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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修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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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端着卷轴:“我现在就动身去北域。”
“不急于这一时,”方文远转过身来看他,“为防止有心之人利用,张家老祖在图纸上下了禁制掩盖其真迹,唯有八份集齐才能解除。在剩下三份找到之前,已有的图纸也不过是白纸一张。
“行舟,图纸交由你寄送我是最放心的。但此行路远,又要过边关,北域亦是极寒之地,还须准备周全。今日你先在这里住下,好好修养。”
见陆行舟点头,方文远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你住的那间屋子我还给你留着,一切布置照旧。”
“多谢。”陆行舟道。
“你呀,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方文远与他并肩走出书房,端着手数落他。
陆行舟闻言笑了笑:“你也没怎么变。”
故人重逢,自然是有许多话要叙,他们一路谈了许多,不知不觉就到了陆行舟曾住过的别院。
陆行舟环顾四周,果真如方文远所说,一切似乎都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方文远驻足,凝望着他们幼时曾一起攀过的枇杷树出神许久,陆行舟就这么无言地陪他站着。枇杷树亭亭如盖,树下一片荫凉。
方文远仍有许多事要忙,不能久留,陆行舟与他告了别。方文远将要跨出院子时,又回过头来,表情似有些不忍:“……行舟,你要多加小心。”
陆行舟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耳边一声轰响,如同炮竹爆炸,哈哈大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陆行舟,看招!”
陆行舟早已是轻车熟路,他足下发力,连步后退。伴随着不断的炸响与迸溅的火花,每一个他曾站过的石砖上都留下来一个一指节深的小坑。
烟雾弥漫,陆行舟掩面咳嗽,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文远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很是无奈道:“哥,下来。”
那与方文远长相极其相似的男子从墙头跃下,潇洒落地。
他背一个竹筐,里面放了许多长筒状的巨竹,想必这些就是他方才用来攻击陆行舟的武器。
他笑嘻嘻地凑近了陆行舟,追问道:“我这‘无上至尊通明九穹电光雷声火枪’怎么样?”
陆行舟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不怎么样,名字太长了。”
“长吗?我觉得只有这样尊贵的名字才配得上这样伟大的发明。”方文修从背后又捞出一把火枪举在手上,枪口对准了陆行舟:“要不要再体验一下?”
方文远扶额,眉头又拧在一起:“方文修!”
方文修转头:“怎么了?你想试试?来来,我教你怎么用。”
“这东西我不是早叫你不要再研究了吗?”方文远脸黑似锅炉。
“我觉得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方文修自顾自摆弄他的发明,“我还想着和封家商议下,做些能驱怨气的弹丸,到时候大家人手一把这玩意,碰到那些不讲理的‘怨’啊‘魔’的,就全给它炸上天!不是很方便吗?”
“你……唉!”方文远被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愤然甩袖离去。
方文修对陆行舟撇嘴道:“我弟这人太小气,我不就是做这东西的时候炸了他好几间屋子吗,何至于这么不待见。”
“也许他是怕你哪一天把自己炸死了。”陆行舟认真道。
“我哪有这么蠢!哎呀不说这个,”方文修大咧咧地搂过陆行舟的肩膀,“这么多年不见可想死我了!你这次回来住多久?要不就留在这不走了吧,陪我试试其他武器。”
“我还有要事在身,留不了多长时间。”陆行舟略表遗憾。
方文修闻言脸瞬间皱成了苦瓜:“不是吧!你们这些引渡人老是天南海北地跑,一年都不见得着家一次,到底图个啥?”
“别人我不知道,我是与师傅立了誓约,要尽力而为。”陆行舟看他的脸,方文修与方文远虽是同胞兄弟,长着一样的脸,但通过表情很容易就能区分,这点也算是有趣。
方文修一拍脑袋:“那这样吧!今晚我就睡你这了,你可要多和我讲讲你这一路上好玩的事,我也和你讲讲方家的趣事。”
“叫方文远知道了,又要说你。”
“那我就拉他过来一起,”方文修嘿嘿傻笑,“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三个在院子里铺一张大凉席,然后挤在一起睡觉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你睡相不好,我早上醒来看见你挂在方文远身上,差点没把他勒死。”
陆行舟说着说着,想起往事,嘴角渐渐上扬,而他本人却无所觉。
陆行舟当年才三岁,便被逢如尘从陆府领走,因为太小所以先寄养在方家修习。彼时方家两兄弟也不过比他长了一岁。三人一同长大,嬉笑玩闹,不知忧愁。通常是方文修闯了祸,陆行舟和方文远跟在后面为他兜底,亦或与他一同受罚。
冉道清是后来才进的方家修习,不过她天性热烈,很快就与他们三人打成一片。
直到陆行舟十四岁,逢如尘从方家带他出来,他才真正踏上引渡人的道路。
一晃光阴如梭,方文远已做了家主,冉道清成了万寿观观主,碍于身份,二人性子都有所收敛。方文修反而是他们之中变化最小的,小时候就满脑子奇思妙想爱闯祸,哪怕今日他将近而立之年,也依然如旧。
“差点忘了,这个给你,”方文修拿出一块银制的长命锁,“你那长命锁也该换了吧?”
陆行舟挑着颈间的红绳提出他所戴的长命锁,似乎与方文修手上那块别无二致:“还没到换的时候,不过谢谢你。”
“多带一块作备用也是好的,”方文修把长命锁塞给他,“你七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那次,长命锁磕坏了,把我们吓了一跳,以为你死了!我到现在可还都记忆犹新。”
陆行舟点头,将方文修给的长命锁收好。
方文修又拉着他进屋,兴高采烈地从竹筐里翻出自己这几年的得意之作一一为陆行舟介绍。
陆行舟专注地听着,时不时做出些回应,顺手沏了壶茶。
方文修要他也讲点什么,陆行舟就简单讲了他和容烁在那边陲小镇遇到魔物的始末。
方文修端着茶杯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是有很多可疑之处,”陆行舟一只手抵着下巴,“你有什么看法?”
“首先,那魔物从容家逃出后,为何不去报仇,而要大老远跑到偏僻的边关?再者,它是如何避开路上所有的引渡人和村庄城镇,跑这么远而不引起骚动?按理说魔物的杀人欲望都很强烈。”
陆行舟凝眉:“你是说另有人从中操作?”
“巧合太多了!你到了那村子附近,刚好魔物就杀了人,刚好你身边带着容烁,刚好容烁就是魔物的复仇对象。”
在思维的敏捷程度上,方文修确实是异于常人。陆行舟听他这么一分析,顿觉这件事愈发迷雾重重,或许还未有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