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寒随春逐

25、危机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都要成为我们想成为的人。”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岁岁，阿泠，你们又不听话。”
　　就在两个小丫头正约定未来的时候，一道嗓音自梨树下传来，声音温和又无奈。
　　小岁安朝下面十几岁的少年挥了挥手：“哥哥。”
　　江旭指了指一旁的梯子道：“快下来，爬那么高，也不怕摔着。”
　　小岁安嘻嘻笑着，下了树。

　　那棵梨树长在墙边，每次她们两个都是把梯子搭在墙边，先爬上墙，再顺着墙上树。下来也是一样，小岁安率先下了树，站在江旭身边朝小夜泠挥手：“阿泠，小心点。”
　　“嗯。”小夜泠应了一声，抱着树干小心翼翼的滑到墙边，然后松手跳上去。墙和树之间有一小段距离，小岁安和小夜泠经常上树下树，这点距离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今天小夜泠因为护着手里还没吃完的糖葫芦，一个没跳准，跳到了墙边缘的位置，重心不稳，向下摔去。

　　“阿泠！”小岁安的惊叫在耳边炸响，小夜泠急速下坠，耳边尽是风声，她紧紧闭着眼，心脏快要跳出来，就在她以为要和大地母亲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泠！”又是一声惊叫，小夜泠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小岁安惊恐的脸和江旭担忧的眼神。她眼珠一转，发现自己被江旭抱在怀里，一点事儿都没有。

　　“怎么样，受伤了吗？”江旭急忙问。
　　小夜泠摇摇头。
　　江旭松了口气：“那就好。”
　　小夜泠被他放到地上，双脚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小夜泠才回过神来。
　　小夜泠咽了咽口水，说：“谢谢哥哥。”
　　江旭弹了弹她的脑门：“以后小心一点，知道吗？”
　　小夜泠乖巧点头。
　　小岁安抱住她，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
　　小夜泠拍拍她的背，笑：“不要怕，有哥哥在呢。”
　　小岁安认同点头，恐惧被她抛在脑后，拉着小夜泠激动地说：“你刚刚没看到，哥哥嗖的一下就飞上去了，特别厉害！”
　　小夜泠张大嘴：“飞上去？就像师父那样吗？”
　　小岁安疯狂点头。
　　小夜泠：“哇——”她看向江旭，“哥哥，你好厉害呀！”
　　江旭摸摸她的脑袋：“好好跟师父学，你也可以的。”
　　小夜泠点头：“嗯。”

　　**

　　“哥哥总是能找到我和岁岁，每次我和岁岁闯了什么祸，都是他给我们打掩护，帮我们在爹爹和江叔叔面前求情。”夜泠看着月亮，轻声说，“他总是在保护我们。”
　　楚潇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失踪了。”夜泠说，“就在岁岁出事那天。”
　　楚潇喉结一滚，哑声说：“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夜泠转头看他，“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原来她都知道。
　　知道他有很多疑惑猜测，知道他不想触碰她的心结。

　　“不着急，以后你再慢慢告诉我。”楚潇说，“今晚太晚了，先休息吧。”
　　夜泠皱了皱眉：“我没那么脆弱。”
　　“知道。”楚潇倾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声说，“可我心疼。”
　　夜泠心脏一软。
　　“好了，该休息了。”楚潇把人拉起来，玩笑道，“还下得去吗？要不要我抱你？”
　　他本就是想逗一逗夜泠，让她不再去想那些事，谁知道夜泠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楚潇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夜泠：“……没听清就算了。”
　　夜泠作势要下去，却在下一瞬被人揽住腰和膝弯，抱了起来。

　　“说了要抱的，怎么还跑呢？”楚潇说。
　　夜泠：“……”
　　楚潇脚尖轻点，两人悠然落于院中。夜泠刚想下来，谁知才动一下，楚潇就“哎哎”叫起来。
　　“你可别乱动啊，我臂力不好的。”楚潇吓唬她，“要是掉下去了，摔疼了我可不负责。”
　　夜泠：“……”
　　你再说一遍什么不好？
　　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了，夜泠默默想。

　　见怀里的人不再动，楚潇勾唇一笑，抱着人朝房间走去。

　　房内一片漆黑，楚潇把人放在床上，点了一只烛火。他在昏黄的光亮中坐到床畔，说：“早点休息。”
　　夜泠点头，楚潇却没动。

　　“我要走了，你不表示表示吗？”楚潇委委屈屈地说。
　　“……”夜泠探身，碰了下他的唇瓣，“早点休息。”
　　“好的。”楚潇瞬间恢复过来，“明天见。”
　　“嗯，明天见。”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夜泠看向昏黄的烛火，轻轻抿了抿唇，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

　　日出时分，夜枭一如往常地晨起练剑，就在他收剑之时瞥到了廊下一道黑影，下意识的，还未入鞘的斩风被他甩了过去。

　　“当啷”一声响，斩风被格挡，未再近前一寸，那人偏头避过迎面扑来的风，转回头的时候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剑，而后眼皮半掀看向长剑的主人。

　　夜枭一愣：“是你啊。”
　　木棉反问：“不然呢？”
　　夜枭收回剑：“抱歉啊，我没注意到你在，没伤到你吧？”
　　“没有。”木棉朝厨房去。

　　“那个，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夜枭跟在她身后问。
　　“习惯。”木棉淡声。
　　“那你也是早起练功的吗？”夜枭又问。
　　“不是。”木棉否认。
　　“那你起这么早干嘛？”
　　木棉皱起眉，这家伙怎么这么多问题。
　　她在厨房前刹住脚步，张口：“你——”

　　“你们两个干嘛呢？”厨房门被推开，楚潇端着饭菜出现在门口，问道。
　　夜枭：“呃……我们……”
　　“有点饿了，来看看有什么吃的。”木棉淡淡道。
　　夜枭附和：“对，没错，我饿了。你这是给我阿姐的？”
　　“嗯。”楚潇应了一声，侧身让开门，“我熬了些粥，你们去吃吧。”
　　夜枭：“好的。”

　　楚潇在夜泠房前停下步子，轻轻敲了敲门。
　　夜泠打开房门，看着楚潇手里的东西，说：“照你这个喂法，长此以往，我怕是要运不起轻功了。”
　　楚潇笑起来：“胖点还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回身牵着夜泠的手坐在桌前，说：“轻的跟羽毛一样，我抱着都不费力。”
　　“我就这体质。”夜泠说。
　　“胡说，你小时候明明还肥嘟嘟的呢。”
　　夜泠一愣：“小时候？”
　　“看来你不记得了。”楚潇凑近些，看着她笑，“还记得你小时候走丢过吗？”

　　倒是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她才三岁，带着小夜枭跟着哥哥和岁岁去街上看灯会，结果不小心走丢了。
　　那段记忆太过久远，有些模糊，夜泠皱眉回想片刻，一个小小的脸庞浮现脑海。

　　“所以……”夜泠说，“当时我旁边那个男孩是你？”
　　“嗯哼。”楚潇把粥碗放在她面前，“没想到吧，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夜泠轻笑:“确实没想到。”
　　“早知道我会对你这般魂牵梦萦，当初就该把你拐回去，白白浪费这许多光阴。”楚潇装模作样地道，“可惜了，说不定我还能有个童养媳呢。亏大了。”
　　夜泠毫不客气地泼凉水:“别叹气了，你要是真把我拐回去了，我爹能把静安宫给掀了。”
　　“说得也是。”楚潇笑起来，“晚点相识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他还是有些遗憾的，若是能早些相识的话，那些痛苦的日子他一定不会留她一人承受，幸而如今也还不晚。

　　**

　　两人正喝着粥，木棉和夜枭脚步匆匆而来。
　　“姑娘，金陵的山庄被烧了。”木棉道，“就在我们到达宁城的时候，如您所料，是暗影的人。”
　　夜枭本来还很担心，一听这话，反应一会儿说：“阿姐，你早就猜到了？”
　　夜泠“嗯”了一声，然后问：“有人受伤吗？”
　　木棉摇摇头：“没有，就是……”
　　木棉抿了下唇，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枣枣装鬼吓唬他们，被发现后绕着山庄跑了好几圈，把人绕得晕头转向之后，和施祈一起把人踹进了火里。”
　　楚潇：“一个都没剩？”
　　“留了一个报信。”
　　“……”
　　三人笑起来。

　　夜枭还惦记着自己的问题：“阿姐，你怎么猜到暗影会下手啊？”
　　夜泠淡淡道：“因为把我们引到宁城了。”
　　夜枭瞪大眼：“所以那个毒蝎真的是假的？！”
　　“是真的。”
　　“？？？”
　　“那个毒蝎是真的，引我们过来也是真的，至于引我们过来的目的除了要烧山庄之外，还有一个。”
　　楚潇接话：“除掉我们。”
　　夜泠点头：“不错。”
　　夜枭一愣:“除掉我们？”

　　“一开始或许只是想引开我们，但现在可说不准了。”楚潇道。
　　“你以为樛木猜不到我知道这是调虎离山吗？”夜泠说，“我毁了暗影好几桩生意，他当然要给我些教训了，只是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只剩一个了而已。”
　　“教训不成反折损了人手，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索性现在便除掉我们，一了百了。”

　　夜枭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那个樛木实力如何？”
　　木棉在一旁淡淡道:“大概也就是一个打五个你的实力吧。”
　　夜枭:“……”

　　“放心吧，他不会来的。”夜泠说，“樛木这个人骄傲自大，在他眼里我们只是一群比较麻烦的小喽啰罢了，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
　　夜枭还没松口气，就听夜泠接着说:“但是毒鹰会来。”

　　夜枭:“……”
　　上次在猎场，陛下和大伯两个人都打不过他，阿姐最后那一剑也仅仅是重伤他，再加上这次还有毒蝎在，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得过。
　　但他转念一想，这毒鹰和毒蝎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不是啊。这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正想着，就听见木棉带着嘲讽的话音在旁边响起:“五大杀手出动三个，还真是舍得。”
　　夜泠接话:“毕竟喽啰要是闹起事来，也挺麻烦的。”

　　三个？
　　夜枭听得云里雾里:“等等等等，不是两个吗，怎么还有第三个？”
　　楚潇回答他:“还有毒蔓。”
　　夜枭:“……”
　　楚潇瞥他一眼:“怕了？”
　　夜枭瞪眼:“谁怕了，我才不怕呢。”
　　木棉看向夜泠:“毒蔓她……”
　　夜泠摇摇头:“还不确定。”
　　木棉道:“我先吩咐下去，让她们做好准备。”
　　夜泠点头，木棉转身离开，夜枭顶着一脸疑惑在楚潇“你还不走”的眼神中出了房间，快步追上木棉，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你刚刚跟我阿姐说得话是什么意思？毒蔓怎么了？你俩有什么瞒着我？不是你走慢点，你还没回答我呢……”

　　声音渐行渐远，楚潇抿了口水，凑近夜泠道:“跟你说个秘密，你未来的夫君对奇门八卦略懂一二，布阵破阵都不在话下，他现在迫切的想给你露一手，不知道郡主大人给不给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