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关系》鲁西卷

27、尝试

　　曲彻吃完自己碗里的面，伸着筷子就要去夹谈似维碗里的，谈似维眼疾手快，筷子敲住曲彻筷子：“嘛呢，欺负人吗这不是？”

　　曲彻被他这行为弄得生出一阵心酸委屈：“没吃饱。”

　　谈似维两口把碗里的面条吸溜完，饿虎扑食一样，嘴里嘟嘟囔囔：“我告诉你曲彻你晚上再吃这么多你就要挨揍了，小心我脱你裤子打你屁股，放心，我不仅用手扇，还会去楼下捡柳条来打你。”
　　“就像小时候你打我屁股一样。”

　　曲彻想到那画面脸热，不自在挪了挪屁股，冷言冷语：“我不吃了，你自己撑死吧。”

　　谈似维把他的大碗和自己的小碗都收走，去厨房洗碗：“我撑死？我要是撑死也是为了你撑死的。”

　　曲彻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其实已经很饱了，但是又有点儿饿：“你今天要留在我家？”
　　谈似维洗完碗出来：“不然我去哪？”

　　曲彻埋怨他：“你自己有房子住，我这地方小，容不下你。”
　　谈似维倏然把他扛起来到肩膀上，曲彻肠子都要吐出来了，他当真狠狠拍了几下曲彻屁股：“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又吊着我还要赶我走是吧，你安的什么心，问一问自己，好好问问。”

　　曲彻挣扎两下，还没使出力气，就被谈似维撂倒在床上：“问什么？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哪知道？”曲彻险些一个白眼要翻出来，指着谈似维说：“我在伦敦这些年，你自己在国内不还是混得骂名满天飞？七八九十个小明星谈少爷你来者不拒，别用这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是嫌弃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当初那些雄心壮志都喂狗了？现在你就这么没梦想愿意经营一个破影视公司？”

　　“你之前怎么对我说的，说不喜欢我进娱乐圈，不喜欢我唱歌给别人听，像一个发疯的恶棍，现在怎么着？自己又来娱乐圈混，当初最不支持我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谈似维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心中也有火：“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就不信你舍得让我一辈子就这样！翻云覆雨提裤子就跑，你问问谁才是恶棍！”
　　“你这三年有一次回来看过我吗？哪怕偷偷看我两眼，打听一下我在干什么，一次都没有。”
　　“你当我受我爸妈控制也没去伦敦看过你是吗？”谈似维轻松地笑了，好像这件事早就堆压在他心头数年，今天如猛烈的流水一样关不上阀门。

　　“我不仅看过你，我还他妈在伦敦上过你！”谈似维眼睛发红，“要不是隔几个月我就偷偷去看你，我早就疯掉了，我每次只能远远地看你一眼，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今天吃了什么饭，我就像个疯子、偷窥狂。”

　　曲彻记忆如同脱了线的风筝，双眼麻木地盯着风筝远去的方向。
　　他曾经喝醉在一个淫.乱的酒馆，梦到了谈似维来看他，如此梦幻地带着他开了房间，他以为是梦，在那个梦里他们做了一个晚上，他张嘴自愿吞进去，与他接吻。

　　醒来后他问过服务生，说没人带他进酒店，是他自己一个人开的房间，但是他的嘴角破了，看到桌子上凌乱的酒瓶，他以为是自己喝太多磨破了嘴。

　　“我…我挺好的在伦敦。”曲彻难得心虚，要把手中死死攥住的床单绞碎。

　　谈似维几欲落泪，声音不时哽咽：“我不知道你好不好，但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的住址你的任何朋友，每次我都是尽可能的偶遇你，你刚来伦敦第一年，我两个月去一次，但是我只找到了你一次，还是圣诞节那次，你在街头组了一个乐队，你是主唱，这么漂亮的亚洲面孔却包裹得这么严实，我差点儿没认出你，好多人为你们停下驻足，我跟在你身后，差点儿被你们乐队的吉他手发现。”

　　“每次跟踪你总会出差错，英国人防跟踪的能力真的很强，你身边儿总有几个外国男人，我跟他们比谁更吸引你？或者我的床上技术是不是更好？”

　　曲彻那只手险些要抚摸上他的那张脸，看着可怜的那张脸，但是他有些没力气，任凭谈似维放肆在他身上逡巡打量：“我没跟过他们，你用不着总是吃一些并不存在的醋。”

　　谈似维很认真地说：“曲彻，我说这些并不是逼你可怜我从而去爱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用害怕什么或者担心什么，哪怕你什么都失去了，我可以也愿意永远在你身后等着你，你稍微爱一下我，我就会很开心了。”

　　曲彻从他身下逃走，继续回避谈似维剥开表露的心，他穿上拖鞋：“睡觉吧，我去另一个房间睡，这段时间我们好好冷静一下。”

　　谈似维疑惑挑起眉问他：“有什么好冷静的？”

　　曲彻一句话又把谈似维逗得没脾气：“你现在比我做得噩梦还吓人，偷窥狂。”

　　谈似维并没阻止曲彻，两个人只隔着一面墙的距离。
　　在漆黑的空间下，没有一丁点的明亮可以抓寻，曲彻又睡不着了，那记忆一段一段朝他脑海涌现而来。

　　他刚到伦敦的时候没有钱，是谢隽帮助他找到了一家廉价的公寓。谢隽是《今夜零零一》的作曲之一。他认识谢隽是在一个雨夜，雨很大，谢隽随意弹了一首即兴的钢琴曲，他给买下来了，然后自己再重新作曲编曲，才有了今后那金曲奖。

　　他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天真表演者，除却流量，在音乐方面默默无闻，一夕之间拿到歌谱自己发掘自己，那首歌便成了畅销的金曲，
　　他的歌曲会跟乐队进行搭配，进行巡回宣传，设计造型编排舞蹈，这都是他。

　　那一年是他很耀眼，但是曲彻并不在乎这种耀眼。
　　他不想在国内呆着了，因为谢隽在英国定居，他便选择了去伦敦。

　　他没接受谢隽的任何帮助，他只是想单纯的跟他合作音乐。

　　曲彻住的很差劲，那确实如谢隽所说，是很差很旧的一间公寓。那是黑人区的地盘，凌晨或者半夜，这些人总是在公寓下面喝酒喊叫。

　　谢隽问他要干什么？他说他要灵感。

　　他在伦敦找灵感，避开人群，曾经好几天在公园长椅上睡觉，会遇到同样性取向的男人或者流浪汉，他们都对曲彻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们多数人委婉地希望睡上他一夜，少数人会直接点明，曲彻每次都把那些人打得半死，然后每次都差点儿被警察抓到。

　　他很邋遢，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个流浪汉。
　　来到伦敦半年，他房租也要交不起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灵感，他不想再在公园长椅上睡一觉，他怕哪天睡得太沉自己真的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在街头闲逛的时候碰到一支乐队起了争执，他们的主唱撒手不干了，曲彻便毛遂自荐成了他们的主唱，他们很欢迎。
　　他们只唱英文曲子，曲彻记那些歌往往要比记中文歌要费劲。

　　他在伦敦当了半年的街头主唱，他没有组乐队的经验，所以无意识地就在效仿自己喜欢的乐队，会在表演时流露出别人的影子。
　　他们这个乐队火不起来是有原因的，除却他是个邋遢的主唱，其他的乐手都很浮夸绚丽，他们炫技，贝斯吉他键盘乐器玩得漂亮的不计其数，这没什么可惊讶的，他们这些人秉持高尚的虚无主义，递给曲彻的歌曲又丧又难受。

　　曲彻每次唱的都有些煽情，许是天可怜见。

　　等他们关系混熟以后，曲彻在伦敦第二年就开始尝试自己写一些歌，他们的临时乐队也有了一个名字——Longlegs。
　　长腿组合，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腿都很长，所以也很幽默。

　　尽管他们有了原创的曲子，但是乐队年龄太小，乐手也并不知道收敛配合主唱，所以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曲彻只要能挣点儿房租钱就很满意了。
　　他会写一些歌，那些歌不满意也不想唱，就会卖给其他的乐队或者独立音乐人，他卖的很便宜，往往购买他歌曲的那些人也并不出名。

　　有些歌他虽然不满意，但还是要为乐队考虑，要唱。
　　曲彻善用节拍的格线自由发挥，在拍点前后推拉，每次演唱的韵律都不相同，但却总是很好听。
　　还好在伦敦那些小酒馆里没人会认识他，他也不用刻意遮脸，因为头发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所以Longlegs的音乐只在一小部分英国群体中流传，却不流行。
　　这也是曲彻所期望的。

　　他有几个固定的观众，每天都会来看他，甚至想拿着钞票睡他。
　　曲彻总会说自己有男朋友，而那之前曹已延的位置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落上了谈似维的影子。他有些慌张，他竟然会想他。

　　他会想到一切所有荒唐的性.爱，全都是因为谈似维。

　　他在伦敦三年，谢隽对他说：“你好像有很挂念的人。”他回答说没有。
　　在伦敦最后一年，他就住在很暗的小屋子里进行创作，没有阳光，木制的橱柜发了霉，阴湿的气味很难闻，黑人围绕身下篝火起舞，警察挥动着警棍又把他们驱赶。全部的草稿没有任何生气，他提交稿子的时候，谢隽说他像是一具骷髅，让他回去吧。

　　他才发现自己思念难耐。
　　原来谈似维在每个夜晚落下的汗珠全都融化成了自己心脏的养料，想念的养料。
　　谈似维来伦敦找他，他有什么值得找的。

　　他除了一张可以吸引到谈似维的脸外，什么都要差劲，相差太多人的哪怕再磨合、再劝说着，最后也会撕破脸皮。

　　伦敦三年的一事无成，也让他彻底对自己感到失望，天赋凌驾在音乐之上，而音乐需要灵感。他是干瘪的骷髅，只会对着人招招手。

　　曲彻很晚才睡着。
　　伦敦三年的生活一遍又一遍反复，糟糕极了。

　　他起床后看到谈似维两个黑眼圈，猜测他一晚上没睡，谈似维还早早买来了早餐。
　　谈似维先是问他：“昨晚做梦了吗？”
　　曲彻说没有。

　　谈似维点了下头，把薏仁粥推到他手旁：“我今天要去和蒋导谈电影，片尾曲你只负责唱就好了，你今天考虑好了告诉我。”
　　曲彻捧着粥，跟着他点了下头：“好，我今天要去买声卡，买完去逛逛唱片店。”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曲彻先出门买声卡，谈似维半小时后才出了公寓。他还是前往之前买声卡的地方，预定完后老板说这几天进货就会给曲彻送到公寓。
　　他路过一家花店，那里有几个排队买花的小姑娘，他看到盛开的芍药，匆匆瞥过两眼。

　　唱片店很小，但是种类很多。
　　进店第一眼，最前摆列的便是一张《春光乍泄》，蓝色的大瀑布流水仿佛在沸腾跃动，店内的金光徐徐点亮，唱片机里放着永远听不腻的jazz音乐。今天几乎没人，也许是天气太热，很多人懒得去进入一家老式唱片店耐心挑选。
　　他随手一拿，就是黑胶《自由自在的鲍勃迪伦》，他已经有一张这样的黑胶了，但还是会被街头这一对依偎的男女所吸引。

　　“不管哪首曲子，只要我觉得好，我就想学会，然后按我自己的方式唱出来。”他背后莫名响起一阵男声，曲彻震惊转头一看，并不认识。

　　那人朝他伸出手：“我叫管雨恩，是这家店的老板，最喜欢的音乐人就是鲍勃迪伦。”

　　曲彻像是对暗号一样，也回了他一句鲍勃迪伦的话：“我从来都只是一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世界的独行者。”

　　两个人握了一下手，都露出了和善的笑意。曲彻举着那张黑胶：“管老板，结账吧。”
　　管雨恩却并不着急售卖自己的商品：“还没介绍你自己。”

　　他露出的那双好看的眼睛，比在荧幕上要更加真实的漂亮，皮肤看着也要比电视机上柔滑，私下带着自己的个人风格，穿衣举止像是艺术的神仙。
　　“曲彻，曲子的曲，彻底的彻。”他说。

　　管雨恩觉得认不出人这种花招太拙略，装作后知后觉：“明星吗？”

　　曲彻沉浸在互赏音乐的氛围之中：“是，是唱歌的。”
　　管雨恩抬起手臂，曲彻骤然避开他两步，管雨恩从他身后取出一张新唱片：“Adele的《21》卖得很火，今天是21号，也许有点儿缘分，这张黑胶免费附赠给鲍勃迪伦。”

　　老板这样可总是赚不到钱，毕竟来唱片店的人很多都喜欢听，也因此很容易对一位音乐人谈上两嘴，如果每个人都赠送新唱片，是会赔本。
　　曲彻戏虐道：“管老板是不是年纪太小不会做生意，哪有送唱片的道理？”

　　管雨恩看着岁数并不大，还有些少年气在身上，穿衣很运动风，与老式的唱片店还有些违和感。

　　管雨恩笑道：“还在念书，昨晚刚过完21岁的生日，所以我说跟21有缘。”

　　这个年龄倒是让曲彻稍显惊讶，因为管雨恩虽说言语跳脱让他有些少年气的感觉，但人却长得有点儿显老成，但看上去也算是个小帅哥。
　　“那我就收下了。”曲彻说。

　　天热，曲彻又在唱片店里坐了一会儿，听着老板介绍各种唱片，他们大多数时间兴趣爱好确实投机，但又太过投机，总让他有些疑问，可是老板恰当好处的分寸感，又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抹杀掉了。
　　他邀请曲彻喝他酒柜珍藏的酒水，曲彻拒绝了：“开车来的，还要开车回去。”管雨恩没有再三邀请。

　　管雨恩突然想到：“《今夜零零一》的演唱是你，我记起来了，只是我很少关注国语音乐，可能只是听曲子并不记歌手。”

　　曲彻无奈说：“我也只出过这么一首比较眼熟的歌了。”

　　管雨恩看了他一眼，那视线收放自如：“虽然一首音乐没有唱片，但是我的音响设备也不错，我可以再欣赏一下你的歌曲。”

　　曲彻猛地抬起头：“别，别折磨人。”他拦不住管雨恩，管雨恩还是点开了音乐软件播放他的歌曲，刚开始几声纯净的小提琴前奏便让曲彻觉到羞愧和紧张，他背过身去，从透明的玻璃窗上看行驶的街道路人。

　　歌手技巧优越，情感更优越。

　　“我放肆徜徉飘零地
　　我寄落人间满身欲
　　我用虚伪渴望的心腔 包裹住你火烧的匝光
　　琥珀色月牙 噬住我湿冷躯壳
　　今夜大都坠落
　　跌进零点斑驳
　　那一束情意结的花
　　腐化只剩挣扎
　　那一茧睫毛淋的芽
　　淡忘只留虚假……”

　　这首曲子是谈似维最不爱听的，因为其中的情感寓意跟他没一分钱关系。谈似维宁愿听各种他刚出道时被邀请来唱的ost，也不愿意听这首歌。
　　可是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他记得又比谁都清楚，谈似维毫不掩盖自己的嫉妒，非常坦诚：“我记住它是因为你唱的，你的歌曲，你的才华，我不喜欢它是因为它不属于我。”

　　曲彻现在也不喜欢这首曲子，他跟入戏太深的演员是同一种类型。

　　一首音乐只有不到四分钟，中途缓和的低哼像是夏日悲伤的口哨，又有点儿像小提琴共鸣的声音，那么空灵的清澈。

　　当时音乐刚发行的时候，有人就这么评价这首音乐，“感觉自己死过一次，感觉自己永远被欺骗背叛，也感觉自己永远会不被人爱，也感觉自己没资格去享受阳光。”

　　曲彻有些自嘲，要是再让他唱出这种感觉，他再也唱不出来了。为什么创作者要经历更加敏感的痛苦才能进行优秀的创作？这好像就是这样的。但是有意外，有人慢慢抚平你的伤疤了，那些敏感的痛苦在一点一点减少，你痛恨他又热爱他，他让你成了创作的死水，又让你成了生活的源头。

　　管雨恩坐在他身后，视线袒露，盯着他的后颈，到腰，再到屁股和腿，他一处没放过。那音乐他反反复复听了无数遍，但今天入不了耳。
　　在音乐播完，曲彻不管是否礼貌，结完账就匆匆离开了，管雨恩有些慌乱，说了些没找边际的话，最后冷静下来，只是在送他出唱片店的时候说：“期待下次光顾。”

　　他回到公寓的时候谈似维还没有回来，他跟卖声卡的经理联系又确认了一遍，还是之前的货品号不会变，他还是用之前的声卡比较熟练。
　　他打开唱片机随便放了一首曲子，也许总要开始，总要有个节点提醒他要开始做一些事情。
　　既然脑海中有一丝愿意的念头，他便立刻让自己答应下来。

　　他可以试着唱《不刊之论》的片尾曲。
　　他先是给谈似维发了一遍，又给蒋导发了一遍。

　　谈似维问他在哪，曲彻回说在公寓。
　　曲彻问他电影重拍要多久，谈似维说需要补拍百分之六十，蒋导可以用三个月时间拍摄完，拍完就要十一月了，后期处理需要重新来，宣传早就宣传过了，为了节省时间和成本，他们直接忽略这一项，要是上映的话，要等待的时间更长了。

　　谈似维又发来一条语言说：补的片尾曲不着急，如果你接下来的工作不是很重要，全推掉吧，我建议你跟到片场直接看。放心，我很忙，没空天天飞到这么远的地方去看你，你也完全可以当度假旅游了。

　　曲彻没有立刻给他答复，因为跟游艺感知的签约还没过期。
　　而谈似维也并不像会联系蒋青云谈合作的人，可当他把电话打过去问蒋青云的意见时，蒋青云似乎早就知道了。

　　“你说这个事情啊，谈总已经跟我说过了，不过为了一个片尾曲推辞这么多活确实不值当的，但是他开了个条件，选择安插几个游艺感知的演员进去，让他挑两个去演个配角。”
　　“我并不同意，但是老总同意了，谈总也同意了。”
　　“你跟我说你什么想法，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帮你推掉。”

　　曲彻愣了一会儿神，蒋青云在电话里又叫他名字，曲彻反应过来，说：“我没有不愿意，我确实有点儿想试试。”

　　蒋青云：“到时候我跟佳佳跟着你一起过去，三个月任务结束后，你的合同也到期了。”

　　等谈似维回来后，曲彻第一件事是跟他要《不刊之论》的剧本，谈似维却说现在还不能给他，曲彻问他为什么，谈似维说害怕把他的灵感一时间挥霍完了。
　　曲彻疑忌不已，跟着他又不再想逞口舌之快。

　　谈似维回来把唱片机里的音乐换掉，很自然地去翻曲彻架子上的唱片，他看到桌子上两张还没归整放进架子的唱片，一首不想听，全都按照字母排列收编进架：“这就是今天新买的唱片？”
　　曲彻说：“嗯，《21》是老板送的。”

　　谈似维嘴角一扬，哼了声：“事出反常必有妖，认出你来了？”
　　曲彻觉得谈似维也太高看他了：“我又不是迈克尔杰克逊，哪还能谁都认识我？”

　　谈似维找了一张披头士的唱片：“但你对我的魅力可比迈克尔杰克逊大多了。”一启动，犹如直面天台的那群乐手，他跟着哼了两句do not let me down……从冰箱取来两瓶汽水，绿色的吸管，摇曳的气泡，没名分的自己。

　　他靠着曲彻，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曲彻喝了口汽水，刺冷的液体仿佛冰住了他的身体，让他紧张起来：“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总是能让我想起很多之前的事情，这让我对你有种罪恶感。”

　　谈似维玩闹地笑，对他说：“我今天买了很多东西，路过而已。”他似乎早有预谋，把一个贴上胶条的箱子从沙发后面一只手托了过来，曲彻刚进门的时候甚至没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箱子。
　　曲彻问他里面有什么东西。

　　谈似维揪住胶条翘起的一边尾巴，把箱子打开，成年人匆匆瞥过一眼便知道了，半箱子性.爱玩具，即将用在他身上。“老板没给你打八折？有钱趸货没钱租房子？”
　　谈似维摸出个眼罩，他半跪在曲彻身旁，见曲彻没排斥，给他戴上，只剩下小小的鼻尖和嘴巴。谈似维问他：“你识货啊？体验感很好的品牌，一个跳动的小家伙都要几千块了。”
　　失去视觉，曲彻心中带着几分恐惧和焦虑，谈似维掐在他后颈的手很轻柔，曲彻牵住他勾起的上臂，那里是贲张强悍的肌肉。耳朵的反应和身体的触摸这些都变得格外敏感。

　　谈似维食指蹭过他的嘴唇检查，昨天曲彻自己咬过的地方很明显破了一块，露出更脆弱的一层红肉：“以后再咬嘴唇直接给我生个孩子吧。”曲彻难以置信，牙齿很快咬上谈似维拇指，使劲咬，泄愤几秒钟松开嘴，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谈似维被踹到腹部轻微一震，泄劲压在了曲彻半边儿肩膀上。

　　“你搞死我我也生不了。”曲彻说。谈似维在他身边儿暗暗发笑：“等我毕业了，就带着你跟咱们的孩子一起拍毕业照，我给他拨穗，让我的同学都羡慕死我。”

　　“你的思维太超前，闭嘴吧。”曲彻说。
　　谈似维吧唧一口亲了他脸。

　　“什么时候要开始工作？”曲彻问他，声音在空调制冷的空气中显得颤抖。

　　谈似维亲吻他的耳垂，薄冷的嘴唇含住吞吐：“还有好久，这两个星期你就在家陪我。”

　　“这是弥补伦敦的日子。”

　　曲彻微微张着嘴唇：“谈似维，你刚刚问我有什么想说的。”
　　谈似维沉声问他：“你想说什么？”

　　曲彻小声说：“我觉得我的灵魂并不安宁。”
　　谈似维没听清：“再说一遍。”
　　曲彻摇摇头：“不说了。”
　　谈似维说他：“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