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随之燃

23、第 23 章

　　辞盈悠悠醒来，感觉全身像是散了架。

　　“乖徒儿，醒了?”

　　辞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猛然转过头，看见了逍遥子那张熟悉的脸。

　　“师父?”辞盈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逍遥子的目光灼灼，“你怎么找到我的?”

　　“城中都是我的画像，我便知道是你在寻我。”逍遥子道，“恰好遇上了一个小贩，那小贩让我来城主府寻你。”

　　辞盈料想，那小贩应当就是肖金魁了。

　　“师父，我身体里的禁制是怎么回事?”

　　逍遥子盯着辞盈，眼神里满是慈爱。辞盈从没有在师父的眼里看见过如此明显的柔情，这令她心中有些唏嘘。

　　“你身体里的禁制是为师给你设的。”逍遥子苦笑道，“我原以为你问鼎大道最起码要过上几百年，可没想到你下山仅百年就窥见了天道。这都是天意啊……”

　　逍遥子看向房间里的其余人，谢辞和立方被伤得最重，却还是坚持着守在辞盈的房内。

　　音无凡虽然受了伤，但他毕竟有百年的功力，除了脸色苍白点也并无不妥。

　　他们不走就是因为担忧辞盈。

　　之前辞盈眼瞳变红，那和在荒城之中见到的被控制的修士一模一样，他们不免心中担忧。

　　“师父，我下山算起来已有四百年，可与人交际的日子却仅有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是我下山后交到的真心挚友，有什么话不必避着他们，我相信他们。”

　　逍遥子看着辞盈，欣慰地点点头，“为师很高兴你能成长。大道至简，却不孤。人生一遭，能交几位真心朋友很是不易。”

　　“徒儿，你现在可找到了你的剑心?”

　　辞盈摸着自己的星雨剑，“是。我的剑心是守护，当我为了护住身后的朋友而挥剑时，我找到了挥剑的意义。”

　　“我要用我手中剑，护身边人，护天下人！”

　　“那你可还执着于飞升?”

　　辞盈摇摇头，“我不执着了。飞升于我，不是结局。”

　　逍遥子长叹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为师在你身体内下的禁制就是为了压制你的修为，不让你飞升。”

　　辞盈没想到自己身体里的禁制竟然还有这一层意思，房内几人也是不解。

　　音无凡恭敬问，“前辈，这是为何?”

　　“因为你一旦飞升，就会死亡。更会给人间三界带来一场灾难。”

　　此话他说得如此平静，可却在每一个人心中掀起了波涛汹涌。

　　笑舒难以置信，“为、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飞升会死的?”

　　立方问：“会带来什么灾难?”

　　辞盈一言不发，看着逍遥子。

　　“我在你身体内下的是禁制，却也是保护你的屏障。正是因为你触动了禁制，所以才会来到三百年后。”

　　辞盈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飞升为什么会带来危险?”

　　逍遥子知道这一天总是要来临的，“因为你是邪神归来的容器。你若飞升，他会瞬间占据你的身体，重返人间！”

　　“什么！”音无凡大惊失色，“可邪神在千年之前不是和圣尊同归于尽了吗？”

　　千年之前，被誉为邪神的魔族首领带领魔族进攻人间，使得人间生灵涂炭。

　　是一位常年隐居深山的修士出山，与邪神大战一天一夜，最终和邪神同归于尽，魔族也被逼退至一线谷，由几位大能设下结界。后来那位修士被修仙界尊称为圣尊。

　　千年之前的事情，太久远了。邪神也早就淡漠了，几乎没有人会想起那场人间惨剧。

　　千年时间的更迭，许多记忆都被淹没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

　　恶魔被人遗忘，就连救世之主也没多少人记得了。

　　“邪神真身是神，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杀死。”逍遥子自嘲一笑，“他的肉身被毁，灵魂却不死不灭。”

　　“圣尊只是摧毁了他的肉身，封印了他的灵魂。但是他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说完，逍遥子看向了辞盈。

　　辞盈听到如此惊骇的秘密却不显惊讶，依旧平静：“他留下的生机是我。”

　　“是。”逍遥子说，“你若修为登天，在飞升那一刻沟通天地，他就能感知到你，而后会占据你的身体复活归来。”

　　“为什么是小辞啊?”笑舒有些愤怒，“天下能人如此至多，为何偏偏选中的是小辞?”

　　“不过没事，小辞你不飞升就好了。”笑舒破涕为笑，“不飞升他就不能占据你的身体了。”

　　“不。”辞盈抬眸看向众人，“他已经盯上我了。”

　　“荒城破阵之时出现的那个黑影，你们还记得吗？”

　　谢辞拧着眉头，“你说是他……?”

　　“魔族为何突然冲破一线谷的防线?就是因为他们的主人回来了。而且酒店里那个变成纸人的店小二也说过，他们的主人要回来了……”

　　屋内气氛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师父，为什么我全身经脉寸断，现在却复原了?”

　　逍遥子顿了一下，起身推开了屋内的窗子。

　　“为师无法和你说明白。”他回头看她，“如果你想弄清楚所有事情，便去上阳宗的天文阁里寻找答案吧。”

　　上阳宗的天文阁共二十层，第二十层藏着无数远古典籍。

　　或许，她可以在这些典籍里找到答案。

　　她的来处，她的归处……

　　辞盈想要静一静，于是众人默契离去，谁也没来打扰她。

　　通过房间的窗子能看到天上的弯月，月亮皎洁无暇，那一轮月辉照在了池塘水上。
　　水里的金鱼在月辉下不紧不慢的游动，游到了荷花底下便没了身影。

　　房门被敲响，辞盈才从窗外的池塘里回过神，转身看向门口。

　　她走过去打开门。

　　果然是长曙。

　　今天一晚上辞盈就没有见过他，刚才敲门时看着门外影就知道是他。

　　他脸色有点白，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额头上冒着一点点汗，他望着她的眼神却很明亮，像是有星星在闪烁，“我给你找来了归元丹，你吃了之后受伤的经脉就能恢复了。”

　　辞盈有些愣，“归元丹……”

　　归元丹是药王孙彧制作的，当初孙彧的友人经脉受损，功力无法更进一步。孙彧不忍好友继续颓废下去，于是费劲心血制作了归元丹，让服用归元丹的友人可以重塑破损的经脉。

　　“你是怎么拿到的?”

　　像归元丹这种至宝，世间难求。

　　长曙说：“我买来的。你快服下！”

　　辞盈看着那归元丹的瓶子，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归元丹制作工序复杂，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孙彧废了无数药材，耗尽一半修为才修炼了三颗归元丹。

　　一颗给了友人。剩余两颗流传百年后，一颗被剑客李枯拿走，另外一颗的下场，她有幸目睹。

　　那是她刚刚下山的时候，正巧碰见两方势力争夺什么宝物。
　　当时她心血来潮，在旁观看。

　　两方人马杀的头破血流，争夺间一个白瓷瓶飞出去，坠落悬崖碎裂，恰巧被正在牧田的老牛一口咬了下去。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归元丹。

　　归元丹对于修士来说是无价之宝，却对于牲畜来说还不如粮食好吃。

　　天下人人争夺的归元丹却落得个进牛肚的下场，孙彧要是知道了准得气活过来。

　　那些人想要杀牛，将归元丹取出来。

　　辞盈当时觉得这些人未免有点恶心。
　　无辜的老牛勤勤恳恳耕地，它做错了什么，要被人开膛破肚?

　　于是辞盈出手，将那群人捆了扔到了山里。

　　辞盈看着对面长曙希冀的目光，真的不忍心告诉他这归元丹是假的。

　　“我经脉已经修复了。”辞盈说，“归元丹你拿着吧。”

　　“你经脉恢复了！”长曙很是意外，“我就出去一趟你竟然经脉都恢复了。怎么恢复的?”

　　辞盈隐去一些关键，只说：“我师父来了，他帮我修复的。”

　　“那你师父真厉害。”

　　长曙看了桌上的白瓷瓶一眼，“归元丹你还是拿着吧。我拿着也没用。本来就是为你寻的。”

　　辞盈发现长曙的不对劲，因为他额头上浮现的汗水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好。

　　她的心一沉，“长曙，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啊。”

　　话刚说完，就听噗嗤一声，长曙化作了原型。

　　辞盈立马将它抱在怀里，却发现它的尾巴又少了一只！

　　之前明明是八条尾巴，现在只有七条！

　　狐狸断尾，痛不欲生。

　　辞盈面色阴沉，看着桌子上的白瓷瓶。

　　她将长曙放在床上，为他输送灵力，缓解他的痛苦。

　　天刚刚亮，她就抱着长曙出去了。

　　长曙灵力稳定了很多，六条尾巴收了回去，只剩下一只尾巴。

　　辞盈看着昏睡过去的长曙，面色阴沉。

　　今日，肖金魁早早地出来摆摊了。
　　他的佩剑丢了，得多挣点钱去请大师为他锻造一把新的剑。

　　但他今日一出摊，右眼皮就一直跳，没个消停。

　　他嘟囔了一句，“今天不会倒霉吧……”

　　事实证明，他今日不仅没有倒霉，还走了大运。

　　可见右眼跳灾这种事不可全信。

　　肖金魁刚将东西摆好，回身去拿东西再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了摊子前一抹蓝色的衣料。

　　他抬眼望去，就见到了抱着狐狸的辞盈。

　　“您，您怎么来了？”肖金魁现在一见辞盈就有点发怵，像是耗子见了猫。

　　“之前您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肖金魁以为辞盈来找他是因为之前让他拿着画像找人这件事。

　　“我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辞盈说，“我师父见了画像已经来寻我了，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另一件事，事成之后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肖金魁咽了一下口水，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力。
　　不过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力，“您想要我办什么事情？”

　　“我要你帮我找城中谁在卖归元丹。”

　　“归元丹？”肖金魁皱起了眉头，“我从未听过城中有人有归元丹。归元丹如今只剩下一颗，即便有也不会拿出来售卖吧？”

　　世人都以为归元丹还剩下一颗，所以引得无数修士寻找。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归元丹了。

　　“有人在售卖。你只管给我找出是谁在售卖就行。”

　　辞盈说的如此肯定，让他不得不有几分相信。

　　只是打听消息的话，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于是他便痛快地答应了，“好，我会去打听消息。”

　　“今晚，今晚我就要知道。”

　　肖金魁：“……”

　　他有些为难道：“有些仓促。”

　　“我的时间不多了。”辞盈摸着怀里狐狸的毛，“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不行，我会找别人。”

　　他现在无比笃定辞盈来历不凡，要是能和她交好，以后说不准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她这次许下的利益就很让他心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狠了狠心，“好。今晚我会给你答复。”

　　和肖金魁见了面之后，辞盈就抱着长曙回了住处。
　　她回去的时候，笑舒和立方正站在她房门外，似乎是想要敲门但是又怕打扰到她。

　　“干什么呢？”

　　立方和笑舒听见这个声音齐刷刷回头，“欸？小辞，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半个时辰前吧。”

　　“你出去干什么啊？”笑舒有些小心翼翼道，“是不是睡不着啊。要是睡不着可以叫着我，一个人出去多孤单啊。”

　　辞盈笑着看着她，“你放心，我没有想不开。只是出去找人办点事情。”

　　立方走向前来，没有说些别的什么，“我们来叫你吃早餐。谢辞和他师尊都在前厅等着呢。”

　　“走吧。”

　　辞盈和他们来到前厅，发现音无凡、辰先和谢辞都在。
　　辰先见她来了，立马起身恭敬道，“师祖。”

　　辞盈点了点头，然后问：“我师父呢？”
　　谢辞说：“今早我去叫逍遥前辈吃饭，但是他不在屋内。”

　　“都坐下，吃饭吧。”辞盈也知道自家师父是个坐不住的，也不管他老人家去了哪儿。

　　音无凡看着辞盈，几欲开口。
　　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饭桌上众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辞盈就抱着长曙回了自己的房间。

　　长曙还是昏睡着，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

　　下午的时候，城主府有人给她送信。
　　说有人找她。

　　辞盈第一反应就是肖金魁。

　　她匆忙走到门口，果不其然来人是肖金魁。

　　“我找到了。”肖金魁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城中最大的济世堂暗中放出消息，他们的手中有最后一颗归元丹。”

　　辞盈听到消息后，突然轻轻笑了。

　　肖金魁却看见她的笑有点害怕，因为他从辞盈的眼中看出了浓厚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