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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囚天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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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摸不准此人的方位。
苍九溟没去理会他,带着云瑶直直的向前冲去。
他缩地成寸飞速的前进,可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妖君,原本您的后宫之事我们做臣子的不该过问,可是您宠幸娘娘也该有个度啊!”
“当年娘娘重伤,您倾妖界之力为其医治本就逾矩。”
“如今她已痊愈便应感念君恩小心服侍为妖界祈福,却不想她居然为了登上后位妖言祸主,让您受九天雷劫之刑!”
“她甚至蛊惑您冤杀了那么多朝廷重臣。”
“如今满朝风雨民怨盈天,您若不处置了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臣同朝廷百官联名上书,请求诛杀妖女还天下以公道!”
他见苍九溟依旧不理睬他继续道:
“妖君您可以三宫六院坐拥天下美人,但是不能让她们影响朝政动摇社稷!”
“历史上红颜亡国的例子可不在少数!臣知您英明神武自不能与那些庸才相提并论。”
“但我们要息民怨平人愤啊!妖界好不容易才在您的带领下走到今天,万不能让它毁于一个女子之手!”
……
云瑶听得双拳紧握,这个人是苍九溟的旁系表亲苍木海。
在千年前他们两个可是九尾天狼族年轻一代的顶尖天才。
虽然苍九溟作为族长之子,在修炼资源上要比苍木海好上很多,但是苍木海却始终都能同他拼个不相上下。
那时人们都以为九尾天狼族的下一任族长,肯定会在他们两个之中产生。
后来苍九溟突然崛起,就将他挤到了尘埃里。
转眼间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却依旧没有变化。
苍木海也不再劝说,四周只留下呼啸的风声。
“表哥你可后悔?!”
一盏茶后苍木海再度开口,只是这次言语间不再恭敬,反而流露出几丝讥讽:
“这璃天困境我闯过,以我化境初期的实力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破开了。”
“如今都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表哥怎么连困境的一半都没破开啊?”
“啧啧啧~不知表哥在九天玄雷下走过一遭,这修为还剩下多少啊?”
“不会连化境都到不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复内心的兴奋,转而话语里又带上了惋惜: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虽然我先前觉得你是靠着资源优势才能我不分伯仲,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服气。”
“但后来你击退外敌成为妖界的君主,我是打心眼里敬佩你!”
“可如今……哎~”
云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未等询问就听到他正色道:
“苍九溟你是知道妖界的规矩的,这里历来是强者为尊。”
“如今你修为受损在妖界走动多有不便,日后还是让我代你受这份辛苦吧!”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天空便飞速压向中间,显然是想置两人于死地,自己做这个妖界之主。
“表哥你不要怪我,我族的每一届族长都是这样产生的。”
“要怪的话就怪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吧!”
苍九溟见状将银枪一抖化作一道光剑撞上前面的天空。
“哗啦啦!”
八方的天空都似琉璃般破碎,随之爆发的是耀眼的白光。
云瑶紧闭双眼依旧能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的五识逐渐被封闭,慢慢的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苍木海见状一惊连忙唤出武器准备迎接战斗。
却不想苍九溟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就连璃天困境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困境是他的心腹献给他的,最近朝中因为立后之事闹得腥风血雨。
有不少元老级的大臣都不满苍九溟的做法,私下里联合在一起讨论了不知多少回。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的是真心希望苍九溟能回心转意,但也有一部分人如他般想趁这次机会争夺妖君之位。
但是众人不知苍九溟的伤势如何,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绞尽脑汁才想到可以借劝谏的名头观察苍九溟的修为。
若苍九溟能在半柱香里破阵,那他俩之间的实力便相差不多,他便继续劝谏做个纯臣。
若苍九溟用时更长,他自然会同其对战争夺至尊之位。
随后又不知废了多少心血才促成了眼下的这个局面。
却不想如今连璃天困境都没了踪影!
“真是辛苦你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苍木海如何不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连道一声“卑鄙!”便摆出防御姿势。
“青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幕后黑手居然会是青鸟族。
更没想到的是他的心腹此时居然出现在了青凛的身边。
“看在你困住苍九溟的份上老夫就让你死个痛快吧。”
青凛捋了捋胡子催动手中的那面镜子。
“那是囚天镜?”
苍木海边战边退,囚天镜是青鸟族的镇族之宝,他以前是见过的。
不过那时的囚天镜只有一个圆圆的镜面,如今居然在镜面四周又多了圈不知用什么材质雕刻而成的日月祥云架。
而架子的上半部分正是从他手里消失不见的璃天困境。
“王八蛋!”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苍九溟定是被青凛困到囚天镜里去了!
随之爆发的是耀眼的白光,云瑶紧闭双眼依旧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的五识逐渐被封闭,慢慢的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
“这是哪?”
云瑶从一张精美绝伦的雕花楠木床上醒来,苍九溟却不见了踪影。
她身上穿着男装,样貌也发生了变化:“这是在幻境中?”
看样子她是附在了一个少年身上,幸好身上的灵器和纳戒都还在,只是不见小白。
“还好是幻境,若是入了杀阵怕是直接就交代在这了。”
她稳定下心神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如今苍九溟不在,行事更是要格外小心。
世间大多数幻境都是以困敌为主,攻击性并不是太强,只要找到阵眼还是有机会逃脱出去的。
“看这建筑风格并不是妖界所有,倒像是人间的。”
她从床上下来,脚底的木地板温润绵软十分舒适。
屋内的陈设摆件相当考究,件件都是极品不说,还十分注重搭配呼应。
单论精巧奢华程度与苍九溟的玉明宫也不逞多让,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想必定是宗门大族的嫡亲子弟。
而屋内的种种细节都表明,居住在此的定是个极温润的少年。
云瑶细细观察着,说不准这屋里的某个细节就是破局的关键。
突然,她脚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像踩到了刚蒸熟的糯米般十分黏脚,低头查看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奇怪。”她转过头,地板上又伸出一条条巴掌长的红色触手,调皮的抓住她的鞋子。
待她察觉到脚底的异常再度查看时,那些触手又没了踪影。
云瑶的心往下沉了沉立马警惕起来,召出长剑全身心的戒备着。
“啪!”她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谁?!”
她挥剑斩去,却只将香炉里飘出的香烟切成了两截,剑气带着烟雾袅袅飘散。
“是谁?!”
她壮着胆子询问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
“啊!”
她慢慢转身查看四周,猛然间对上镜子中的人像,瞬间吓得汗毛倒竖,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头戴白玉镶金冠,身穿月白广袖衫,这本是一身温润如玉的打扮,却配了张极其邪性的脸。
他的目光闪着用冤魂酿就的阴寒,眼底涌动着嗜血凶残的火焰。
哪怕只看上一眼,就让人如坠十八层地狱深渊。
云瑶慌乱过后才意识到那个人是她:“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有这么邪性的眼神呢?
她走近镜子试着调整自己的动作、表情,可无论她怎么做,那张原本温润柔和的脸都透着一股邪性。
“是镜子的问题!”
她刚想通其中的关键,镜里的人像便缓缓露出一个狞笑,嘴角直咧到耳根,随后嘴巴张开眼角淌下两行血泪。
“小卿儿今天又杀了几个人啊?”
“他”声音似鬼魅语速轻缓,落在云瑶耳中却令她神魂刺痛如坠冰窟。
她挥动长剑刺向镜面,却被镜中人伸出的手指夹住。
那人捏着剑尖缓缓从镜子里钻出,她赶忙使出浑身力气抽剑,却不想“他”在她发力的瞬间松手了。
她顿时重心不稳连连后退,在快要撞上身后的桌子时一双手突然出现扶住她:
“又杀了几个人呀?!”
这个女声娇媚入骨,宛若勾魂。
云瑶挥剑斩去,那双由烟雾组成的手臂十分灵活的躲开剑锋,双手交叉放在手肘似乎对她的攻击很是不屑。
她见状便不恋战,转头就往屋外跑,可脚却被地板上伸出的触手抓住了,整个人摔向地面。
她好不容易抓住一旁的屏风稳住身形后,屏风上画的荷花就变作实物,钻出来缠上了她的脖子。
“唔!”她感觉脖子快被勒断了,连忙用剑刺向屏风。
可预想之中的裂帛之声并没有传来,长剑毫无阻碍的进入了画中的世界。
莲花被她的举动惹恼了,将她脑袋摁进了画里的池水中。
“呼噜咕噜~”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她连呛了好几口水,莲花这才嫌脏似的将她扔出去。
“到底杀了几个人呀!”
“快说呀!”
周围的询问声不断,里面有男女老少,忽远忽近。
云瑶从地上爬起来,头上湿漉漉的脸被憋得煞白,呼呼喘着粗气。
“五个?”
周围的哄闹声瞬间停止,齐声重复着。
“小卿儿又杀了五个人呀~哈哈哈~”
书桌上一本蓝色的册子哗啦啦的自动翻开,一根紫毫翠玉笔跳上去,用歪歪扭扭的字在空白处写上“杀了五人。”
“哈哈哈!”
“小邪神!”
……
屋里又开始哄闹起来,香炉里的烟雾在屋里转圈,帷帐在空中舞蹈,文房四宝像孩子般四处窜跳。
蓝色账本里的文字变回了被杀死之人的灵魂在屋里盘旋。
原本光鲜堂皇的寝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破旧不堪。
四周开始出现大量血迹,似乎这里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般。
云瑶趁机悄悄溜向门口,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屋里的异象顿时消失了。
“卿儿!”
充满磁性的男声传来,云瑶心里一紧连忙找了个柜子钻进去。
“吱呀!”房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个人形怪物。
“唔。”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强忍着恶心从柜门缝中向外看去。
那个人腿上满是红色的肉瘤,有的肉瘤里还有拇指粗的蛆虫在蠕动。
他上半身套着件被撑破的紫色云锦衫,还依稀能分辨出上面绣着的宗徽。
云瑶暗暗记下宗徽的模样,又换了个角度去看他的脸。
出人意料的是,这么恶心的怪物身上却长了一张线条分明的英俊脸庞。
观其年龄也不过四十岁左右,脸上带着成熟稳重的书生气。
“你又躲哪去了?我穆青溪的儿子就这么点胆量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压迫感,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他在屋里没找到人便向外走去,在看见他后脑勺的一瞬间,云瑶差点吓得尖叫出声。
他脑后居然还长着一张脸!
而这张脸却像是被剥了皮后又拿到太阳下风干,但还没完全干透时的样子。
他的右眼在眼眶外悬着,脸上还爬满了钻进钻出蛆虫,有些地方还被啃噬的露出了白骨。
云瑶强压着心里的恶心,在他脚步声走远后,又等了一阵才蹑手蹑脚的出来。
屋子里被穆青溪踩过的地方都沾上了一层深棕色的粘液。
粘液“滋啦滋啦”的腐蚀着地板,冒出一股股黄绿色的刺激性浓烟。
她屏住呼吸,小心的绕过有粘液的地方,就在她跨过门槛时,从房顶跳下来一个白影,重重的砸在她身上。
“你竟敢躲起来?!”
云瑶一抬头正对上穆青溪那张腐烂的脸,她心里一紧立马转身逃跑。
下一瞬她刚才站的地方就被砸了个窟窿。
地上的粘液扭动缠绕化作一条条树根在屋里游动,封堵着她的去路。
穆青溪抡起大腿粗的铁链朝她砸去,屋里的陈设尽数被打翻在地。
“砰!”她身上的防御灵器亮起挡住砸来的铁链,巨大的反震力让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不敢耽搁连忙爬起,刚借助屋里的桌椅避过一击,铁链转瞬又罩头砸来。
“轰隆隆!”铁链砸在灵器撑起的屏障上,云瑶被撞出去老远。
她被震得浑身剧痛,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感受着体内的情况,就算有灵器护体,铁链不会直接砸到她身上,但那巨大的反震力也足以让她送命。
她举目四望屋里一片狼藉,而那张雕花楠木床却依旧完好无损。
“太好了!”
她眼里一亮,强撑着剧痛的身子径直奔向楠木床。
身后的铁链发出破空声呼啸朝她砸下,她回头看去心里一沉。
照这情形不等她跑到床那,就先被砸到了。
正在她绝望时一个黑色人影凭空出现,拉住她的手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