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耶律雄奴

5、5、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5、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秋水转过头，那眼色中只有一片无尽的漠然，她从贴近胸口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开始撕，慢慢的，细细碎碎的撕，然后把这些碎片散在冰冷肮脏的地上。
　　曾经的画眉深浅蜜意柔，如今却是咫尺天涯阴阳诀。秋水抱住业已僵硬的陶错，当她咬自己舌头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丝迟到的甜蜜。
　　看着寒秋水嘴角沁出的一缕鲜血，叶千一眼中似乎金光一闪，但那目光依然冷冷的俯视着囚室中的一切，灯笼中的烛火渐渐燃尽，黑暗中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呼吸，他伫立了许久，然后转身。
　　脚步声渐行渐远。

　　暮鹦从檀香木盒中抓了一把珠，这珠奇大，有如鹅卵石，光华蕴籍，暮鹦的手虽大，但也没有抓得了十颗。
　　“姐姐的手如果不是断去了小指也不会抓不住自己的嫁妆！”不知怎的，看见暮雪的一脸笑容，暮鹦竟感到说不出的讨厌。自从千辛万苦得了父亲的许婚，准备的嫁妆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事情，嫁衣的几次被烧，喜贴的被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暮雪所为。
　　暮雪掬起一捧珠，细细的凑近眼前观瞧，珠光宝气，映得她肌肤胜雪。
　　暮鹦一松手，一把明珠叮叮当当的落到了盒中，她转身冷笑一声，把一身烧满破洞的苏绸嫁衣撕成了两半，“明天，我是嫁定了，哪怕没有嫁衣！”
　　“明天？”暮雪一惊，手中的明珠撒了一地。
　　“不错，父皇已经颁下圣旨封我为固伦长公主，下嫁的时间就是明日！”她哼了一声，举起断了小指的手：“我为了他能断了指头，就不怕任何事！”
　　暮雪的眼中射出小兽一般的光，她咬着牙微微的笑：“好，我倒要看看，明天是我，还是姐姐的血溅华堂。”

　　当暮鹦一身汉人的凤冠霞帔款款步入喜堂，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她的脸无声的在盖头后笑，却凭着感觉径直走向了叶千一。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汉话不是很利落，但是异常清脆，听到耳中别有一番风味。
　　叶千一一震，茫然抬起头，正对上鲁鲁花身边那双幽怨的眼睛，一晌无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同样的景象只有梦里曾与烟罗期盼过，但现在已是一般景色，天地相隔。
　　叶千一转开头，目光飘到了着喜堂之外，脸上还是一幅礼仪性的笑容，只有和暮鹦相握的左手情不自禁的紧了。
　　“皇上驾到！”暮鹦一喜，知道父皇来了，她向前走了两步，不禁哑然失笑，这汉人的衣冠是太不适应她虎虎生风的步伐了。
　　满庭灯光突的一暗，暮鹦感到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的抽了回去，她听到连续的两声惨叫，似乎是父亲和哥哥的声音，待她猛得扯掉盖头，只见叶千一掷剑于地，挺拔的身形仿佛溶在月华之中，清兵憾于他的气势，一时竟不敢向前，他却只是负着手，冷冷的笑。
　　人丛中突然有个女人尖声叫了起来，是烟罗，她的双眸发着赤，两只翡翠耳坠子慌乱的摇，完完全全一幅惊恐的模样。她的眼睛转过参加婚礼的人众，那双目中的迷离和痴狂令所有的人都不禁转开了目光。她的眼睛定在叶千一身上，开始笑。
　　“烟罗，”叶千一的声音有几分哽咽，“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偿还！”言罢不禁渭然长叹，欠烟罗的下辈子偿还，但是欠秋水的呢，欠身边这个不惜自断手指也要嫁给自己的人的呢？
　　烟罗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短剑，猛得刺入了小腹，众人看着她挣扎着爬到了死去的鲁鲁花身边，血无声无息的渗出，仿佛在月下绽开了一朵极大的睡莲。她凝视着叶千一，眼中升腾起怨毒的烈焰，她只说了一句话：“下辈子，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