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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时间过得飞快,过完了冬至,新年,苏州很快就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大约是1923年新年的时候,王督统在拙政园捡到了一只瘦小的麻雀幼崽。这只麻雀幼崽当时倒在满是雪的灌木里僵死过去,王督统就捡了它,也像之前奉天时给那麻雀取了个名,还是叫“小橘子”。
      王督统在自己卧房里给小橘子搭了个鸟架子,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它喂米糊喂水。这小橘子吃得积极,还不爱飞,就喜欢站在王督统肩膀上或窝在他手心里。每天早上小橘子都叫,叫不醒就跳到王督统床边啄他。小橘子和定时闹钟似的,一啄,王督统就醒了,然后就起身给小橘子喂水喂米。两三个月过去,小橘子茁壮成长,真的长成了一个“胖橘子”。它圆鼓鼓的,握在手心里就像拿了一个羽毛绒球,连老朱管家都说他活了六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胖的麻雀。
      “胖什么胖,再苦不能苦孩子,而且这不过年了吗,吃点好的又咋了?”
      某天小橘子在枝头蹦,王督统蹲下身给小橘子喂糕点屑。老朱管家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养猪和养鸟还是有区别的”,但王督统没有理会他,照旧一边喂一边和小橘子聊天。聊着聊着,那细小的树枝“咔嚓”一下断裂,然后小橘子就像个球一样掉到草地上滚了几圈。掉就掉吧,小橘子还不飞,死乞白赖窝在地上,就等着王督统用手捡。
      “换个人喂吧。鸟和人一样,都不能娇惯。”
      老朱管家指责的目光令王督统面色尴尬,刚好那几天他还有些收尾的工作,就把小橘子交给了香雪,开始还行,但后来这小橘子每天早上都跑到王督统办公的玉兰堂窗前叫唤,显然是没吃饱。王督统纳闷香雪这丫头一天天都在忙着干啥,怎么连鸟都忘了喂,谁知走到水边就听见假山那里有“咯咯咯”的笑声。侧过身一瞅,那香雪正和顺子正在打情骂俏。顺子给香雪编了个花环,香雪戴了,两人小手拉小手,低头红脸笑。
      好家伙,成的这么快?
      看到香雪和顺子,王督统像墙外被踹了一脚的狗。他自知留在这实属没有眼力见,就想着去外面散散心。出门,他见厨子老伴从乡下进城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亲手做的点心。老夫老妻执手相看,也是好生一番甜蜜。
      看到厨子夫妇,王督统像被踹了两脚的狗。他感慨一声去了观前街,想去黄天源买些点心,结果又看见了刘青海和他的老婆。夫妻二人手挽手在街上逛,更是好生一番甜蜜。
      看到刘青海夫妇,王督统发现自己原来是连续被踹三脚的狗。
      “嘿,我今天真是撞了邪门,我还不信了——”
      说着,王督统就听见了街上的狗叫声。他转头一看,发现观前街的狗也是成双成对的。看到那两只浓情蜜意追逐打闹的狗,王督统发现原来自己连狗都不如。
      “我好惨啊!春天来了,怎么谁都在你侬我侬?”
      晚上,王督统故意丧着腔调对画匠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二十好几,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结果还被困在房子里,大好的精力和年华都被浪费了。
      “可是我们到那个阶段了吗?我不是之前说了,先试试吗?”
      画匠说得轻描淡写,王督统如雷贯耳。搞了半天,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呢!他急了,赶紧对画匠道:
      “可,可你不是都亲我了吗!那不就代表我们现在可以——”
      “什么啊,两个男的,没办法做那种事吧。今天就这样,我还要继续画稿,以后再聊。”
      电话挂了,这一串忙音让王督统当即就颓了,他觉得自己如此叱咤风云,结果居然遭受渣男玩心之耻。但他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事也不怪画匠,毕竟上半年他什么都没做,连回信都没时间,哪有资格指责别人呢?
      亏得他之前还做那乌七八糟的梦!
      王督统想了下自己之前做的春梦,直觉自己真是老狗做梦啃大骨头,醒来都是一场空。但是王督统毕竟是王督统,怎么可能轻易向挫折屈服?东南这么大一块地方都打下来了,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画匠?
      “我这两天就赶紧把事情全部搞完,然后彻底休一个月的假好好表现。虽然我老骥伏枥,但我志在千里;虽然我啥都不知道,但我学得快;虽然我这方面愣头青,但我悟性高——”
      王督统一边默念着这些话,一边鼓足干劲加快进度。在通宵达旦一段时间后,他可终于能休假了。
      “老子自由了!现在老子啥都不想,就要做树梢头成双成对的鸟,谁能管得住老子!”
      那天出了军营,王督统那叫一个春光灿烂,他几乎是连蹦带跳跑回了拙政园。香雪见状吓了一跳,以为王督统受了什么刺激疯癫了,但胡子拉碴的王督统一把拉住她,兴奋地问“顺子是怎么追她的”。
      “耀哥儿,我,我已经和顺子在一起了,你是个好人,但现在不能……”
      “啊——不,香雪,你误会了,我不是对你有意思,我是那啥……就……唉!我现在是想追人,但不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你说什么情话套路的,咱也没经验,也没人教,这……”
      这下香雪明白了,她会心一笑,对王督统随便敷衍了几句。王督统听了半天,感觉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闹了半天也不知道香雪和张小顺这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他带着疑惑回到卧房,但又在那里看见老朱管家,香雪,厨子,顺子四个人齐齐坐在圆桌边,每个人都带着深不可测的表情。
      “你们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王督统满脸尴尬如临大敌,结果满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什么“写情诗”有说什么“夜游山塘”,还有说去“平江戏院”昆曲,去看西洋“罗曼蒂克的电影”——哦,合着才片刻的功夫,香雪让这四个人都知道“王督统要追人”了,而且还把他们聚在了一起。
      “耀哥儿!你放心,今天我们就是您的智囊团。这事情,找我就对了,我这情场老手——啊不,香雪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除了你哪个妞都没追过……”
      张小顺耳朵被香雪掐得直叫唤,老朱管家感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厨子又说什么“追人就得厚脸皮”。王督统坐在桌子前,那顿饭吃得算是一个面红耳赤,简直巴不得赶紧把自己埋到坟土里。但是脸红归脸红,最后还是得落到实事上。他想自己之前打江南,全靠了季忠、刘青海等一种人马帮衬,现在这事他更是个人能力局限,更得需要人帮忙。波澜起伏,到了这地步啥没见过?仗也打了,厂子也办了,状况危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他这老脸就是豁出去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隐瞒自己的心思了,有劳各位!”
      王督统请求,那这智囊团还有不尽心尽力的理?一桌人七嘴八舌讨论,各有各的。香雪说追人一定要送花,使劲送,天底下没不爱收花的情人;顺子说要甜言蜜语,什么“小亲亲”和“小心肝”之类的一股脑都用上;老朱管家说要有情调,最好是月下赏荷,灯下吟诗;厨子说"花招都是虚的,还得霸王硬上弓"。一场讨论会下来,王督统可谓听得晕头转向。但《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谈情说爱,不就是一场战争吗?
      由此,王督统拿出自己打仗用的记事本,在上面记了一场名为《姑苏反击战》的事项。
      “下午两时接船,嗯,送花,甜言蜜语;晚上五时用膳,情调,灯下吟诗;八时看电影,听昆曲,罗曼蒂克,月下赏荷,霸王硬上弓。人员调度安排:常驻军,老朱,厨子;游击战调度,顺子;反击战助攻,香雪……老朱之前当过礼宾参员?这就更方便了。我再来安排下你们依次出场的时间——哎,我真是中国拿破仑,用兵如有神啊!”
      安排罢后,王督统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姑苏反击战》日程表,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可这场战争才刚开始。
      原本说好来苏州,但稿子一期接一期,最后还是拖延,一拖就是小半年。但纵使拖延,画匠的旅行箱里还是得装着稿纸和画笔。那天画匠在东京港口赶船的时候特别匆忙,几乎是在鸣笛的时候跑着上了甲板。
      “呜——”
      上了轮渡,画匠拿出几本杂志和伊势月给他的回信细细看。自印刷厂打电话通知要减印画册后,画匠左思右想还是联系了伊势月——酒香也怕巷子深,如今他发现只顾着画画并不可行,他还需要知道如何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画”。读着伊势月的回信,画家陷入沉思。他翻看着那几本伊势月推荐的杂志,看了看上面几个画家和画展的名字,决定自苏州回去后就与其进行主动联系。
      “广泛结交人脉至关重要。参与画展,与热卖的画家保持联系,认识潜在的买主,都有利于你艺术生涯的发展……但是不需要一昧顺应市场,请保留自己独特的风格。”
      颠簸大半天,信也读完了。船终于从东京漂到了上海港。画匠在上海港买了转乘船票,却发现港口的日本人格外多——不,不仅是上海港,整个上海的日本人都格外多,随便走到哪里都可以听见一两句日语。
      “上海怎会有如此多日本旅客?”
      画匠注意到了这点,但他没有多想。他坐了前往苏州的船,摇晃了一番后看见姑苏码头站着一个怀抱花束的人朝他招手。这花束大的夸张,很明显是迎接使节或是尊贵外宾专用的,因为上面还有两条撒了金粉的飘带,用斜体英文写着“对外定制”。
      “欢迎欢迎,一路来累坏了吧?”
      仆役拿了画匠的行李,而画匠不明所以接了王督统塞过来的花束——这花束实在是太大了,抱着根本看不清路。
      “你想怎么去拙政园,坐船,坐轿子,坐车,还是走路?”
      王督统殷勤问画匠,画匠想装作不认识他。
      “呃,谢谢你,要不我们坐船?这样好像不会被人看到……”
      “行啊,乌篷船可以直接到拙政园的水码头。”
      于是画匠跟着王督统上了乌篷船。乌篷船轻轻摇摆,小桥流水人家。画匠满心好奇欣赏,他看着姑苏水城,只觉粉黛瓦墙格外雅致,遂顺口对王督统说“江南水乡很有风情”,结果王督统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更有风情。”
      “什么?”
      画匠被这突兀噎得说不出话来,王督统继续“漫不经心故作忧伤”道:
      “唉,中国古诗云‘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我觉得这春水,画船,雨,都不及你风情,不及你温柔,不及你引人啊。”
      “你刚才是不是掉河里脑子进水了?”
      画匠诧异地看了王督统一眼,他现在是真觉得丢人了,所以船靠岸后就赶紧上岸跑,花也没拿。老朱管家等候在岸上,他见画匠后熟稔说了几句日语迎宾词,笑着把人迎了进去。趁着老朱管家给画匠介绍拙政园的空当,王督统赶紧蹑手蹑脚进了厢房,找到了顺子和香雪,小声急切道:
      “救命啊,出师不利,我刚才按照计划用了你俩说的招,怎么都没用?”
      “啊?怎么会这样呢?”香雪开始急了,“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没人不喜欢花!”
      “我也没问题啊,见面说点甜言蜜语咋了?大哥,你说小可爱小心肝了吗?”
      张小顺也着急了。
      “刚见面,这话我咋说?就算旁人听不懂——哎哎哎老朱带着人来了!快藏好!”
      老朱管家带着画匠到这边来参观了!王督统赶紧和香雪顺子伏下了身,三个人蹑手蹑脚走到水边假山。
      “到时候老朱会带人去那边的亭子用膳,我咋整?我是不是要按照你说的从假山上跳下来,做个英雄落地的姿势,显得霸气一点?”
      “行啊,哥!你从这边跳下来,亭子那边刚好瞅得见,妥啊!妙啊!”
      王督统言语,张小顺悄声鼓掌,兴奋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那你和香雪先撤退,我们吃完饭去观前街接应,就都按照计划来!”
      香雪和张小顺嬉笑着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后就弓着腰从花木小径走了,而穿着长衫的王督统开始爬假山。假山不高,但是为了造型做得太过陡峭,再加上穿着长衫,想从山背后爬上去实在是费劲。
      终于上来了!费了好一番功夫,这王督统可算是爬上假山了。他拿出作战侦查的架势,悄悄观察着亭子里的画匠和老朱管家。
      好!梅花排骨上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潇洒落地,然后把长袍一甩——
      “啾啾——”王督统听见了头顶有鸟叫。他一抬头,看见小橘子站在枝头。
      “小橘子?去去去,到一边玩去,现在干正事呢!”
      王督统费劲保持着平衡,他一手拉扯着竹子,一手朝小橘子挥,结果这小橘子还以为王督统叫它呢,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肉球落地泰山压顶落在了他肩膀上。这下可好,王督统被小橘子一瞬间的猛冲搞得失去重心平衡——
      “扑通——!”
      老朱管家端了菜,画匠刚表示感谢,却突然听到窗外荷花池有了好大一动静。他朝池子那边看去,见池中水花四溅,而王督统站在池子中间看着他尬笑。
      “你站在水里干嘛呢!”
      画匠失声,老朱管家惊愕,而王督统看着两人潇洒一甩头,用手一抹额前的湿发,从容不迫大步跨上岸道:
      “四月,燥热,我跳水里冷静冷静,你们先聊!不用管我,忘了我吧,下辈子你们再也不会见到我了。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就当我没存在过,求求你们!王某先告辞了!”
      说罢,王督统行了个“告辞”的礼,飞一般地提着长衫摆逃走了。
      王督统不愧是王督统,虽然浑身都湿透了,但还是疾走如飞。怎的一个飞法?这么说吧,若是打仗时候有炮弹朝他脑袋轰过来,他怕也不会飞得这般快。
      王督统不愧是王督统,短短一下午就有了这么多接二连三的闹剧和乌龙,可这战争才刚开始。

      这战争才刚开始。
      一个女人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几年过去,樱小姐家里的吵闹声却愈加剧烈,愈加刺耳。自几年前的晚宴惊魂后,本田松盛一而再再而三介绍樱小姐相亲,他执意要为女儿谋得一位“好夫婿”,但樱小姐却宁死不从。她委婉地推说,苦苦地祈求,但他的父亲一定要她嫁人。
      “你不嫁人,你做女人的意义何在!你不生孩子,你存活的意义何在!”
      剧烈的争吵,阴郁的怒吼,而后就是摔碟子,摔碗。本田松盛不打女儿,但是本田松盛嘴里的话骂得脏。他那言语的耳光掴得噼啪作响,一边掴一边指责樱小姐伦理败坏,不知好歹。然而没有人觉得这奇怪,因为本田松盛是父亲,樱小姐是女儿;本田松盛是男人,樱小姐是女人。
      父亲辱骂女儿天经地义,男人辱骂女人更是天经地义。
      “一个女人读了几页破书就自以为高明”,“嫁不出去的女人还不如外面站街卖的破□□”,某日,本田松盛又一次当堂辱骂了樱小姐,但他却发现樱小姐身边那个叫“春燕”的婢女表现反常。这丫头是当时晚宴后樱小姐从杂耍班子赎出来的舞剑女,后来一直留在府上当婢女,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以往樱小姐挨骂,春燕都要不怕死地前来理据力争,今日却表现得格外顺从。
      “回老爷,奴婢要与小姐离开了。”
      樱小姐哭哭啼啼,春燕如此回复,本田松盛朝二人啐了一口。春燕拉着樱小姐的手出去了,然而待到出去,樱小姐才知道春燕方才说的“离开”是什么——春燕已经在门外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子,连带的还有两张去上海的火车票,以及从本田松盛那里偷来的钱。
      “樱,我要把你拐跑了。”
      就这样,婢女春燕把樱小姐“拐跑了”。绯红的晚霞夹杂在无畏的反抗间,春燕拉着樱小姐的手奔跑。两个女孩子随着河流在光裸的原野奔驰,头发被晚风高高扬起。
      离开吧!离开吧!火车呼啸而来,阴云密布的人生第一次剧烈燃烧。春燕把樱小姐推进车厢,而后自己拿着箱子窜了进去。
      “去上海后,我们要怎么办呢?”
      “我们去你昔日读书的地方。你读书,我做上海滩的歌女赚钱养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们只有彼此了。”
      一路无人阻拦,自由近在咫尺,两个女孩挤在二等车厢里相拥而眠。天真的樱小姐不知道“作上海滩的歌女”意味着什么。她过惯了物质充裕的金玉生活,并不知现实疾苦。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与春燕的未来,还有自由。
      春燕想的没那么天真——她知道自己作为“女人”的一切都是可以售卖的。于是在上海,文文静静的樱小姐照常去读书,而泼皮灵光的春燕很快就成为了上海滩一个叫“玉堂红”的歌女。说实在的,玉堂红长相并非特别出众,她相貌平平,长着霸蛮的三角眼,霸蛮的砍刀眉,霸蛮的短鼻头,连皮肤都不白净。但是她会唱歌,会跳舞,会喝酒,言语放浪,这些都是男人们舍得给她花钱的理由。玉堂红不扭捏不矫情,她舍得为他们调情,脱衣服,陪吃陪睡——她做这些很熟练,一点都不害臊,俨然是老手了。
      “这女的说话做事都比爷们还爽快。”
      男人们称赞春燕有些男人个性,说一不二,敢作敢当。他们不爱女人,只爱“和自己相似的女人”——他们是男人。春燕赤身裸体睡在男人们的床榻上,有人对她爱抚,有人对她糟践。然而樱小姐只是一个普通单纯的女学生,她不知道春燕作为玉堂红的生活。
      没人知道春燕以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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