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关系》鲁西卷

39、粤语唱片

　　下午果真送来一张新床，但却是一张双人床，而不是两张单人床。
　　宋轨看到后，心里疑惑乍起，问谈似维：“为什么非要睡一张床？”
　　谈似维碍于曲彻的警告，不敢把话全盘托出，瞎扯借口：“这是我的床，我自己睡双人床，你们曲老师睡那个小破床。”
　　宋轨听着有道理，为自己刚刚脑袋里那闪过的龌龊想法而感到愧疚，其实那个小破床除了小一点儿，铺上床垫后还是很舒服的，宋轨曾经坐过一次，总之比他们房间上下铺好多了。

　　晚上，曲彻过去到蒋台南房间，说自己明天要回北京，大后天才能回来。蒋台南听个大概就明白了，叮嘱了曲彻几句话就放人了。
　　曲彻回到自己小仓库，那张小破床没被扔出去是为了掩人耳目，谈似维把双人床跟这个小破床拼起来了，这狭仄的地方一时无法下脚，进来就要坐在床上才行。

　　谈似维拼起来也有私心，这样曲彻想躲到小床上去都不行，谈似维永远会挨住他。曲彻猜透他的想法就如同看穿洋葱剥完一圈还是洋葱一样简单。
　　但仅限于这种不要脸的想法。

　　谈似维头戴耳机，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他拍了拍自己身边儿床的位置：“来。”曲彻把他耳机摘下来，跟他说：“我明天回北京一趟。”曲彻从紧余空间的小桌上拿起一份音乐手记，读到一半了，趁着还没有困意再多看一点儿。

　　书页翻开哗啦啦地响，谈似维声音夹杂其间：“什么事？”
　　曲彻垂眸道：“我姐的忌日。”
　　谈似维上个月还记着，见到曲彻后什么事情都抛出去了：“我跟你一起去。”

　　曲彻的后背靠上谈似维直起来的后背，充当一面暖烘烘的墙：“你去干什么？”
　　谈似维转过身来，把曲彻收在了自己宽大的怀中：“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去。”

　　谈似维双手抱在曲彻腰间，收紧，随后又松开，把自己的头戴式耳机戴到曲彻头上，然后托着人翻了个身，让曲彻跟他面对面，曲彻看着他，耳机里音乐很聒噪大声，曲彻仿佛换了个空间一样。

　　曲彻只能跨坐着，两条腿无处可放，攀在了他有力的腰上，那双圆润眼睛静静看着谈似维的脸，谈似维手指掐上他下巴，无可奈何：“你这是勾引，漂亮鬼。”
　　谈似维低头，先是看了一遍他大腿昨天自己烙上的牙印，再是手掌溜到后面举着他抬高，曲彻手里的音乐手记噗通就落到了地上，几张附带的笔记旧纸全都散落一旁。

　　一抬起，曲彻就比谈似维高了半个脑袋，身下悬空态，除了两只托住他的手掌给他支撑点，曲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时被这音乐吵得忘记了。
　　谈似维换成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曲彻舌尖，在其间搅和，扯出两根银丝来，曲彻咬他食指，再吐出来：“你有病啊？差点儿进我喉咙。”

　　谈似维开怀笑，把耳机给曲彻摘下来：“不闹你了，明天早上的飞机？”
　　曲彻下床把音乐手记那些飘散的纸张一一捡起来，再夹入书中：“对。”

　　“那我也订。”谈似维说。

　　曲彻略带得意：“没票了，聪明鬼。”
　　谈似维打开手机，来回翻：“靠，忘了这档子事了。”他很快给陈秘书发了个消息：“没事，只要我想回去总能回去，就是比你晚点儿或者早点儿，跟你不是一趟飞机而已。”

　　“少爷，真不至于。”曲彻上床把睡裤穿上，继续看刚刚只读进去了一句话的音乐手记，谈似维凑过脑袋来读了两行书里的内容，然后脑袋蹭了蹭曲彻脖颈，很痒，曲彻说，“别闹。”

　　谈似维亲了一下他鼻尖，又亲了亲曲彻嘴角，最后吻住曲彻，着急度过去自己的气息，曲彻这本书又没办法接着看下去，慢吞吞回应这个吻，书被谈似维一只手拿起放回桌子上。谈似维跪着亲吻他，曲彻抬头抬的脖子特别累，还要回应他，谈似维这个吻顺着曲彻的嘴唇往下滑，越吻越靠下。
　　他看着曲彻心里犯软：“来吗？怕你明天难受。”
　　曲彻嘲笑道：“你别装，谈似维，你刚刚那些举动是有要询问我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记住我也是你的老师，比你大五岁，尊重我一下？”
　　谈似维着迷地吻了下曲彻微张的嘴唇：“哪有学生干老师的啊，不好，违规的。”
　　曲彻指了指墙壁：“隔壁睡的谁？”
　　谈似维：“蒋导。”
　　曲彻：“声音？”
　　谈似维：“特别特别小。”
　　曲彻：“速度？”
　　谈似维：“慢。”
　　曲彻心情不错摸了他一把脸：“乖小孩。”

　　谈似维骗人。
　　曲彻不该相信一颗导弹运行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速度，也不该相信男人在这种时候会存有理智。
　　新买来的蓝白色床单犹如海浪，曲彻手指攥着他们的时候，会紧缩成一朵蓝色的花，绽放在他身下，点点滴滴带着潮湿的色彩。

　　每次他和谈似维说话，那些带有幽默的语句他都不忍打断，所以往往就会顺从他，好像这是因为他年纪比他大，所以天生就学会的。
　　连续两天的沉沦，还要克制着动静，这让曲彻多少身体有点儿吃不消，他早晨起床赶飞机，谈似维也跟着起来了，要送他到机场。
　　谈似维开车载他，说自己下午也能到北京，到了机场，分别前，曲彻要下车，却被谈似维锁住了车门，半强迫着跟他吻了几分钟。

　　曲彻一拳头就要捶上他太阳穴：“嘴要烂了！”
　　“而且下午就见面。”

　　车窗玻璃很给面子地起了一层雾。

　　谈似维解开车锁：“那也会想。”

　　下午两点，曲彻到地点，这两天蒋青云和佳佳也当休个假，曲彻没让她们跟着，她先回到公寓，把《不刊之论》的片尾曲用新设备简单录了一段。四点多钟曲彻有些疲惫，就没继续录，没过多久谈似维就回来了。
　　真的是，明明刚刚也在见面，现在又见到了，曲彻真的觉得他好缠人，也折磨人。

　　天空染上一层橘黄的时候，曲彻出门买花，他每次都是白百合、白玫瑰各来一束，曲泱十五岁之前喜欢玫瑰花，后来觉得俗，又喜欢百合花，所以曲彻往往两种都送，让她好好挑挑，万一喜好又变了呢。

　　谈似维没跟着进墓园，在外面等着。
　　曲彻在里面待了有一个小时，最后半圈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他才出来，谈似维看他眼角有点儿红，也没说话。
　　曲彻说：“从西单北大街走，我去一趟唱片店，你在外面等会儿我。”西单北大街唱片店有好多，光是谈似维知道的就有五六家，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曲彻声音抬高，有点儿发火的意味：“别跟了，没什么东西捂着，两个人容易一起被认出来。”

　　谈似维在西单北大街途径好几家大唱片店，最后在一家最不起眼的唱片店停住了，曲彻说：“车上等我，五分钟我就回来。”
　　谈似维挑眉问：“是这家？”
　　曲彻“嗯”道：“有什么问题吗？”
　　谈似维亲了一下他额头：“没事，去吧，五分钟不出来我就把这家店砸了，不开玩笑。”

　　曲彻暂且没闹明白谈似维耍什么疯劲儿，先是口头应了，谈似维才撒手放人。老板不在收银台，曲彻就自己逛到角落，挑了两张粤语唱片。
　　他突然想买唱片是因为想到了谈似维昨晚耳机里放的音乐，虽然嘈杂，但是曲彻听了一遍发现还有一遍，是谈似维设置的循环播放。
　　是首粤语歌曲，曲彻虽然不常听粤语歌曲，但也能猜出是哪位歌手的，所以想买两张。

　　这种唱片受众很少，因此藏在了角落，曲彻拿完，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管雨恩吓得心脏停跳半拍：“管老板，你怎么也没动静。”
　　管雨恩笑眯眯的：“看你挑的认真，手指扑棱扑棱挑选得好快，一看就是有目的来选。”他又递过来一小杯红酒，“刚醒好的，来点儿？”

　　曲彻拒绝：“不了，我这就走，结账吧。”

　　管雨恩接过唱片，翻看后面思索价格：“你好久没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曲彻察觉他结账也太慢了点儿，回头看了眼停在店外的车，还亮着很远的前照灯在等他：“工作，比较忙。”
　　“490。”管雨恩细看他修长的手指和藏在衣领里的锁骨，在曲彻转头过来后，又去看他那双眼睛，“什么时候忙完再过来一趟，过几天店里会进来一批老唱片，很多店都没有，我跟你留着，你过来看。”

　　曲彻付过去钱：“估计还有不到一个月才能忙完，不在本地。”

　　管雨恩找了个袋子，把两张唱片装进去：“这样吧，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把那些唱片拍给你看，你需要哪张跟我说，我给你留着，到时候等你忙完再回来拿。”
　　曲彻拿过袋子，犹豫了会儿，还是加上了管雨恩：“那谢谢了。”
　　管雨恩笑道：“没事，毕竟找到跟我一样兴趣相投的人很不容易，欢迎下次光临。”

　　曲彻点头作回应，出门，谈似维对着他鸣了一下喇叭。

　　曲彻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这么晚了，禁止鸣笛。”
　　谈似维一只手扣住他后脑勺，深深吻了过去，曲彻先是反抗挣扎几秒，后又推不开他，放肆接受他一下一下的亲吻，曲彻抓着谈似维领口，闭着眼睛想要掠夺四周的氧气，喘得很急。谈似维睁开眼睛，盯着露出半个脑袋的管雨恩，那眼神危险地一眯。
　　半分钟后，谈似维松开曲彻，沉着声音说：“四分五十七秒，你救了这家店一命。”

　　管雨恩看到曲彻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驾驶间的那个人从他的角度来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儿轮廓，依他辨别是个很板正的男人。
　　这么晚了，管雨恩不用多猜就能明白两个人的关系，紧接着，他就看到男人俯身压了过来，两人交错的动作一看就是在接吻，曲彻身体不停地朝后仰。
　　原来早就被人上过了啊，进店里还装得这么清高，陪他演了这么久的清纯戏份，真是累人。
　　他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都很模糊，只能勉强认出来那是曲彻，主驾驶的人却看不清一点儿，管雨恩有些郁怒地熄灭手机。

　　等他再抬头望的时候，那辆轿车很快开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主驾驶座上的男人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