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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   一大早天亮,司空牧野先醒了,看无忧还在睡,不忍心叫醒他,蹑手蹑脚下了床,穿了衣服,洗漱,用过早饭,去看两个孩儿。
      昨夜无忧说给孩儿取个名的事让他自己想,但他想着吧,无忧昨夜的话过了两日兴许就会被无忧自己翻出新的意思,打算先拟了几个小名,回头等无忧醒来,再跟他商量商量。
      想出个好听的小名,可愁煞他了。
      还没想出一个,便见一个守卫过来,他问道:“少主醒了?”
      守卫摇头,说:“世子,门外有景亲王府的人想轻少主至王府一叙。”
      少主没醒,他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先告诉司空牧野。
      司空牧野听着一头雾水:“景亲王府?何事来找?”
      “对方并未言明。”守卫答道。
      司空牧野思索了会,他们这个住处不算特别隐密,景亲王府的人想找来,也是能找到的,但是找无忧到底什么事呢,非要去王府说话,也不知道无忧要不要见这个亲皇叔。
      司空牧野对守卫吩咐:“告诉他,少主有事,他若愿意等,便叫他进来等。”
      “是!”守卫依吩咐退下。

      司空牧野方才的思路被打断了,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刚才想到的好名字是什么。想不出来,只好另想了。
      可他不是擅取名的料啊……
      司空牧野觉得头有点疼,再看两个娃儿,睡得香。

      司空牧野回了房间,见无忧醒了,却不愿意出被子,裹在被子里瞧他,司空牧野刮了刮他鼻子:“懒虫,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今日要赶早回花雨城。”
      无忧嗯了一声,说:“我困,难得睡好,你就让我赖会床吧。”
      司空牧野哭笑不得:“原来堂堂少主,也会赖床,传出去不怕你的属下们笑话。”
      “你传,尽管传。”无忧说,“谁敢笑,我扒他舌头。”
      司空牧野嘀咕道:“凶巴巴的。”
      “说什么呢。”无忧道。
      “没。”司空牧野登时换了口气,正色说,“方才景王差人过来,想请你去王府,他们不肯走,又不肯进来,就在门外罚站喽。”
      “我说阿煜,”司空牧野说:“你才到洛州,景王便找上你了。”
      无忧在被子里,说:“上次来洛州,他也找过我,想我杀了叶子煜,保全他全家,我当时要他拿自己儿子来换,他以为我要的是他儿子性命,不答应。现在看来,他应该有决定了。”
      司空牧野说:“可叶子煜便是你。你是去,还是不去?”
      无忧勾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腰低头,在他耳边低语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叶景焕是他亲生儿子。”
      “什么?!”司空牧野为齐国皇室的秘密震惊。
      如果叶景焕才是景王亲儿子,那向来不好争的景王肯助叶景焕,便说得通了,景王在自己的封地,相当于一方小小的国王,看似是不理洛州政事,可实际上,他是亲王、是皇亲国戚,在朝中依然有寮属,拿捏一个官员很简单。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敢让人把叶子煜劫到自己的洛州境内。他不怕齐都的人来找。
      他散养自己儿子,即现在的景王世子,是根本没想让他知道太多,草包总比聪明人容易控制。
      无忧说道:“这都是当年一桩旧事了。”
      司空牧野讷讷地点了点头,还在想刚才无忧说的。

      无忧起了床,洗漱绾发,打开衣橱,站了好一会儿,伺候更衣的丫鬟也跟着站了好一会儿,司空牧野见他迟迟不动,就知道他又在犹豫,过去随手给他指了一件:“这身。”
      红的,大袖袍。
      无忧说:“不要。”
      “这个?”司空牧野净给他挑鲜艳繁琐的,在司空牧野看来,一身红衣的无忧气质比平时不同,带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张扬,和一丝丝邪气,就像那晚他在不露山见到的无忧,柔和的月光洒到了无忧身上,倒成了清冷的光。那一刻,他见到了真正的“无忧鬼”。
      无忧从前是花雨城的鬼王,江湖人都喜欢给他们这些鬼王冠了一个“鬼”。
      可惜那夜之后,无忧刻意或无意地藏起了这股气质,也不在他面前穿红衣了,都是穿颜色偏淡的华服。
      无忧不吭声搭理他,选了一身水墨白袍,穿好后,颇有仙气飘飘的感觉。

      无忧叫小厮备马车,收拾行李,赶紧回花雨城。
      司空牧野问道:“景王府不去了?”
      无忧一手暖着汤婆子,一手拿勺子喝粥,漫不经心地说:“他叫我去我就去么,连面子不知道卖。想托花雨城办事,不按规矩走,谁答应?若人人都像他这般,威名何立?”
      说着转头叫来小厮,让他去告诉景王府来人,想求花雨城,便按规矩来。
      说完,他发现司空牧野在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我得跟你学。”
      “学什么?”无忧不解地问。
      司空牧野说:“稳重,成熟……”
      他后面还想说,无忧却噗嗤笑他道:“幼稚。”
      司空牧野说:“哪幼稚了?”
      无忧不想与他多争辩:“好,你不幼稚。”
      司空牧野盯得他,看他喝完。

      从洛州回到花雨城,刚好赶上除夕夜,司空牧野行过街道,果真看见街道如无忧所说,人变少了,像溪里的鱼,被捞少了。
      但是张灯结彩的布置,却处处透着热闹,所有的店铺楼馆都在开门迎客,销金窟花雨城就是与普通城池不同,颍都的年夜,这个时辰街道就该关了大半的铺子,各家过各家的年,围在屋里,发着压岁钱,吃着年糕。

      花雨城的冬日,没有雪,桃花依旧飘满街道,红艳明亮的灯笼挂在街上,大树上挂了纸剪的小红灯笼,像树上开出的花儿一样鲜艳,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亮。

      司空牧野想下马车看看,无忧披了斗篷,下车陪他走,叫侍从先赶马车回庄子,不用等他们。
      司空牧野牵着无忧的手,笑意漾漾,并肩走在街上,这一条街卖什么的都有,有不少摊贩,在接待客人。这里的东西卖得比别的地方贵,但对得起价格,能住在这座城里的都是有钱人,不缺几个子,很少有讨价还价的,拿了东西看对眼,银钱一给,你我都高兴。而在这条街摆摊的,大多是流民。
      司空牧野听过民间常说的,说花雨城是世外桃源,他一直好奇,所谓的世外桃源,真的只是因为后山有四季不败的桃林吗?

      无忧看见一位大叔在卖锦囊,拉着司空牧野过去,拿起一个,问司空牧野道:“买一个?”
      司空牧野看了锦囊,把手一背,说:“我没钱,你有钱,你说了算。”
      无忧笑道:“那便要这个。”
      从荷包里摸出个金珠子,也不问价,直接给了大叔,微微一笑,说:“不用找了。天寒地冻的,大叔卖完,早些回去吧。”
      大叔视若珍宝地接过金珠子,看他们走了,连道了好几声贵人慢走。
      虽然也有人花钱大手大脚,但像这小公子这样,上来便一颗金珠子的,还真少见。

      无忧拿出昨夜的那团毛,放进锦囊里,系紧,说:“你拿着?”
      司空牧野说:“你拿着。”
      无忧想了想,那便自己拿着吧,便把锦囊挂在腰间,同司空牧野又走了一段路,从街头逛到街尾,再折过小巷,逛另一条街,司空牧野看见有一栋高耸的楼阁竖立在街尾,便问:“那是哪?”
      无忧瞥了眼,答道:“十里阁。天下机密多藏于此,外人来城中托花雨城办事,都得先进阁中一坐,谈一番来意。至于最后接不接这单生意,全看缘分。”
      “缘分?”这话让司空牧野听得莫名其妙,“可我之前?……”
      无忧笑道:“哪位鬼王看你不顺眼,见着你就觉得心情败坏,自然就能把你拦在外边了。”
      司空牧野:“……”
      无忧说:“好了,逗你玩的。我们不是闲着没事干,什么都随心所欲的。你那时候想问叶子煜的下落,可是义父有令,不许泄露叶子煜的真实消息,若有人非要执拗到底来问,便称叶子煜随剑神隐居去了。我当时在十里阁内,看见你要入城的汇报批奏,顺手给拒绝了,省得你多走几步。”
      司空牧野嘴角抽搐,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啊,让自己少走几步。
      司空牧野说:“……我若非要进来问,见得到你吗?”
      “不会。”无忧如实答道。
      无忧继续解答,说:“即便我来了兴致,想亲自问你,你见到的也是屏风后,戴面具的我,你是认不出我的。绝了这个设想吧。”
      他说得无情,一语戳灭司空牧野的设想,方才问的时候,确实存了点侥幸,如果早点遇见,早点认出,就不会兜兜转转,耽搁这么多年。
      司空牧野哀嚎一声。
      无忧拖着他一个大个子,说:“别唉声叹气的,你不是要逛么,那边的曲廊回阁还没逛呢。”

      什么曲廊回阁,司空牧野想到当年的阴差阳错,就没了大半心情去逛,一路走马观花。
      无忧见他兴致缺缺,不大想逛,便拉着他绕近路回庄子,回了庄子后,来请他赴宴的人肯定堵着没走,清霜说不定也在,他得赶时间。

      远远地经过内城侧门,司空牧野瞟了一眼,便被其气势所撼,庄严肃穆,竟不亚于皇宫宫门。
      是个有好奇心的人都想过去看一眼,还想进去逛一逛,但是花雨城的内城,非花雨城之人不得入内,只有跨进了那座城门,才算真正的花雨城之人,至于一堵城墙外的外城,是个谁都能来的地方。
      无忧大概看出司空牧野的心思,说:“你想去?”
      司空牧野不可置否,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走吧。”
      无忧说:“进去也无妨,你是我的人,是少主夫人了,对吧?”
      司空牧野的喉结咽了一下,不是因为“进去也无妨”,而是因为“少主夫人”。花雨城对背叛之人严惩不贷,眼下无忧放自己进去,那无忧会不会……无忧顶上还有一个城主。
      再说,进去了,不就相当于他也算花雨城的人了?
      无忧却已经带着他往城门走了……

      司空牧野说:“……有的不要紧吗?”
      无忧头也不回地说:“要什么紧,义父不在,我说了算,谁敢议论,杀了就是。”
      司空牧野不再说了。

      走到城门,无忧出示玉令,守卫扑通跪下行礼,看见他拉着司空牧野的手,便不盘问司空牧野了,也不敢盘问。
      无忧拉着司空牧野,越走越快,司空牧野一路风景还没得及细看,只见没座府邸都不大一样,他们经过的这座府邸,里面溢出形容不出来具体味道的芳香。
      司空牧野问:“怎么走这么快?”
      无忧说:“烛流府上在附近。”
      烛流,鬼医烛流。他不想跟烛流碰面,否则他怕自己恼羞成怒,除夕夜大动肝火,还奈何不得烛流。
      “那走另一个门啊?”司空牧野说。
      “远。”无忧只言简意赅地回了他一个字。
      是真的远,从这个城门到另一个城门是段不小的距离,再从那个城门到九思府,更远,要走不少冤枉路。

      过道里出来一个摇摇晃晃的人,酒味扑鼻,拿着酒壶指着无忧说:“哎,无忧!你死哪去了,几月不见人影?”
      这是扶桑,整个内城里,就他最可能干半夜醉酒这种事。
      “滚。”无忧瞪他,继续拉司空牧野走。
      司空牧野想说话:“哎他——”
      无忧便说:“走,不要跟那个死太监说话,到了晚上,这里的人最好不要碰上。”
      无忧都这么说了,司空牧野便不再问刚才那个人,而是问道为什么。
      无忧带他飞上房檐,说:“这里的人各怀鬼胎,你见到的笑脸,未必没藏有刀,想杀了你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今晚碰到一个熟人,明天就多一个死人。刚才那个人,他叫扶桑,是四鬼王之一,从前是你们周国人,被大官所害,丢了命根子,漂泊来了花雨城。”
      司空牧野唏嘘,他想,无忧便是一直在这危险的鬼城中活了七年。花雨城从前叫九幽城,也叫鬼城,后来无尘将九幽城改称花雨城,鬼城这个叫法却流传至今。
      无忧又说:“他你可以放心,就像……”他想了想,在找一个形容的词,“你和沈一从那样。”
      提到沈一从,司空牧野的心已经不会再刺一下了,但那份愧疚还在。
      说话间,已到了一座华丽精巧的府邸前——九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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