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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你我同衾共枕 ...

  •   天色尚蒙着一层薄灰,月侯府内已是人影攒动。仆郎们踩着晨露穿梭往来,各司其职。
      以万琳琅为首的万茵、万秋清等众姐妹,早已在府门前立成一排,手里攥着提前备好的喜帕,见月明珠从内院走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月明珠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门,冠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从容笑意,仿佛不是去迎娶新人,而是赴一场寻常的诗会雅集。
      前方数名仆役高举大红灯笼,一路小跑着开路,身后人潮簇拥,浩浩荡荡,竟颇有几分山贼进村抢亲的热闹气势。
      仆郎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娶亲的号子:“吉时到,迎新人——”
      号子声划破清晨的宁静,街道两旁很快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孩子们踮着脚尖张望,男子们交头接耳,女子们则对着队伍指指点点,目光落在月明珠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赞叹。
      队伍中间的乐师更是卖力,唢呐声高亢嘹亮,锣鼓声震耳欲聋,还有人敲着铜锣,诸般声响搅在一起,活像一场大型的噪音现场。
      等队伍抵达锦府时,天色已是渐明,天边染出一抹橘红的霞光,将锦府朱红色的大门映照得愈发鲜亮。
      月明珠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万府众姐妹立刻围上前,细心地为她抚平喜袍上的褶皱,理了理腰间的玉带,连她冠上微微歪了的珠花也悄悄扶正,生怕她失了侯府的体面。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叩了叩锦府的大门,敲门声沉稳有力,与刚才温柔整理衣饰的模样判若两人,倒像是上门讨债的。
      不远处的古槐树下,一名身着宫中内侍服饰的男子负手而立,正透过枝叶的缝隙鬼鬼祟祟地张望。
      “膳德,止步!”轿中人端坐不动,自有一股久居人上的威严,忽然低喝一声,吓得身后的内侍一个哆嗦。
      轿旁的两名护卫立刻驻足按刀,那名唤作膳德的少年躬身应道:“是!”
      锦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五六个扎着双丫髻的小童跑着围了上来,在月明珠跟前蹦蹦跳跳地讨要彩头:“侯爷,给彩头!给彩头!”
      其中一大一小两个扎着双丫髻的小童,月明珠认得,是李香君哥哥家的孩子,大的名唤梦轩,小的名唤王睿。
      月明珠笑着蹲下身子,递上装满鲜花和糖果的锦盒,又从袖中取出裹着银钱的红布,递入府内。
      “劳烦各位姑姑通传,月明珠依约前来迎娶锦府二公子。”
      前首的姑姑笑意盈盈地接过红布,转身递给身旁的锦府管家:“请侯爷稍候,奴婢这就去通传主家。”
      不多时,李香君在仆郎的搀扶下,款步从府内走出。
      他身着一身大红的喜袍,气质清华,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微微有些迟缓,像是有些紧张。
      月明珠的目光瞬间就黏在了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她快步迎上前,拿起手中的红巾,轻轻盖在他的头上,声音温柔,难掩心中的喜悦:“香君,我来迎你归家了。”
      李香君唇角微扬,低头应道:“有劳侯爷!”
      二人翻身上马,李香君微微向月明珠靠近了一些,手臂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衣袖,又像是受惊般悄悄缩了回去。他的身体紧张得微微发抖,像个第一次约会的少年郎,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队伍在众人的欢呼与乐师的演奏声中缓缓前行,连路边的狗都跟着汪汪叫,像是在吐槽这过于吵闹的场面。
      “诶!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个锦府二公子有点眼熟呢?”万琳琅身边的阿蔓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疑惑,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指了指马背上的李香君。
      此言一出,万琳琅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万茵拿糕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连一向活泼的万九玄也乖乖闭上了嘴,不再吵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阿蔓,又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落在了李香君身上。
      ——眼熟?
      李香君微微侧身,盖头下的笑意淡了几分,肩膀也不自觉地绷紧,下意识地想避开她们的视线。
      可这个动作,在万琳琅等人看来,反而更显刻意,也让她们心中的疑惑更甚。
      阿蔓却并未察觉气氛的尴尬,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她的目光从李香君身上移开,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喃喃自语道:“锦府二公子在此,那之前见过的那位李香君呢?她怎么不在了?难道是生病了?”
      万琳琅与万茵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失声惊呼出来!
      经阿蔓这么一说,她们现在不仅觉得锦府二公子的模样眼熟,甚至还觉得他的声音,与那位“李香君”都有几分相似!
      二人下意识地看向月明珠,眼中满是期待与惊惶,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就在这时,几位宾客上前向月明珠道贺,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月侯爷,恭喜恭喜!贺喜侯爷新婚大喜!”
      月明珠笑着颔首,一边向宾客道谢,一边撒着喜果,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糟了!阿蔓这大嘴巴,要是让她们知道了真相,老娘一世英名岂不是要被她们笑掉大牙?”
      她悄悄看向身旁的李香君,见他依旧温顺地坐在马背上,肩头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愧疚。
      李香君心头也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涩意,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自我安慰道:“只要能陪在侯爷身边,顶着他人的身份又何妨?”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月明珠在耳边轻声安抚:“莫要紧张,有我在。”
      队伍转过街角,前方的喧嚣声渐渐远了一些。李香君偷偷掀开盖头的一角,望向身旁的月明珠,见她正专注地为自己整理盖头,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月明珠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注视,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她的眸子里,有温柔的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与歉疚。她并未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在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这一点头,让李香君心中暖意荡漾,所有的不安与紧张瞬间烟消云散。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不甘与酸涩,也在这一眼中得到了应有的抚慰。他挺直了背脊,迎着月明珠的目光,也轻轻颔首回应,眼中满是信任。
      长街尽头,月侯府的大门已然在望。月明珠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将李香君从马背上抱下来,径直抱入喜房。
      “外面还有宾客需要应酬,我去去就回,你乖乖等我。”
      “嗯。”盖头下传来一声低低的顺从回应,是羞涩与依赖。
      月明珠转身走出喜房时,只见府内已然是另一番喧闹天地。宾客如云,觥筹交错,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她作为今日的主角,立刻被众人簇拥着,从容地周旋于宾客之间,应对自如。
      繁琐的仪式一项项进行,月明珠牵着李香君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后院深处那座布置一新的院落。
      ——那是他们未来的婚房。
      笙奴和乔木作为李香君的书童,眼中藏不住看热闹的兴奋,自然也在随行之列。他们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打扰二人,又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一切。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前厅的鼎沸人声,也将外面的喧嚣与纷扰,一并挡在了门外。
      与此同时,前厅的内室中,月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手里的佛尘珠也不拨了,桌上的茶也不吃了,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神,赶忙吩咐身旁的仆郎:“快,拿铜镜来!”
      仆郎不敢怠慢,连忙递上一面精致的铜镜。
      月父对着镜子,让下人帮自己修饰了一下仪容,直到觉得满意了,才开口道:“南宋,你再去找人往前探探,赶来的可是安小郡王?”
      “主君,已经找人探了十次了,绝对没看走眼!”南宋躬身回道,语气十分肯定,“那派头,千真万确是安郡王府的轿子,过了上青坊有些路程了,说是马上便到了。”
      “好好好,安小郡王来得好!来得好!”月父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拉着南宋的手就往外走,“走,随我去看看!”
      他一边走,一边感慨道:“听人说,安小郡王一路从庐州赶回来,是个傲气娇纵的主。老郡王嫌恶那些攀高枝的人,自然懒得理会我们这些夫道人家,久而久之便深居于后院。我与他,不过是少年时蹭到过一点安嘉郡主的名气罢了,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交情。”
      “主君说的,与我爹爹生前讲的并无二致。”南宋笑着附和道,“天下谁人不识君?小时候,我爹爹也曾钦慕过主君的才情,‘焉郎墨玉,举世无双’,说的便是主君您啊。他还与我们讲起安嘉郡王,说她才比子建,貌若潘安,与主君堪称双绝。只可惜我没赶上好时候,要不然真想亲眼见见郡王的风采。”
      月父被南宋逗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自觉地挺起了腰背,一手扶在南宋手上,每走两步就问一句:“我这笑容可还和蔼?衣饰可还得体?”
      短短几步路,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神采飞扬的万家小公子,万墨玉。
      走到门口,月父轻拍了拍南宋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其实也怪不得他。错在我们,本就没敢去送请帖。就算送了,怕是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被驳回。官家都请不动的人,我们这落魄侯府,又如何请得动?传出去,面上也不光彩。”
      安小郡王登门祝贺的事,月明珠事先并未透露一点风声。
      有些处境,确实无法言说,只能静静等待。
      几个人背过身,站在门内侧边的院子里,低声交谈着,完全没注意到前厅的骚动已然戛然而止,连外面的喧嚣声,也似乎淡了许多。
      “你不是打小就和你表姐天下第一好吗?”阿蔓挤到万茵和万琳琅中间,用胳膊肘戳了戳万琳琅,悄声问道,“你怎么也不知道锦府二公子和那位李香君的关系?”
      万九玄也凑了过来,小声说道:“阿蔓大人刚来京城不久,里面的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玲琅姐姐这还不是托了安小郡王的福。”
      “托我的福?”
      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你家玲琅姐姐怎么了?是什么事,又托了我的福?”
      万九玄眼尾一扫,看清来人,顿时大惊失色,“啊”了一声,下意识地躲到了万茵身后。
      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着白衣锦袍,衣襟上绣着暗纹云鹤,腰间系着一条青玉丝绦,上面悬着一枚玉佩,走动间,玉佩随步轻响,如风拂竹林。
      众人见状,连忙弯腰一礼。
      可从那少年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乐。
      他目光扫过众人,突然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没有规矩。”
      说别人没有规矩的人,自己才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个。
      万九玄年纪小,被他这话一吓,顿时呆愣在原地。
      月父连忙笑着迎上去,打圆场道:“今有小女明珠喜事,安小郡王千里迢迢赶来,得遇尊驾,不胜荣幸。臣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墨主君安!”安小郡王脸上没笑,却自带三分暖意,他顿了顿,用手中的扇子指了指门外,“要尊驾的人,在外面!”
      月明珠闻言,抢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因惊讶而差点摔倒的父亲。
      “安小郡王不必客气!”她和气地说道,“今日你能前来,已是莫大的荣幸。本就是冒昧祝贺,权当是跟我们一起沾沾喜气。”
      在月父看来,安小郡王的到来已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却没想到,下一个惊喜,来得更快,也更大。
      他和月明珠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调整好脸上的微笑,跟着安小郡王走了出去。
      府内的宾客们听说安小郡王来了,又听闻安嘉郡主也一同前来,顿时都兴奋起来。
      谁不想再一睹安嘉郡主的风采?
      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安小郡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外面太过吵闹,老郡王的戏,可比他这个小郡王的戏好看多了。
      他不紧不慢地敲着手中的扇子,缓缓说道:“万琳琅除外,剩下的都留下。”
      “你们几个,不用去接老郡王了。”他的目光扫过万茵、万秋清和万九玄,“最好能说出来个所以然来,说不出来,本郡王有的是手段罚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安小郡王为何突然发难。
      万九玄低头无措地扯了扯万茵的衣袖,小声叫了一声:“姐……”
      万茵知道,现在争辩无用,只能听从安小郡王的吩咐。
      她正想推着万琳琅出去接驾安嘉郡主,却发现万琳琅丝毫没有离去之意,脚上仿佛生了藤蔓,牢牢地站在原地。
      她抬起头,注视着安小郡王,大胆地怼道:“九玄没错!这件事与他无关!”
      “他确实没错。”安小郡王轻哼一声,目光落在万琳琅身上,“是你有错咯!错了就大方承认,诚恳的道歉,最是暖心。”
      万琳琅深吸一口气,躬身作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安小郡王,前事有负雅意,十分抱歉,尚希恕之。”
      安小郡王收拢起眼底的笑意,端正直身坐好,眼神清亮含光:“哦?这么说?”
      万琳琅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眼前的少年,有着仙鹤般的风骨,面容却带着几分冰霜。她衣袖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努力强忍着想反驳的情绪。
      沉默了好一阵,安小郡王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莫名地笑了出声,肩膀微微颤抖,笑时胸膛也随之起伏着。
      好半天,他才止住笑,轻声问道:“不高兴了?”
      感受着万琳琅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安小郡王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不由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岱瀛,玲琅是个好孩子。做事要留有三分余地,往后有求于人的时候,难免少些难堪。”
      来人正是安嘉郡王。
      安岱瀛,也就是安小郡王,闻言轻蔑地笑了笑,却并未反驳。
      安嘉郡王坐在正上方的位置,微光从两侧的窗棂透入,照在他身上。他这般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虽不够温和,却足够威严,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万琳琅手腕微曲,将手中的茶盏递到安嘉郡主面前,茶盏的边缘恰好停在对方方便接过的高度。
      她半点不肯低下头,内心坦荡,声音软而不糯:“小辈谢郡王厚爱,郡王请用茶。”
      安嘉郡主接过茶盏,安静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面对上座之人的审视,万琳琅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恭敬谦卑,一言一行,竟挑不出一点错处。
      过了许久,安嘉郡主才揉了揉额头,摆手淡淡地说道:“都各自忙活去吧!”
      月父含笑点头,领着万琳琅等人,悄悄退了出去。
      宴席将散,天色已渐晚。
      万茵、万琳琅、万秋清、万九玄和阿蔓几人,偷偷溜出前厅,寻了一处隐秘的角落说话。
      万茵微微一笑,向阿蔓解释道:“你也知道,安小郡王这人,自小就与玲琅不对付。刚刚在宴会上,他坐在老郡王身边,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瞥。隔着老远举杯,脸上虽是在笑,可那笑里藏着满满的不屑,自然不是好相处的主。”
      “他自小骄横跋扈,帝后都明言保着他,在宫内说走就走,说进就进,真是出入自由,可谁又真的敢阻拦?”万茵继续说道,“虽说他现今尚无官职,可保不齐往后会有一官半职在身。我们见了,都避之不及,生怕触了他的眉头。你和玲琅走得那么近,以后见到此人,怕是也要离得远远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连他的老师,对我们姐妹都略有偏见。六科给事中难不成谁都能当的,前前后后换了不知多少人,唯独被他老师一个人坐了十几年,可见是个有手段的,玲琅这次刚调到她手下,还好上面有个张大人为人公正刚直,时常提点她,要不然,被人盯着,可不就天天受气。”
      “这件事,我可没听你提起过。”
      阿蔓一脸惊讶,她深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更何况是两级、三级,上上下下那么多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万琳琅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没好气道:“我能与你说什么,茵姐姐在左侍郎手下,你又在翰林院编修,单拎出来哪个不比我好?我天天被盯着,有苦也说不出。”
      万府的其他小辈,万参商和万岳仪正手挽手站在不远处,耳朵竖得老高,专拣着她们的话头听。刚经历过安小郡王一事的万九玄还没缓过神,攥着万秋清的衣袖,连大气都不敢出。
      更年幼的几个万家子弟落在后头,追着蝴蝶打打闹闹,她们口中的官场琐事,于这群孩子而言,不过是听不进耳的聒噪。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万秋清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蔓瞥了眼她脚下碎得四分五裂的石子,轻笑:“你这一脚一个准头,倒真像你表姐明珠。”
      万琳琅听完,闷哼一声,扭过头去,腮帮子鼓得老高,半晌再没吭声。
      众人站在角落,目送着安小郡王跟着安嘉郡主上了轿辇,渐渐远去。
      府内的宾客见安郡王府的人走了,兴致也淡了许多,纷纷起身告辞。月明珠倚在新房的门框上,看着宾客们渐渐离去,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也有几分释然。
      月父走过来,忍不住喜笑颜开地说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不仅明珠你大婚,还能请到安小郡王和安嘉郡王前来,真是天大的面子!”
      他顿了顿,又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随她们胡闹去吧,我寻个地方歇着。”
      说完,月父也转身离开了。
      新房内,只剩下月明珠和李香君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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