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茫雪碧路

14、第 14 章

　　被冬日的冷风吹了个透心凉，转瞬是暖心的怀抱，小男孩被一时的惊喜弄得有点晕，怔在那任凭白毛抱着，双手捏着白毛的衣服。
　　管家刚巧路过，刚瞟到眼什么不对，便立刻原路返回，顺带去厨房看一眼，碰见了杨姨。
　　"杨姨?你怎么还在这?你们不应该是去楼上收拾卫浴间了吗?"
　　“哦，少爷让我帮忙烘烤蛋糕胚。”杨姨指了指手上正在搅拌的鸡蛋液。
　　也是，少爷对于厨艺一最信任的也就是杨姨了。管家点点头，和杨姨告别。
　　小男孩缓过神，心觉这距离还是过近，整的他心跳加速，怪紧张的，便推了推白毛，并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白毛站起身，还为怀里尚留小男孩的余温而感到愉悦，从兜里摸出张卡夹在两指间，笑得灿烂:“你身份证上写着啊。”
　　"你什么时候偷的?"小男孩愤愤地去夺，却……够不着。白毛把手抬到最高，在半空中摇来摇去，嬉笑着不让他够到。
　　小男孩突然不去夺了，把头扭到一边，一句话不说。
　　好像玩过了。白毛凑到他脸朝的一边，认错说:“对不起，我不逗你了。不过我真的没偷，从地上捡的。”
　　一只小手灵活地一探，白毛手里的身份证就被夺了去。单缇把身份证紧紧抱住，又在脑子里过了遍白毛的话，皱着眉头说:"怎么可能?它明明在我房间里，我把东西搬来时检查过一次，又怎么会在地上?"
　　"或许是你不小心弄掉的吧。"白毛见小男孩已经差不多消了气，便又继续今日的小计划:“过生日要好好放松，今天不工作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单缇过去几乎没过过生日，最多会在晚上擦亮火柴，点支蜡烛，看着烛火在冷淡的路灯下衬出一片温热，再顺着晚风消逝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丛烛火，而那烛火的温暖只为他。
　　单缇回忆着烛火的光焰，问道:"出去玩吗?去哪儿?"
　　"游乐园。去过吗?"
　　白毛的别墅在城东，游乐园在城西，管家开着车在长街上驰骋。
　　豪车，成了俩小孩出去玩的代步，直是屈才。管家欲哭无泪，这保时捷是他的啊!家主那车多了去了非得等少爷成年了再送――其实说的也没错，那天少爷带小孩出去玩，差点就要租辆车自己开着玩了。幸亏那车场老板良心在线，否则非惹点事不行。
　　虽说家主给的工资确实多，但好车经不起这么玩啊!有机会一定要去提一嘴顺便涨下工资买个新车。
　　工作日期间上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堵得死死的，半小时动二十米。要不是出来的早，估计下午都到不了。
　　车上开着暖风，路上飘着尾气，漫长的车龙绵延不绝，抬头只见没什么作用的红绿灯一闪一闪。
　　白毛和小男孩分别坐车后座的两端，一言不发，半米似千里。白毛见小男孩一直低着头，便说:“过生日不高兴吗?"
　　“高兴。”
　　"那怎么不说话?"
　　"早知道路上要这么久――就带上课本看了。"
　　“……"白毛转头看窗外的车流，不想再说了。
　　十点半出门，一点到，车入停车场，车位不剩几个。沿路几个穿黑黄羽绒马甲的，见车来就敲窗户:“诶诶，买票了没?"
　　管家道:"买了。"
　　"多少买的?是不150?"
　　“不是，99买的。"
　　那人有点迟疑:"……前月买的?"
　　“嗯。”
　　那人走远了，小男孩默默在心里重复:前月买的，前月买的……白毛为什么前月就买好了?白毛有点心虚，半掩着嘴看窗外，旁边又一个人过来敲窗子:“买票了没?"
　　“买了。150买的。”
　　他突然从腰包翻出一打票:"退了!我这卖140!140!绝对真票!"
　　白毛没忍住笑出了声，跟管家说:"别废话，关窗关窗!"
　　“诶诶，140不行135….…”
　　到了靠大门的位置，管家把车停下，带俩小孩下车，去售票处换票。白毛和小男孩在流水队伍后排队。单缇看了看旁边的提示牌，道:"分日场和夜场，夜场下午三点开始。"
　　“对啊。”白毛应道。
　　“可现在都一点多了啊。”
　　“可我买的夜场票啊。”
　　"……哦。”
　　两人又沉默了。
　　白毛试图活跃气氛，想到点什么就脱口而出:"退了!140!"
　　小男孩笑了:"……我还以为他们是保安。”
　　"我也是。"白毛见小男孩笑，更是欢喜:"你看看这些项目，想玩什么?"
　　小男孩看着一片陌生的名称，陷入沉思。久而回道:"不知道。"
　　"那就都玩一遍好了。"白毛笑得像个坏人，又去摸他的头。小男孩拦住白毛的手，皱着眉头，用那威惊不大的眼睛瞪着他:"不要总是摸我的头!"
　　白毛丝毫没有悔意:“为什么?"
　　"我今天刚梳好的，你总是弄乱。"他的眼尾稍微下垂，懵懵懂懂，即便生气起来也惹人怜爱。正午明日方拨雾，散晖映目似乱仙。白毛与之相视久，恍然良心初上线。
　　“哦，好啊。"白毛抿抿唇，目光躲闪之。救命，他好可爱!
　　入场了，尚未完全入场。人流入外园，先吃饭，内园则要在三点才开门。外园供休息和小型娱乐，老槐树下玉凉亭，人聚而谈笑，常绿灌木浸花坛，似深府园林。若不是冲天的过山车早从树梢飞驰而过、半霞圆头的摩天轮哼吟柔歌，当直看不出是要去游乐园的意思。
　　白毛和小男孩去吃牛排，管家付钱，付的是白毛的零花钱。但管家自己不吃，看这俩小孩一个教一个一切一插，翻出自带干粮――自热小火锅，倒上水等待。香气徐徐散出，白毛不禁凑过去:“哥，换换呗?”
　　管家没吭声，在外一直以冰山脸和冷漠哥形象著称，自然是眼也不瞟一下的，拿出餐具，夹起粉条，不刺溜，一段一段拾进口中，懒得搭理那位少爷。白毛只得吃着盘中的，看着碗里的。
　　小男孩很认直地将牛排一块块切成小块，再吃掉，见白毛闷闷不乐，疑惑道:"不好吃吗?"
　　白毛大摆度晃悠着摇头:“好吃好吃，就是牛肉烤太老了，塞牙。我还是喜欢七分熟的。"他把牛排翻了个面，有点焦黑的痕迹，又手比了个大小:"而且量太少了，还没我手大。"
　　“那你不吃不是更少吗?”
　　"我愿意吃多少吃多少。"白毛无所谓道。
　　"那你现在是不吃了吗?"小男孩三口两口干完了半个牛排，"我觉得好吃，不吃可以给我。"
　　"……我吃。”白毛一叉子戳牛排上。好好的小孩怎么被我养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