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此木三水

14、走近

　　年抒凌还睡着，但已经拿开了放在风蔚栩身上的胳膊。
　　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又一次吸引到了她的目光，风蔚栩不自觉伸出手想要触摸，但在碰到的前一刻，她停住了。
　　像之前用老年机偷拍他一样，风蔚栩拿出智能手机，在手机中留下了年抒凌的第一张睡颜。
　　这次就不做壁纸了，会被发现的吧。
　　风蔚栩苦笑着，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出神。

　　过了好久好久，没有吃晚饭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她才意识到时间确实不早了。
　　“年抒凌。”风蔚栩轻轻推了推他。
　　没有得到回应。
　　“哥哥。”
　　年抒凌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说话。
　　风蔚栩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
　　“年抒凌，你在发烧。你办公室里有药吗？”风蔚栩瞬间有些紧张。
　　“嗯？”年抒凌迷迷糊糊地开口说话，强撑着睁开了眼，抓住了风蔚栩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突然被抓住手的风蔚栩此刻却也顾不上管，只是着急地问着“药在哪里啊？”
　　“我没事，不用喝药。”
　　“都这么烫了，还不喝药？你是铁做的吗？”风蔚栩生气地说道。
　　“我没有喝药的习惯。”年抒凌无奈地解释道，“以前很少生病，就算难受抗一抗就过去了。”
　　“既然这样，我也懒得管你了。”风蔚栩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表情显然能看出是在赌气。
　　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管，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体温其实和你差不多的，不信的话你再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啊，刚刚就摸过你的额头了。”
　　风蔚栩正说着，年抒凌突然拽着她的胳膊，让她的身体倾过去，轻轻地把她的额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
　　距离很近，近到风蔚栩可以听到年抒凌的呼吸声。只是这一瞬间的事情，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上升的体温和变红的双颊。
　　心跳也不自觉地加速了。
　　砰！砰！砰！
　　风蔚栩的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像猛烈拍打着沙滩的浪花一样，一下又一下，不曾停歇。
　　她注视着他的双眼，只是几秒的功夫，便已慌不择路。
　　“年抒凌！”风蔚栩猛地推开他，大叫出来，“你这样传染给我怎么办？”
　　“怎么样，我说了和你的体温一样吧？”年抒凌露出了疲倦却狡黠的笑容。
　　“你……够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叫个车送咱们回家吧。你这个样子，也开不了车。”
　　“好。”年抒凌刚说完，却又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晕了过去。
　　“不是，你不是刚刚还说自己没事？！”风蔚栩此刻心情起起落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出问题了。

　　正打算打120时，她突然听到了有人敲门。
　　都过下班时间了，还有人在公司？
　　风蔚栩想着，还是赶紧跑过去开了门，不管是谁，有个人帮他总是好的。
　　“邢助理，你还没走吗？”
　　“嗯，年哥下午的时候说要休息，我一直没敢过来打扰，但是刚刚年董事长突然给我打了电话要找他，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我在想是不是还睡着，就过来看看。”
　　“你先别说这个了，他发烧了，刚刚晕过去了。”风蔚栩慌慌张张地说着，语速很快，“找不到药，我正打算打120呢。”
　　“啊？你千万别打120，我联系一下他的私人医生，让他赶过来一趟。”听到风蔚栩的话，邢星面色也瞬间有些紧张，但相较于风蔚栩还算淡定。
　　“好的。”
　　风蔚栩没有问为什么。邢星给年抒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助理，他的安排她听着就好。
　　看到邢星给医生打电话说明情况之后，又给年抒凌解扣子，敷毛巾的样子，风蔚栩突然就想到了曾经年抒凌对他的描述。
　　“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塑造出了这样一个独立，会照顾人的年轻人？
　　“羽姐，你要是有其他事的话就可以回家了，这里我来就可以啦。”弄完一切后，邢星还不忘记照顾到站在原地发愣的风蔚栩的情绪。
　　“没事没事，我没什么事的。倒是本来应该我来管他的日常的，麻烦你了。我要是再回了家不是更说不过去了吗？”风蔚栩听到他这么说，只能这样解释道。
　　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他住一起，他不回家我也回不去……
　　风蔚栩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假笑。
　　“哦，好的。你别在意，毕竟你还没来多久。”
　　“嗯。”风蔚栩点点头。
　　没多久，医生就急匆匆地赶来了。给年抒凌挂上了水。
　　“您好，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有些担心年抒凌，风蔚栩礼貌地问道医生。
　　“年总是高烧导致的晕厥。不过还好他身体素质比较好，输几天液应该就没事了。麻烦你注意给他做一些清淡的饭。”邢星刚刚给医生介绍了风蔚栩的身份，所以医生叮嘱道。
　　“您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烧吗？”
　　“这个的话，应该是感冒引起的。年总以前很少生病，但睡眠较浅，经常休息不到位。我一般都是为他配一些帮助睡眠的药。你是他的助理，应该知道他的行程，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又休息不好，免疫力下降导致感冒了。”
　　“那可能是吧。”
　　风蔚栩想了想，刚刚放完假，年抒凌就累倒了？
　　事实上，年抒凌假期刚结束，处理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被相亲搞得心烦意乱，狂吹冷风才导致的感冒。

　　把医生送出公司后，邢星又回了总裁办公室。
　　他管年抒凌就算了，年抒云还在他的办公室呢，想走但又觉得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所以他今天晚上注定回不了家。
　　“年哥可能没和你说过，他是不能去医院那种地方的。”邢星想到要叮嘱一下风蔚栩这件事。
　　“为什么？”
　　年抒凌不能去医院，所以才会有私人医生？
　　“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年董事长只是和我说年哥看到医院的病床就会直接晕倒，所以生病的时候让我只能找私人医生。”
　　“好的，我明白了。”
　　“嗯。羽姐，如果你今晚如果不走的话，只能在年哥办公室里的另一个沙发上将就一下了。”
　　“没事，我知道的，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那太好了。”邢星解释道，“年抒云他，也喝醉了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可能还得去管他。你在这边的话，我就不用在两个办公室间穿梭了。”
　　“他俩是一起喝的酒吧。”风蔚栩算是看明白了，这两兄弟在麻烦人这方面还真是如出一辙。
　　“嗯，应该是的。”邢星转身要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对风蔚栩道，“羽姐，年哥醒来之后，麻烦你和他说一下，让他好点后给董事长回个电话。然后，你应该还没有吃完饭吧，我刚刚点了饭，一会儿送到的时候我给你拿过来。”
　　“好的，谢谢。”被比自己小的人照顾，风蔚栩再一次在内心感慨邢星的细心。

　　“酒醒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邢星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年抒云，询问道。
　　“嗯，但还有点头疼。”年抒云有些心虚。本来是装醉的，但最后真的睡着了。
　　“我点了饭和醒酒汤，等一会儿送到了你喝一点，现在先喝点茶好了。”邢星淡淡道。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到表白的事。
　　现在回想起自己说的话，年抒云觉得太过仓促，根本就没有给邢星准备的时间。
　　“好，你刚刚去哪了？是因为我在你办公室，所以你下班了还不回家吗？年抒云算是突然良心发现，关心地问邢星。
　　“唉。你是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年哥生病了。”邢星叹气道。
　　“我哥怎么了？”
　　他哥不是比他还能喝么，自己都没喝出问题，他哥喝出问题了？
　　“有些发烧，晕过去了。刚刚年董事长给我打电话找年哥，我过去找他，羽姐和我说他病了。”
　　“他还有脸打电话，我哥八成就是被他气病的！”年抒云说着，起身就打算走。
　　“你去哪？”感觉年抒云情绪不太对，邢星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
　　“去看看我哥。”
　　“你先不要去了。我刚刚已经给他找私人医生看过了，现在在挂水呢。而且有羽姐在那边，没事的。”邢星顿了顿，“况且你现在还一身酒气，还是别过去打扰了。”
　　“私人医生。要不是我那位伟大的父亲干的好事，我哥又何至于到了连医院都不能去的地步。”年抒云没好气地坐下了。
　　“至少年董还是关心你们的。”邢星不是完全了解年家的情况，但对于自己来讲，就算是父亲的批评他也不可能听得到了。
　　“你真的觉得，我们需要他这样的关心吗？”年抒云看着邢星，无法说出更沉重的话来。
　　他知道邢星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邢星也看着他。在对视之中，二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更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于被掌控的无奈，也有充满对亲情渴望的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