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随之燃

21、第 21 章

　　祁道子斥喝一声，“狂妄小儿！”

　　祁道子挥着手中拂尘击向辞盈，祁道珠现在还在辞盈的手上，他就不管不顾，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拂尘甩过去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辞盈眼神一凛，将手中钳制的祁闻珠绑住，然后重重地往旁边一推。
　　她立马抽剑对上已经甩到面前的拂尘，一道白色的光圈荡开，荡起的风掀起众人的头发。

　　祁道子冷哼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下一秒便一掌袭来。
　　辞盈一个转身，躲过那道霸气的掌风。凌冽的掌风擦过她的耳旁，削掉几根发丝。

　　发丝飘旋落地瞬间，辞盈已经提剑刺了过去。
　　“风起。”
　　少女低沉和缓的声音响起，下一秒整个祀天台风声大作。

　　祁道子立在飓风之中，岿然不动，“雕虫小技。”
　　可下一秒，巨大的旋风自他面前的空中升起。

　　他伸出拂尘抵挡，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辞盈自旋风之中突然而至。
　　“雷电。”

　　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紫雷在乌云之中翻转。
　　辞盈引紫雷入剑，击向祁道子。

　　祁道子面色一变，使出全力抵抗。但紫雷乃是渡劫之雷，天道法则化身，寻常人抵抗不得。
　　即便道行高如祁道子，但他也尚未修炼到可以渡劫的地步。
　　一道紫雷堪堪抵挡，但当第二道紫雷出现的时候他的功力被天雷劈得溃散。

　　他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地不起。

　　风停，雷止。

　　刚才被风雷击退的众人纷纷上前伏住祁道子，“师父，您没事吧？”
　　“爹爹！”祁闻珠担忧大喊，也想上前，但是被长曙抓住了绑住她的绳子，动弹不得，“你马上放了我！”
　　长曙抱胸而立，“不放。”

　　祁道子被弟子扶起来，看向辞盈，“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心有不甘，他竟然败给了一个后辈，这是在丢他们归一宗的脸。

　　今日各大门派前来，他却拜于一个毛头小儿……
　　他以密语传音身边的弟子，“去请祖师出山。”

　　“你这么厉害啊？”长曙凑上前来，“能招风唤雷。”
　　辞盈只是淡淡道：“小法术而已。”

　　听见这话的辰先：“…………”
　　谁家的小法术能召唤渡劫天雷啊！

　　不过，有一个人确实能召唤渡劫天雷。
　　辰先将目光放在台上那个纤细的背影，不知为何，眼前的影子和四百年前的那个影子渐渐地重叠。

　　“祁掌门。”辰先飞身而至，“这位公子既然不愿与贵千金喜结连理，不如祁掌门高抬贵手，放二人下山去吧。”
　　“今日她闯我山门，坏我儿婚礼。”祁道子沉声道，“我要她付出代价。”
　　辰先摇摇头，“祁掌门得饶人处且饶人。”

　　辞盈看了一眼辰先，淡淡道：“掌门不是我的对手，余下弟子也不够看。我需要他同意才能下山？”
　　说把转身看向长曙，勾了勾手指，“走，我们下山。”
　　长曙美滋滋道：“好耶。”

　　辰先：“…………”
　　嚣张，太嚣张了！

　　长曙跟在辞盈身边，想要下山。
　　突然一道浑厚而又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是谁闯我归一宗山门？”

　　辰先听见这道声音，突然正色起来。

　　“师祖！”
　　“是师祖！”

　　辞盈停步望向远方山脉，一道白光倏然而至。
　　一个白发须髯的老人站在她面前，四目相对。

　　“是你？”归一宗祖师望道看见辞盈的面容时，眼底浮现一丝惊讶，“你为何容貌丝毫无变化？”
　　“你认识我？”辞盈打量眼前这人，丝毫没有印象。

　　“自四百年之前败于你手，我便闭关百年修炼。”望道说，“可我一出关得到的却是你飞升失败身陨的消息。”
　　“你难道不是她？”

　　辰先沉默看着辞盈。
　　四百年前，归一宗的祖师望道执掌归一宗。
　　心高气傲，睥睨全仙门。
　　可他的祖师，十招之内打败了他。

　　自那以后，望道就闭关修炼。
　　出关之后亲自上了归一宗，打算和祖师再一决高下。
　　可那时祖师早已身陨，他无功而返。

　　“祖师，”祁道子捂住胸口走到望道身边，“不能轻易让她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归一宗的脸面将保不住了。”

　　望道不瞒道：“废物。”
　　祁道子羞赫地低下头，“是晚辈无能。”

　　“望道祖师，何必和一小辈斤斤计较。”辰先上前一步，对望道说。
　　“你是上阳宗的人。”望道一甩衣袖，“我不动你，速速离开。”
　　“望道祖师……”辰先还欲再劝，望道就已挥袖朝辞盈而去。

　　辞盈不敢小觑眼前这老头的实力，这老头周身灵力波动已经到了即将飞升境地。
　　她飞速对长曙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小心！”长曙撂下一句，连忙找了个地方猫着。

　　辞盈手握星雨剑，立身迎敌。
　　“你和她长得很像。”望道在看到她手中的星雨剑后说，“连星雨剑也到了你的手上。”
　　“我不像任何人，我就是我。”辞盈挥剑，卷动天地灵力。

　　望道迎风而立，翻手时手中聚气无数灵力。灵力化剑和辞盈的星雨剑对上，激起无数光点。
　　辞盈能感受到对面人澎湃的灵力，此人修为和她不相上下。

　　辞盈刚才对上祁道子，所用的便是自己的极限。
　　如果要战胜眼前这老头，就必须触碰到体内的封印。
　　当下，容不得她多想。

　　只见天空之中，一柄巨大的白色光剑悬于她的头顶，下一瞬就朝着她斩来。
　　辞盈用星雨剑抵挡，只觉自己的膝盖被迫越来越弯曲。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压迫着，浑身血液沸腾充斥这静脉，让她有些抵挡不住。
　　望道欣赏着辞盈此时的狼狈，缓慢地翻手用力下压。
　　辞盈的嘴角开始渗出一丝鲜血。

　　她抬眸看向头顶悬着的光剑，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的一抹红色身影。
　　是长曙。
　　他正想往这边走。
　　但是周围巨大的灵力让他无法走进她的周围。

　　这时候，她突然想：如果她死在这，长曙会怎么样？

　　可能会在她死后继续逍遥世间，然后去寻那个不知名姓的人。
　　或许会被祁闻珠逼着继续婚礼，成为归一宗的上门女婿……

　　但无论哪一种可能，他们二人都不会再相逢。
　　以后，或许也没人会护着这只蠢笨又爱惹事的美丽狐狸精。

　　在那一瞬间，辞盈想，她是想要护住他一辈子的。
　　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情感，她无处寻得这种情感是怎么产生的。

　　但，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手中的剑在鸣颤。

　　“原来，这才是我握剑的意义。”辞盈喃喃道。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疯狂流窜，她握住星雨剑散尽全身灵力，用力一挥。
　　霎时间，漫天光点飘洒而至。无数剑影重叠，像是天空中下了一场流星雨。

　　那些光影化作尖锐的剑气朝着归一宗老祖铺天盖地地刺去，望道双手挥叠拢住那些剑气。

　　“最后一剑，”辞盈在衣诀翻飞间挥出一剑，“一剑霜寒十四洲。”

　　此剑一出，所有人感觉周遭气温降了十几度。
　　天空中乌云密布，竟然在飘雪。
　　但只有站在辞盈面前的望道知道，那些不是雪，而是凌冽的剑意。

　　望道运起内功心法，用力一喝。
　　那些如雪一般的剑意和他缠斗着，化作雨点落于大地。

　　望道此时起了真正的杀意，他吸取周围草木精华，一个个的绿点化为利剑包裹着辞盈。
　　绿点刺进辞盈的四肢百亥，她吐出一大口鲜血。
　　单膝跪地，以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望道走向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败了。你实力不弱，老朽会让你走得体面一点。”
　　辞盈擦掉嘴角的血迹，看见想要跑上来结果被人拦住的长曙。

　　辞盈浅浅一笑，“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虽然是个祸水，但也只能祸害我。”
　　“别人没有这个资格。”

　　辞盈突然用手握住了星雨剑，用力一划，鲜血从手掌喷涌而出落在剑身上。

　　“以吾之血，饲剑之灵。”她抬起眼睛，眼里满是战意。
　　她握剑再次击向望道，望道掐住了她的脖子，轻蔑看着她，“不自量力……呃……”

　　他感觉自己心口一疼，只见一把剑从他身后刺穿他的胸膛。

　　他惊愕看着自己的胸膛，手上卸了里，辞盈从他手中跌落下来。

　　他猛然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身体里的灵力正在溃散出体外。

　　“师祖！”
　　归一宗弟子围上前来，但都被望道震开。
　　他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灵力溃散，他也无力回天。

　　辞盈冷笑道：“四百年前你输给我，四百年后你照样要输给我。”
　　“你……！”
　　望道一口血喷出来，晕死了过去。

　　长曙赶紧跑过来扶住辞盈，要哭不哭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
　　辞盈看向长曙，终于明白了自己要走的道。
　　那便是守护。
　　当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她挥出的剑就变成了活剑。

　　辞盈忍住浑身剧痛说，“带我离开。”
　　“好，我带你离开。”

　　长曙抱起辞盈，想要离开。
　　但被归一宗所有弟子团团围住。

　　“伤了我爹爹和祖师，竟然还想安然无恙离开？”祁闻珠站在人群前方。
　　长曙冷眼看着这些人，“让开。”

　　“这个女人已经强弩之末了，”祁闻珠说，“给我上，杀了他们！”
　　“是！”

　　众弟子团团围来，辞盈此时已经近乎昏迷。但一直存在的危机意识让她强行保持一丝理智，她猛然睁开眼，从长曙身上下来。

　　召出星雨剑，双手掐诀，将众弟子团团打倒。

　　众人再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辞盈此时双眼通红，她一步一步走进了祁道子。
　　祁道子忍痛想要挥动拂尘，就被辞盈抓住拂尘，用力一握，拂尘便成了齑粉。

　　她将祁道子踩在脚下，对周围的归一宗弟子说：“还有谁不服？”

　　周围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众位来参加归一宗掌门之女的众掌门、长老看见被踩在脚下的祁道子，仿佛看见了四百年前，自己的头被那位奇女子踩在脚下的场景。

　　众人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到底是谁？”祁道子奄奄一息问。
　　“我叫辞盈，上阳宗开山祖师。”

　　这是祁道子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祁道子和身边不远处的辰先听到了。

　　他瞳孔骤缩，看向那道单薄的身影。

　　辞盈收剑走回长曙身边，她强撑着一口气，“走。”

　　一道阵法在他们脚下浮现，辞盈面色一变，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推开了长曙。

　　辰先第一时间发觉，着手按压阵法。

　　但这是归一宗的绝命法阵，用归一宗弟子的鲜血启动，以命制成的阵法。

　　“辞盈——”

　　“师祖——”

　　辞盈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落下来。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很累。

　　但也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很温暖、带着些淡淡酒气的怀抱。

　　一道绿色身影接住飘落的辞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眼神哀伤，眼里带着愧疚与心疼，“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