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拥浅阳》栖荷

11、第 11 章

　　次日喻黎是在晴禾家醒来的，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酒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晴禾慢吞吞地从地铺上爬起来，满含幽怨的眼神看向床上那人，堂而皇之占据她的床，跟个大爷似的，没有丝毫愧疚。

　　想起昨天晚上，晴禾真是又气又无奈。

　　喝醉后的喻黎简直把无赖发挥到了极点，整个人完全挂在了晴禾身上，力气也大得出奇，晴禾觉得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等他撒够酒疯却怎么也不回家，晴禾本想把他拖回去时，他死活就是不给她钥匙。晴禾被他折腾出一身的汗，喻黎趴在她肩上一点也不老实，不停嘟囔说他是她的人形挂件。

　　最后晴禾只能把他带回她家，186的大男生压在她的小身板上，差点没把她累死。

　　进了卧室他也不消停，拽住晴禾的手把她摁在床上压得死死的，晴禾又气又恼，推不动也骂不醒，怕吵醒外婆她只能妥协，最后趁喻黎翻身时她迅速起身打了个地铺。

　　“晴唯一，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晴禾站在床边拽他身下被子，拽了两下没拽动，无奈催促他：“快起来，上学该迟到了。”

　　喻黎大刺刺半躺在她床上，狡黠的眸中含着坏笑，“着急什么？难道你趁我喝醉对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瞎说！”晴禾红着脸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喻黎耸肩，“你大晚上把我拖到你家肯定是觊觎我的美色，想对我图谋不轨。”

　　晴禾一时气结，喻黎扫过凌乱的床，轻挑眉梢啧啧道：“看这战况……昨晚应该挺激烈的吧。”

　　晴禾后脑一炸，连话都不会说了。

　　“晴唯一，我知道你早就想得到我了，你早说啊，不用这么费事儿，爷会配合你的。”

　　“没有没有，别胡说了。“晴禾快急哭了。

　　喻黎单手卡住她的下巴，虎口正对嘴唇，两人距离猝然靠近。

　　喻黎左眼角下有颗红痣，不笑时给人一种邪魅清冷的感觉，笑的时候又妖冶至极。

　　就像现在，他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那双漂亮的眼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玩味的说：“怎么？睡过了打算不认账？”

　　晴禾急于辩解，直接脱口而出：“我睡你？那我也得有那个功能才行。”

　　喻黎先是怔了两秒，然后盯着她笑了，低低沉沉的，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

　　晴禾被他笑得两颊绯红，低着头手足无措的躲避他的视线。

　　“晴唯一，你现在也得到我的肉身了，老子就是你的人了，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可不是好学生该做的，你得对我负责。”

　　晴禾勉强维持着镇定，“你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我没有碰你一根汗毛。”

　　可喻黎不听，决意将无赖贯彻到底，“我知道你害羞，行了，去学校吧。”

　　晴禾：“……”

　　从晴禾家一出来就看见喻黎家门口蹲着的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韩宇看见喻黎大清早从晴禾家出来，瞪大眼睛一个箭步冲上去，“你两一起睡的啊？”

　　晴禾摇手正要否认，喻黎却抢先“嗯”了一声。

　　韩宇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射，“卧槽！”

　　“不是这样的，是他喝醉了，在我家留宿而已。”

　　“喝醉了？”韩宇满脸震惊地瞥了一眼喻黎，指着他诧异地问：“你说，黎哥喝醉了？”

　　晴禾茫然地看他，不就喝醉了么，反应这么大？

　　“晴禾”喻黎唤她，“你先去买早饭吧，我去骑车。”

　　晴禾点点头，走了。

　　晴禾一走，韩宇也不装了，笑着调侃他，“黎哥，你这也太闷骚了吧，装醉哄禾苗玩儿？”

　　喻黎会喝醉？打死他都不相信。

　　平时他们没少通宵喝酒，喻黎更是从没醉过，他一个人能喝趴下一桌，何况昨天他也没怎么碰，也就晴禾傻，被他骗得团团转。

　　喻黎瞧了眼不远处那个娇小背影，低头笑，“给她个小教训。”

　　“黎哥”一直未发一言的杨祈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对晴禾有了别的想法？”

　　杨祈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喻黎是一个冷情的人，他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可他却愿意下心思去哄晴禾，无论是捉弄还是之前的欺负，都不想他能做出来的事。

　　喻黎闻言僵了一下，眼中深沉，没承认也没否认。

　　“吃早餐啦。”晴禾把袋子递给他们，对这古怪的气氛毫无察觉。

　　喻黎带着头盔长腿撑地，目光在晴禾脖子上停留一瞬，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挺可爱的。”

　　晴禾不懂，喻黎也没打算解释，提起她的后颈扔在了后座上。

　　一直到去了学校，晴禾才终于弄懂了喻黎那句话的意思。

　　当时他们正吃午饭，晴禾嫌头发碍事就绑了起来，许灵月随意瞟了一眼，惊呼道：“晴晴，你的脖子怎么了？”

　　话音刚落，对面那三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颈间，韩宇和杨祈是震惊的，喻黎则是轻挑的。

　　脖子？晴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瞬间僵硬。

　　脖子上是一个暗红的印记，被喻黎咬的，上面甚至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禾苗”韩宇小心翼翼地试探，“交男朋友了？”

　　没等晴禾回应，他又义愤填膺地咒骂道：“哪个狗东西了，下这么重的手，他是不是强迫你了？你跟我们说，爷非弄死他不可。”

　　晴禾窘迫，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其实也是想赶紧转移话题。

　　可韩宇却越说越气愤，铁了心认为晴禾被骗身骗心了，觉得她在包庇那个人，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禾苗你别怕，你只管说，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威胁你。”

　　“其实吧……”晴禾干笑两声，“也不是很严重，就不用……”

　　“黎哥，祈祈”韩宇愈发紧张，心疼地说“禾苗都被欺负成啥样了，那狗男人强迫她，她都不敢跟我们说，你们说这能忍？”

　　“是不能忍。”喻黎懒洋洋地问她：“说说，那狗男人怎么你了？”

　　“狗男人”三个字音被他咬得极重，像从喉咙里发出。

　　“对对对”杨祈起哄，“晴禾，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非揍得他妈都认不出他。”

　　晴禾被追问的不知所措，眼神示意喻黎，想让他说句话。

　　可喻黎就是不接话，好整以暇瞅着她，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韩宇还在叨叨个不停，晴禾豁出去般喊了一句：“我自愿的。”

　　“噗呲”喻黎没忍住直接笑喷，烟雾呛得嗓子火辣辣的，他低头咳了两声，这才抬起头打量起对面埋头装死的某人。

　　“禾禾”韩宇一脸苦笑，“你开玩笑的吧？”

　　后又不死心追问道：“很帅吗？把你迷成这样？”

　　“呃……”晴禾语塞。

　　“形容不出来？”韩宇眼睛一转，“那和黎哥比呢？谁帅？”

　　喻黎眉眼上挑，语调缓慢上扬，“嗯？谁帅？”

　　晴禾无语地瞪他，不满地嘀咕：“你知道。”

　　喻黎眉眼含笑，眼神温柔又宠溺。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事。”喻黎似笑非笑，“唯一夸我帅呢。”

　　喻黎他们要去打球，晴禾许灵月要回班睡午觉，在食堂分开前原本在前头的喻黎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冲晴禾微抬下巴：“记得对狗男人负责哦。”

　　“晴晴，他在说什么啊？”

　　“不知道。”越想越气，晴禾忍不住骂了一句，“他有病。”

　　回去没两分钟，前面的班长谢淼拿了张试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晴禾，能麻烦你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我解了一上午都没解出来。”

　　“好呀！”晴禾拿过试卷看了一眼，对他笑笑，“这个题型套公式就行，你看啊……”

　　谢淼是许灵月的同桌，性格腼腆学习特别好，因为前后桌的缘故，两人经常一起探讨问题。晴禾发现他在学习上特别专注，两人也有很多共同话题，所以最近走得越来越近。

　　“听懂了吗？用不用我再讲一遍？”晴禾问得温和，没有丝毫不耐烦。

　　谢淼摇摇头表示懂了。

　　为了方便，谢淼坐在了韩宇的位置上，两人身体挨着，脸也凑得极近。

　　外面传来“砰砰”的篮球砸地声，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喻黎一行人懒懒散散的晃进来，杨祈仰头喝水间目光与晴禾交汇，停滞一秒拿肩膀撞旁边的人。

　　视线范围内，晴禾和谢淼胳膊肘搭在一起，两人之间都没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此刻正低头笑着说什么，晴禾白生生的小脸几乎要贴上谢淼的脸。

　　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占，韩宇当下就不乐意了，“这家伙怎么总问题啊？还抢小爷的地盘。”

　　“这你就不懂了吧。”杨祈瞄了眼喻黎，继续道：“人家好学生之间这叫情趣，你问问我，我问问你，这感情不就聊出来了么。”

　　喻黎没说话，一点情绪都没有，全程都是面无表情。

　　杨祈有些丧气，难道他猜错了？

　　结果下一秒喻黎忽然在韩宇屁股上踹了一脚，平白无故地说：“傻着干嘛？滚回你座位去。”

　　“哈哈……”杨祈受不了的笑出声，让你装，还以为有多能忍呢，结果还不是口是心非？

　　喻黎冰冷的视线直直射过来，杨祈抖了一下乖乖禁声。

　　“咳咳”喻黎将他推出教室，神色不自然，问：“聊问题真的能聊出感情？”

　　杨祈心里快笑喷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当然，像晴禾这种好学生，你得培养和她的共同话题。”

　　“怎么做？”语气僵硬，理直气壮的。

　　杨祈没应，转而问道：“黎哥，春心萌动了？”

　　学校常年未曾维修，楼道里连盏灯都没有，只有折射进来的点点日光，昏昏暗暗的。

　　两人并肩靠在墙上，喻黎嘴里咬着烟，眸色幽暗，半晌开口问了句：“杨祈，我们认识多久了？”

　　杨祈滞了一瞬，笑着回道：“差不多5年了。”

　　“5年了。”喻黎看着他，“那我怎么想的你应该知道。”

　　是啊，他和喻黎初中认识到现在，他不像韩宇没心没肺缺根筋，这么多年了，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自己。

　　所以哪怕喻黎再会隐藏，再不动神色，他也能察觉到他在面对晴禾时的不同寻常。

　　“黎哥，你是认真的吗？”

　　“嗯！”他只有一个字。

　　“她……知道吗？”

　　喻黎吐出一口烟雾，倏地想起那天她接起的那个电话，那个叫“杨灿”的人，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吧，她说……谁都比不上他。

　　“她不需要知道。”喻黎踩灭烟头，轻笑出声：“她不知道就不会排斥我，我就可以一直在她身边，这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