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睡醒了》乐夭

2、礼物

　　*
　　云醒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做了个甜甜的梦。
　　屋子里静悄悄的，云醒判断现在肯定很早。透过没拉拢的窗帘，可以看到外面正在下雨，整片大地都被雨水打湿，拉成银线的雨针一样刺下来，入眼即是绿色的植物。

　　很养眼，云醒想，如果窗户的隔音效果再差一点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在雨声中安眠，温度很低的空调，暖和的被子，想想就舒服啊～

　　拔掉手机充电线，翻个身。

　　果然才7点。

　　心里揣着事，压根睡不着。

　　【睡不醒：下雨了，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商场吧。】
　　消息没有人回复，不用猜，两个懒鬼肯定都还在睡觉。

　　她昨晚约了贝思思跟白柚，让她们陪着一块去商场选礼物。

　　这会正发消息到名叫“谁先脱单谁是狗”的三人小群里。

　　话说这个群名还是白柚起的，白柚还有一群玩得挺不错的小姐妹，都是“混社会”的，男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有时候不到一周，就有人又换男朋友了，还拉到白柚面前来炫耀。

　　白柚看不惯，男朋友是必需品吗？还是赠品？
　　她就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比独处好，那还是不要在一起了，伴侣就应该相互帮助，共同进步，而不是拿来当做炫耀的资本。

　　云醒在纠结一个问题。

　　要不要带云来呢？

　　可是妈妈让她顺便把弟弟带着。

　　哎，不想带。

　　跟个小男孩，多不方便啊。

　　于是她决定——不带。
　　谁爱带谁带。

　　过了半小时，终于起床，窗外的雨也没有变小的意思，云醒打开一点窗户，户外的新鲜空气飘进来，让她想到一句歌词“户外的空气远离城市喧嚣，跟我骑单车环岛。”

　　收回思绪，云醒背朝窗户，对着手机理了理鸡窝头，她头发质量好，用手抓两下就乖乖顺了。

　　“咔嚓”云醒拍了张特别满意特别完美的自拍，但又觉得不好，就着这个姿势又拍了好几张。

　　连拍，整个房间只剩“咔嚓”声。

　　其实这几十张……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云醒却精挑细选出一张，换了个更好的滤镜，搭配了应景的bgm，在某段视频平台上发布了作品。

　　in the shadow of the sun：听雨。
　　短视频爆炸的时代，手势舞快速地火起来，但是她没有跟风去发这些，都是随便发发。

　　*
　　云醒洗漱完关了空调出房间，云来房间门紧闭。
　　估计还没醒。
　　下楼来到餐桌：“奶奶！”

　　奶奶笑得一脸慈祥“起来了就吃吧。”

　　奶奶云宝春特别勤劳，早年爷爷去世，是她一人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一边顾着事业，一边顾着家庭，还把孩子养得这么好，一个能挣钱，一个会读书，没人不夸赞她。

　　没看见文青雅和云陆生，应该是有事要忙，文青雅本来就忙得家都不常回，云醒没有多想，啃着奶奶做的大包子，满嘴油光。

　　“囡囡，下雨了，”云宝春仔细端详面前的孙女，一头乌黑长发，别看刚醒时头发扎起来像东方雄狮，现在梳整齐了，利落地披在背上，末端带着卷，“等会儿和朋友们出去啊，记得带件外套。”

　　她知道小姑娘爱美，不能说让穿高领、长裤，只好说带件外套。

　　云醒对面食好像毫无抵抗力，此刻也停下筷子回答奶奶：“我知道，奶奶，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再出去。”
　　云宝春点点头：“早饭好吃吗？”

　　知道云醒爱吃面食，云宝春便变着花样做。
　　“包子个头太大，吃完我就吃不了几口面条了，我还要吃花卷。”

　　确实，那个包子她只咬了两口便放着。

　　“不过我爸和云来应该喜欢。”

　　“他们啊，巴不得只吃包子，喜欢肉，你就不行，你吃的种类多分量少。”
　　云醒小学六年级到初一的那段期间的饭量还是很大的，那会正处于疯狂长身体的时候，现在饭量减少了，但她眼睛大肚子小。

　　“小文就只吃素，很少吃肉。”

　　云醒给奶奶竖起大拇指。

　　“我妈那是工作需要嘛。”

　　云宝春一边感慨一边撕下一块画卷递给云醒：“她很厉害，很少人能做到她那样。”

　　文青雅一直是云醒心目中的偶像，不只是妈妈。

　　“柯淮这孩子，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做的饭他还爱吃不？”
　　提起柯淮，云宝春眼里一片柔。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云醒心间一颤，“肯定喜欢啊，奶奶做饭这么好吃。”

　　“那我还是得好好准备，做顿大餐。”

　　“大餐？奶奶你行不？要不请邹姨来帮忙？”

　　邹姨是他们家之前请的保姆。

　　“不用不用，这算什么。”

　　*
　　吃完饭，雨也差不多停了。

　　好撑啊…云醒打了个不出声的嗝。

　　云醒伸着腿，头放在座椅靠背上。

　　奶奶煮的面这么好吃，可她……

　　脑子里冒出昨天早上她兴致勃□□来煮面，把面盛到碗里时还在得意：本小姐就是牛b，瞧这面下的。

　　然后拿起筷子自信一尝——

　　“yue！”云醒做呕吐状，怎么这么咸！

　　咸得她说不出话，要去找水喝。

　　“哈哈哈哈哈哈…”

　　云宝春大笑着给她递来水“还得看我啊。”

　　什么嘛！云醒发誓再也不做饭了！
　　光是简单的面条她都搞得一团糟。

　　“我怎么就没遗传点奶奶做饭的技巧呢？哎。”

　　*
　　打车到融汇，两个姐妹已经在奶茶店等着了。
　　融汇是综合型商场，面积十分大，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平常人很多，但今天下雨了人比较少。

　　雨过，云醒就没拿外套，穿了一件修身短T，没漏腿。

　　一到那里落座，就免不了被贝思思拉着一顿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

　　“认识多久了？”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要不怎么突然回来？”

　　“他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你想好送啥了吗？”

　　“久别重逢～两小无猜！”

　　……
　　“我多大我们就认识多久了。”
　　贝思思吃惊。
　　白柚没反应。

　　云醒格外在意那句“他是不是喜欢你啊，要不怎么突然回来。”

　　白柚倒是冷静，看着贝思思发疯，“白痴。”

　　“哈哈哈！”云醒都快吐出来了。

　　“你才白痴！你改名吧！叫白痴！”

　　“反弹。”

　　“反弹无效，白柚白痴。”

　　白柚没理，贝思思就自嗨：“白柚说她自己白痴，
　　你听见了吗醒醒？哈哈哈哈！”

　　云醒：我是谁我在哪。

　　白柚：“你再说奶茶还我。”

　　贝思思秒怂：“姐。”

　　云醒：“哈哈哈！”

　　闹过后，回归正题。

　　贝思思：“你还没跟我们说说，那个啥，柯淮！你们的故事～～”

　　贝思思说这话时语调拐来拐去，颇有八卦意味，眼神充满了好奇。

　　就连白柚都十分期待。

　　但是云醒不打算说，直接起身，“你们先陪我挑礼物，挑好了，我再告诉你们。”
　　其实也没什么故事，就是打她从娘胎里出来就认识这么一位隔壁家哥哥，父母关系好，又住得近，想关系不好都难。

　　贝思思：………

　　白柚：……

　　明明是来买礼物的，路过女装店，贝思思就走不动道……但是，她这么仗义，肯定要陪姐妹完成任务才行！

　　云醒早就看穿了她：“行了，喜欢就进去试试，我们分头，你买完来找我们。”

　　贝思思面露感激，带点愧疚：“真的吗？”语气嗲得要死，故意的。

　　白柚双手环胸：“你有钱了？”

　　贝思思：“哎呀过生日嘛，我妈转我钱了！”

　　说着真的给她们看了转账记录，五位数。

　　还是刚才转的。

　　贝思思眼睛放光：“那我进去咯。”

　　云醒：“嗯，白柚陪我。”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人很少。

　　白柚问：“醒醒，你们认识多久了？”

　　“从我出生开始啊。”
　　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也许是贝思思太激动，白柚就没听到，又或许是白柚根本不关心这些。

　　白柚吃惊，居然这么久了！

　　云醒：“之后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九岁，他就跟父母去了滨城，每年过年都会回来一次，暑假也会，我一直喊他‘柯淮哥哥’，他也真的把我当妹妹对待吧，每次回来他都会带礼物。但是这三年没有再回来了，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三年前，她还是个小学生，根本没有手机。

　　提起这个，云醒有点失落。

　　“但是我最近，我突然，我不想叫他哥哥了，想直接叫名字。小白，他没回来的这三年，过节我都不太开心，我希望他可以突然出现，可是没有……”

　　云醒：“这是喜欢吗？”

　　白柚：“啊？不是吧。”

　　不是。

　　白柚：“醒醒，你要拎清一点，你们认识这么久，每天都在一块儿，突然不在了，心里难免会有落差；将要回来了，当然会觉得开心，这种情绪我不懂，但是，这不一定是喜欢，不一定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就想我、你、思思，我们不在你身边了，你肯定也会难过吧，对吗？”

　　云醒点点头，感觉云开雾散。
　　是的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要是她俩走了，云醒也会特别伤心，也会很期待她俩回来，只不过柯淮是男生，云醒下意识认为是不一样的。
　　其实是一样的。

　　忽然抱住白柚：“所以你们俩不准离开我！”

　　脑袋一直在白柚胸前蹭啊蹭，吃她豆腐呢。

　　白柚说的对，这么一两句话就把她说服了，说通了，白柚就是那种，很让云醒相信的人。

　　明明年龄差不多，白柚为什么可以懂这么多道理，贝思思每天都没心没肺，云醒卡在中间，什么也不是。

　　云醒打哈哈：“那万一他喜欢我怎么办。”

　　白柚翻白眼：“少自恋。”

　　云醒：“哈哈哈！”

　　本身就是玩笑话，云醒不在意。

　　对他的感情就是朋友的感情吧。

　　她很开心地期待柯淮回来，这种情绪变得豁然，因为她不必藏着掖着，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情感。

　　“白老师，我们去香水店看看吧。”

　　白柚：“嗯？啊，走啊！”

　　别看白柚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已经翻涌了！她很喜欢这个称呼，白老师，厉害的人一般都被叫做“老师”。

　　香水店内。

　　一排排花花绿绿的香水看得人眼花缭乱，她们拒绝了热情又烦人的导购，这会还真有点迷茫。

　　白柚：“按照你的喜好选吧。”

　　云醒：？

　　白柚：“喷在他身上，闻在你鼻头。”

　　“香水不就是，让别人闻的吗，所以按你的喜好选吧。”

　　虽然道理有点歪，但还是有道理的。

　　那这样云醒就有方向了，她喜欢淡淡的，不经意的香。

　　30分钟后。

　　云醒拿着一瓶桃金娘加州桂问：“怎么样？”

　　“嗯～木质香，有股淡淡的柠檬的味道，挺好。”

　　“那就它啦！”
　　这个味道云醒十二分喜欢，不仅仅是因为有柠檬味，还因为这味道闻起来令人心安。

　　*
　　磨蹭磨蹭，跟贝思思汇合后，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不巧，还下起了大雨。

　　三人：……
　　最近天气怎么这么奇怪。

　　她们达成统一协议：先吃饭。

　　吃了韩式烤肉。

　　贝思思一直炫耀新裙子，一直说送香水好有情调呜呜呜、以后他喷香水一定会想到你！

　　云醒：“真的么？”

　　贝思思：“真的真的！男高中生，应该是第一次被送香水吧！第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呢！”

　　云醒吃掉白柚夹的肉，肉香浓郁了整个口腔，令人愉悦，“这样啊。”
　　云醒不是很在意。

　　白柚也给贝思思烤了肉：“吃肉吧，废话连篇。”
　　“你们开学前有分班考试是吧？思思，你能保证和醒醒分在一个班吗？”

　　提起这个就伤心，贝思思是踩线进的一中，很幸运了，说自己是幸运king，分班考试肯定也是同样幸运，肯定能和云醒在一个班。
　　这只是说说，心理上给自己加油，现实呢，她还是比较担心的。
　　她想和云醒在一个班，因为她担心自己不能适应新的环境，而且如果班上的人和她处不来怎么办？

　　“呜呜呜，别提了，我难受。”
　　云醒：“我可以帮你补习，分班考试我问过了，考得跟中考大差不差。”
　　“你自己都说你是比较幸运进了一中，那你肯定还有不会的知识点，今天回去你就把你不会的知识点整理出来，”云醒说，“我给你挨着讲，我还不信你不会。”
　　学习这一块儿，云醒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除了英语，但她英语也能稳定在一百二以上。

　　此刻贝思思已经感动地说不出话了。
　　云醒沾了辣酱，将肉塞嘴里，嚼完咽下去说：“还有英语你就多背单词看美剧，我也没什么能传授给你的，除了英语我都可以。”

　　贝思思过来扑她：“呜呜呜，你真好。”

　　【云醒：爸爸，你回家了吗？你来接我吧。】

　　【云醒：（定位）】

　　【云陆生：爸爸没空，让张叔去了。】

　　【云陆生：乖宝宝.jpg】

　　白柚和贝思思先走，云醒靠窗坐在商场外的一个咖啡店内，听着雨声。

　　点开早上发的那个作品，现在有几百个点赞，底下的评论大多都是夸她好看，还有要联系方式的，她不给，只回复了熟悉的人的评论。

　　黑色路虎驶进视野，不出差的时候出门，文青雅就会选择坐这辆车。
　　车停稳后，从后座下来一位不速之客。

　　云醒看清了，她再熟悉不过，那人是柯淮，打着黑色雨伞，长手长腿，黑衣黑裤黑鞋子黑手表……

　　他变得很高了，解答了她昨晚的疑惑：有一米八了。

　　云醒心里刚起的波澜被按了下去，她不是一个不会控制情绪的人。

　　几步路就走到玻璃窗前，柯淮用修长的手指叩响了
　　玻璃，示意她出来。

　　“好久不见啊。”云醒先开口，她被他揽着肩，她的头刚刚到他肩膀上一点点。
　　这次真的证实了他有一米八，还不只一米八。
　　这人到底怎么长的，为什么别人可以长这么高，她却刚过160……穿鞋才163左右。
　　云醒的理想身高是165，至少165！
　　她爸妈都挺高，文青雅有174，云陆生180，所以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矮到哪里去。

　　被送进车里，柯淮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柯淮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再系自己的。

　　这么久没见，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系好安全带后，柯淮才回复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想你的礼物了。”

　　确实很想他，可他近在眼前，难为情，只好转移话题了。

　　“云来说你下周才回来，怎么提前了？”

　　云醒不明白柯淮为什么这么早出现在这里，提出疑问，把礼物递给他，云醒保护得很好，袋子没沾一点水。

　　“原来你去给我买礼物了啊。”

　　“可是见到你，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他说得特别小声，只有他和她能听见。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