人?”
      “怕什么?”
      月明珠挺了挺胸,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我嘴上功夫了得,真遇到坏人,我不得说死她们,再者,我跑得快,她们也追不上我!”
      李香君看着她那副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底的笑意愈发柔和。
      “你这姑娘,倒是有趣紧。”
      月明珠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弯腰作揖:“时辰不早了,在下告辞!”
      “等等!”李香君叫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月明珠疑惑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支精致的玉笔。
      笔杆羊脂白玉所制,温润莹白,上面雕刻着细小的竹纹,笔尖是上好的狼毫。
      “这是羊脂玉做的笔杆,笔尖是狼毫,写字很顺手。”李香君解释道,“看你这么喜欢抄书写书,这个应该用得上。”
      月明珠惊讶地看着玉笔,又看看李香君,连忙将锦盒推回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白天你已经赔了我玉佩,我怎么能再要你的东西?”
      “拿着吧!”李香君又把锦盒推回她手里,不容她再拒绝。
      “就当是……我为白天的莽撞,再赔你的,况且,我很喜欢你写的故事,这支笔,算是我提前预定你下一本书的谢礼。”
      月明珠犹豫了一下,看着锦盒,又想起自己抄书时用的那支旧笔,最终还是收下了。
      “那……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写些更好看的书,送到你府上。”
      “好啊,我等着!”李香君笑了,眼底映着昏黄的灯光,温柔得像春日的暖阳。
      晚风依旧微凉,却吹得人心头发暖,月明珠攥着锦盒,对着李香君又拱了拱手,转身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背影里满是欢乐。
      李香君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捏着袖中那卷染了泥污的书卷,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他忽然想起方才少女仰头时,杏眼里盛着的碎光,竟比春日的暖阳还要晃眼。
      半月后一日。
      月明珠早膳未动分毫,揣着昨夜赶画至三更的春景射月图,又将三幅绣了兰竹梅菊的扇面仔细叠好,连同其余几幅未售出的山水小品一并塞进竹制书篓。
      书篓沉甸甸的,匆匆往城南画坊去,昨日画坊老板说今日有几位江南来的客商,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晨光初露时她便出了门,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爬至中天,月明珠坐在摊位上,将几枚铜板小心翼翼地塞进袖中荷包。
      “月小姐,我家小姐说了,邀您去往府上一叙。”
      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执拗的声音响起,小童垂手立在一旁,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眉眼间有着世家小女史体面,眼神里却难掩几分催促。
      “听到了,我耳朵不聋。”
      本就因未吃早膳而有些头晕,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扰了心绪,语气难免添了几分不耐,她抬眼打量着小童,目光清亮如溪,却又带着几分疏离。
      “你已经在我身后复读一个时辰了,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你们家小姐到底是哪位小姐?”
      “这般神神叨叨,莫不是认错人了?”
      小童被她问得一怔,随即定了定神,躬身道:“是小的失礼了,我家小姐是西郊城东李府的李香君,故而特命小婢,小……的,我前来相请。”
      李香君?”
      月明珠这才了然,神色稍缓,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过,江南巨贾,富可敌国,在京城也颇有声望,只是她与这般人物素无交集,不知为何会突然相邀。
      犹豫了片刻,腹中的饥饿感愈发强烈,胃里空空荡荡地发疼,便对小童道:“李小姐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今日尚未用膳,身子有些乏,不如改日再约?”
      小童连忙上前一步道:“月小姐不必担心,我家小姐已备下了午膳,就等您过去呢。马车就在前面街角,只需移步,片刻便到李府,绝不会耽误您太久。”
      月明珠被她堵住去路,看着又是恳切的神色,摸了摸空空的荷包和饿得发瘪的肚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也罢,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小童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连忙引着月明珠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一辆装饰华丽的乌木马车停在树荫下,车轮上裹着厚厚的锦缎,车帘是上好的苏绣,一看便知主人身份不凡。
      小童上去撩帘,月明珠有些局促地上车,车内铺着柔软的锦垫,还放着一个熏香小炉,淡淡的檀香萦绕鼻尖,让她稍稍放松了片刻。
      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月明珠下了车,抬头望去,只见朱红大门高达三丈有余,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鎏金匾额,写着“李府”二字,字体苍劲有力。
      最让她吃惊的是,大门两侧各站着两名身着锦袍的男侍卫,腰间佩刀,神情肃穆。
      大门口两盏宫灯竟是纯金打造,阳光照射下,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连门环也是用整块和田玉雕刻而成,温润通透,触手生凉。
      小童引着她走进府内,只见庭院深深,一步一景。
      中央有一座湖,湖面上漂浮着几片碧绿的荷叶,湖边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竟是用白瓷镶嵌着红宝石制成,奢华又不失雅致。
      穿过几道覆着青瓦的回廊,廊下挂着的铜铃随穿堂风轻响,清脆悦耳,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门口,雕花木门半掩着,透出里面淡淡的墨香与檀香。
      小童垂手立在门边,见了乔木便躬身道:“大乔,人交给你了。”
      说罢,便转身退了下去。
      月明珠这才把眼前的男童看真切了,竟是个眉眼弯弯的小正太,不过十岁的光景,头上簪着支小巧的金葫芦发簪,脖子上套着个沉甸甸的金项圈,坠得他小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上面还挂着一个巴掌大的花丝金香囊,做工极为精巧。
      月明珠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腹中的饥饿感瞬间被这满眼的富贵气冲得烟消云散。
      “这个好富贵,我能咬一口吗?”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乔木胸前的香囊,带着几分好奇与艳羡。
      “不可以!”小正太吓得一哆嗦,连忙往后蹦了一步,双手死死护住胸前的香囊,小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
      “这是纯金,会硌牙的!而且这是我家小姐赏给我的,弄坏了小的可赔不起!”
      月明珠撇撇嘴,她当然知道这是纯金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眼馋。
      当下也不尴尬,收回手,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
      “瞧你这小模样,倒不像是会伺候人的,反倒像个金枝玉叶的小公子,小正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乔木!”他仰着圆圆的小脸,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月明珠,见她没有再要咬香囊的意思,紧绷的样子才稍稍放松了些。
      “我是李小姐的书童,不是什么小公子。”
      “乔木?”月明珠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眼弯了弯,“名字倒是挺雅致,就是配你这一身金饰,有点反差。”
      说着目光像小鸟似的越过乔木的小身子,直往书房里钻,语气里满是惊叹。
      “好家伙,你家小姐怕不是把金山银山都搬进府里了吧,这书房好……好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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