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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唐悦领养时示后,起初的一段时间很关心他,无微不至照顾他的起居,但就像很多养猫的人那样,刚开始喜欢得不得了,时间久了,就失去了最初的新鲜劲,唐悦又要工作,时示大多时候是一个人生活的,好在学校有食堂,不然照着时示的动手能力,他可能会死于食物中毒或是煤气事故。
      唐悦不太喜欢与人亲近,她看上去很懒散,这样的人会去领养小孩,是件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通的事情。
      也许她是想晚年有人照顾她,那她就挑错人了,挑江止也比他好得多,江止细心,动手能力强,人也聪明,与江止一比,他就是个只会惹祸的闯祸精。
      也许就是心血来潮,养了个宠物,又厌倦了。
      无论怎样,时示都没法验证自己的猜想。
      因为那天,他还在上课,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他的母亲因为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从那天之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若要说他多难过,那并没有,他对这位母亲的印象并不深,仅有的记忆是她来孤儿院接自己的那天。
      那天她穿着柔软的白色连衣裙,头上罩着一顶遮阳帽,长长的卷发被帽子遮住,挡在脸的两边,她见到时示,对他招手,“来,过来,阿姨有糖给你吃。”
      时示不爱吃糖,但他想要被领养,于是他乖巧地走了过去。
      “真乖,”唐悦将他立起的领子翻好,在他手里塞了一把糖果,又问了些问题,多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问他记不记得父母,是谁给他起的名字。
      “时这个姓可不多见,”唐悦道。
      时示捧着杯子,看着被子里升腾的烟气,想着该怎么才不会被放弃,唐悦问一句,他就答了一句。
      现在想来,应该是很尬尴的。
      不过好在他过关了,唐悦要领他回去,中间还有一点手续,他还要在孤儿院待几天。
      唐悦像来时那样,拎着包走了,时示跟到门口,唐悦转头,对他露出笑容,时示也回了一个笑容,他想,他很快就能有一个家了。
      “时示”
      “时示——”
      他的家,一个不像家,却名为家的地方。
      一开始,唐悦是对他很好,那是种礼貌和疏离的好,后来不管他了,也就谈不上礼貌,只剩了疏离。
      “时示,是我啊,江止。”
      “江…止”
      江止是谁?
      时示又是谁?
      这两个名字烙印在灵魂里,却不在意识中。
      时…示…
      “他们有好多与神和祭祀有关的字词,示,天垂象,那就给他取名叫时示好了。”
      时示好像是他的名字。
      他缓缓睁开眼睛,逐渐对焦,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江止,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他则被绑在椅子上,谁也无法靠近谁。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的养母,她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如你自己问她。”
      江止又看向他的身后,他上次这么看,就没遇到好事。
      门被推开,他的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但因为姿势缘故,时示看不到后头,只能等人来到他面前,他才能看清,来的人是唐悦。
      她还戴着那双黑框眼镜,身上的衣服却换成了白大褂,神态依旧懒懒的,好像一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可实际上,她会这么做,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我该为您还活着这件事庆祝吗?”时示看向她。
      “不用了,我没那个功夫。”
      如果说之前时示还对整件事心存侥幸,可能唐悦是被人威胁了,也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她的态度告诉时示,不是这个样子的,唐悦参与了这件事。
      “您抓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抓江止?”
      “我以为你会哭一阵,问我为什么要抓你过来,”唐悦摘下眼镜,擦着镜片上的污渍,擦完,又将眼镜戴回。
      “我是很想知道,您将我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事情?”
      唐悦看着他,笑了一声,就是在唐悦还是时示名义上的母亲时,她也不曾露出这种笑容,她的笑容是伪装过的,像一个母亲,仅此而已,而此时的笑,却是遇到不理解但又感兴趣的事的笑容。
      “你变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我的离开让你获得了成长?”
      “不,”时示敛目,他回忆起了祭以微身上的味道,“磨难只会磨砺一个人的技巧,就好像岩石间开出的花,它想要盛开,需要的是土壤的营养,岩石本身是开不出花的。”
      唐悦的笑容僵硬,她没想到只不过两年没见,时示就变得伶牙俐齿,“你说我是开不出花的岩石?”
      “不,您比开不出花的岩石好得多,您提供了食宿和学习费用,让我遇到了更多的人。”
      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唐悦,反而让唐悦更生气了,这不是变相地夸她是个提款机。
      “这些人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唐悦道。
      “是啊,但你后面那个人喜欢我,我的朋友喜欢我,还有一个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也喜欢我,也许还有那么一两个我想不到的人也喜欢我,这就够了,毕竟我也不是社交达人,能回应这么多人的喜欢。”
      她的眼角扫过江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枪口对准江止的脑袋,“现在我就能让喜欢你的人少掉一个。”
      “您是可以这么做,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您有什么好处?”
      唐悦的不悦消失,冷笑一声,“他死了,就是最大的好处。”
      一个人死亡,他的家属可以继承遗产,这是有钱人的死亡带来的价值,一个人死亡,他的作品升值,这是艺术家的死亡带来的价值,一个人死亡,他的案子得到翻转,这是受害者的死亡带来的价值,但死本身成了价值,那就只有一种,仇敌。
      唐悦和江止有仇?可江止才多少岁,他和唐悦能有什么仇?
      等等,来这里之前,江止说他犯了一个错,难道是他想错了,他犯的错和唐悦有关?当年唐悦突然宣告死亡,也和他有关?
      时示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怎么想也想不通。
      唐悦离去前,没有开枪,却也没有告诉时示原因,时示真希望她是个有倾诉欲的人,可惜不太像,或者他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等她走远,时示问江止,“你说你犯了一个错,那是什么错?”
      “哦,那是还在孤儿院的事情了,我不是给过你一个挂件,是个玉佩,当时我跟你说,是那个讨厌鬼的。”
      时示隐约想起来了,孤儿院还有一个小孩,也孤零零的,经常一个人行动,时示招惹过他,可那人没趣得紧,后来时示也就渐渐忘了那么一个人,直到后来,他从别的孩子那里听说孤儿院有个讨厌鬼,指的就是他。
      但他不喜欢闷不吭声的小孩,就没细想,久了,他也忘记了对方的长相,至于这件事,时示自然也一起忘了。
      “还跟他有关?”
      江止正要说话,门又开了,这回走进来的是个男人,还是时示认识的人,谷裴宣。
      他手里端着饭菜,显然是要给他们俩吃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和他的养母参与了同一件事,一想到这,他就不寒而栗。
      “学长,”时示叫住了放下饭就要离开的谷裴宣,“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谷裴宣回头,一双眼睛阴贽可怕,“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就因为房雨泽的事?几年前,你住我家隔壁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因为我没发现你的本性。”
      “什么本性?我没乖乖让人诬陷?”
      “你满嘴谎言,对别人充满敌意,我也早该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谷裴宣后头的话不像是对时示一个人说的,好像在虚空打靶,打的是谁,时示不知,他只知谷裴宣的状态不对。
      “你忘了,你以前经常来我家,还送过我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基本上已经不在了,但还有一样我还保留着,是枚香囊,”时示要找,找了半天,寻不到踪迹,这才想起已经送给了大眼珠子。
      “不要瞎说,我没送过你这种东西,”谷裴宣恼怒地打断了对话,他没有耐心跟时示说话,就好像跟他多说一句话,就会染上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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