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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格拉里斯大洋霸权[P.B] ...

  •   再次醒来,入目竟是一片阳光明媚。耳边一片嗡嗡声,我看到甲板上以我为圆心围了许多人,无不看着我窃窃私语。
      他们把我架得挺高。我平视着就能看到那辽阔的蓝天,它与海相接连着,隐隐能分辨出一条相交的银线,一切都和我的心一样,如此的宁静。
      “呀,她醒了!”忽然一个小女孩高兴的叫起来:“妈妈,把她放下来吧,她醒啦。”
      我感兴趣地望过去,发现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黄褐色的光滑的长发垂到了小腿处,……我看不清她的脸。不仅如此,我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我知道是那些药进一步发作了。作为研发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药的性能。它能给人的伤害,远远不止莱德蒙特所说的那些。它恐怕是这整个大洋上最狠毒的——也是最珍稀的药。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它不仅会造成人的经脉硬化、念力堵塞,还会逐渐剥夺食用者的感官:比如视觉、触觉、味觉……唯独痛觉会留下来。这时候若用刑,那人就会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似乎放大了十倍的痛。即使是百毒不侵的人也没有办法抵制它的伤害——是的,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毒。[大天使的呼吸]可以停止它的继续作用,阻止它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目前还没有东西能恢复它已经造成了的伤害。[大天使的呼吸]也做不到。

      唯一的好处就是,它发作的非常慢。你看,这么多天来,我除了全身无力之外,也仅仅是视力有些衰退。但我必须承认……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种药竟然还有残留在这里的。我以为,临走前我已经把它们全数销毁了。

      阿,话说回来,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贵族女孩?我看到她口中的‘妈妈’:那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妇人。她显然不是女孩的亲生母亲……我默默地摇摇头:我竟然也开始管别人的事了……
      但是我要说——我喜欢那个女孩的声音,我能感觉到那其中纯粹的快乐。
      我于是冲她笑了一下。

      “哼,看起来你终于睡够了!”晴·皇走过来,带着一干从属——稽巴·莱德蒙特也在里面。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窃窃私语也逐渐消失。
      他盯着我,恶狠狠地道:“也到时间了——你看,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今天就像盛会一样!所有的船都聚集在这里!”
      “哦,”我尽力扯动了一下已经僵化的面部肌肉,“不胜荣幸……”
      我惊奇的听到自己沙哑断续的嗓音——也不知道他们把我放在这里晒了多久。
      他又打量了我一会儿,继而狂笑起来。我默然望着他。这个人从我醒来似乎就一直处于疯癫状态…我不得不怀疑,就算他爬到了船长的位子,他的时代能持续多久。
      ……即使是父亲……在这片水域上,也只统治了十年。
      晴·皇招招手,身后有壮汉搬来一个座位。——竟是父亲的黄金座……那低调的金芒又一次晃花了我的眼。
      他的双腿叉开,稳稳地坐了上去,然后得意地望向我。
      “让我看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呢。你们都能看到我们今天的主角——苏末(SYMO)·莫七猎——大家都很熟悉,不是吗?”他的声音附上了念力,传得很远很远:“这个人,被承认是前海盗王莫七猎的养女,却在自己父亲陷入困境的时候了无踪影。就算我们作为前海盗王的敌人,也只能为此感到痛心!”
      我感到非常可笑地闭上了眼:很好,他还可以编得更假一点……
      “但到了今天,这个人又突然出现,指责我们所谓‘卑鄙的背叛’。可是,任凭这里的哪一个人都知道,胜者为王才是真正的真理。为了让大家认清这个事实!——尤其是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如同对任何一个不服的人一样,我们依旧按照过去的惯例,给苏末·莫七猎一次赢回自己生命的机会。只要杀死我派出的人,他就能完整的从这片海里离开,否则……哈哈哈哈哈!”晴·皇快意的大笑起来,看着我已是死人的目光。“……放她下来。”
      几把小刀飞过来,利索的砍断了捆在我各个部位的铁索。我即刻间就如被击中的鸟,从杆上坠下;但我很快调整了姿势,勉强双脚落地,然后半蹲半跪在甲板上。

      头部猛地传来一阵眩晕感。我闭了闭眼,虚弱地说:“我需要休息。”
      “什么?”晴·皇拔高了声音,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以为你听得懂国际通用语。”我缓缓道。
      “……”他意外地镇静,上上下下扫视我几遍,似乎想把我看透。然后他终于高兴的开口:“你怕了!哈哈……你在拖延时间么?可那又有什么用?——你给我的一切屈辱和伤害,总是要还的!就像你那魔鬼父亲所失去的一样!”
      “……”我试图表达出最大的真诚:“如果我治好你的伤呢?”
      “让我离开吧,那么这一切依旧是你的。我唯一的条件是,你们要公开当年的真相。”

      他迟疑地抚上自己狰狞的右脸,然而很快又放下了。他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骗小孩的话?这种念力留下的永久性伤害就连医疗念力者都无法根除!况且,这一切是不是我的,从来都不需要你决定!它们早就属于我了!当年的真相?什么真相?真相就是,我赢了!”
      “这么说,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打着仇恨的幌子?”我平静的陈述道。
      “……当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闭上嘴巴。
      父亲,你看……你的想法果然是错的。所以现在,你已经无法阻止我……

      “现在,开始吧!”晴·皇看了一眼旁边一个黝黑的汉子:“你一定能杀了她,对吧,帕索!”
      “是!”他向晴皇行了一个礼,便转过身,满目杀意地看着我。
      他的右手向前平伸着,不一会,一把大铁刀便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哦,竟然不是强化系。

      我迅速向四周望了望,很快就看见了十步之外一幅奴隶模样站在人群前部的白人壮汉:前大副,稽巴·莱德蒙特;我父亲最信任的人。他低着头,络腮胡须挡住了半边脸,不知在想什么。
      帕索冲向我,单手抡着大刀横劈过来。他的速度很快——起码,像他这样魁梧的身躯,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虽然在我看来,这仅仅是一个慢动作。我有太多的时间躲过这一击……可是此时,我的身体并不能和大脑完美的配合。擦着他的刀锋,我吃力地跳开。我的肩胛骨被划出了一道血痕。他们给我灌下的药也开始发挥作用,只是这么一道小小的伤,却有剧痛闪电般冲击着我的神经。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敏捷,一击不中,便立刻改变招式,双手握刀柄,直刺我的心脏。黑人的眼中放出胜利的光芒——好像我已经死在他的刀下似的。
      我平缓了缓呼吸,傲慢的挺直脊背,直面呼啸而来的刀尖,伸出一只手臂:
      “绝对力场。”

      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东西出现,但那巨大的刀却似乎狠狠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屏障,被强硬地弹开了去,空气中传开一阵沉重的闷响。刀身甚至被自己反弹回去的力道弄得出现了一条裂纹——当然它很快就自我修复。
      我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疾速连退了几步,飞快地伸出左手,手指扣上稽巴·莱德蒙特的颈上大动脉。
      我的动作非常地突然而迅速,那个被我捏住脖子的人没能做出任何防御。
      一切在瞬间变得异常寂静,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帕索不敢动了。晴·皇身体向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随即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渐渐浮现出嘲弄的神情。
      “噢,愚蠢的人妖。”晴·皇大声地喊道,“你在做什么?你捏住了一个奴隶的脖子?你竟然天真的以为我们会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留下你的命?”
      稽巴·莱德蒙特也忍不住开口:“小姐……”
      我盯住他蓝色的眼睛,缓缓凑近他的脸。
      “这没有用,是吗?”我微笑道,收紧拇指,“可是我以为……我应该叫你一声:莱德蒙特船长。”
      ——这个当年叛乱的领头人。

      、

      “所以现在……还有没有用?你们真正的海盗之王——据我所知,他还是你的父亲,对吗?晴·皇。”
      “!” 晴·皇猛然站起来,眼中已是一片怒火。
      我与稽巴对视了许久。终于,他眼中的隐忍和顺从褪去,变得阴沉可怖。
      “坐下!晴。”现任海盗王命令道,眼睛却没有离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苍白地回答:“……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父亲的人。”

      当时,我和金确实都走了,但那并不碰巧——是父亲早已知道他们将要叛乱,才支走我们。不过很快我们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我曾在父亲身上留下了一个传送印记,通过一个阵法便能将我送到留有印记的地方,但是一天之内那只能使用一次。我于是立刻回去了。我不知道他会伤得那样重,没有事先准备任何东西,而我,并不会医疗。一切都晚了。
      父亲告诉了我一部分真相。他说,叛变的是莱德蒙特大副。却又嘱咐我不要杀他。
      “当然你有这个权力,我的孩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做。我和稽巴确实是非常好的兄弟……但我们过去……那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被遗忘和原谅的。也许,现在是还债的时候了……”
      “所以,让他们如愿吧……”
      “你也该离开这里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谢谢你……我爱你……”
      而另一部分真相,或许是他不想说,又或许是他来不及说。可不论是哪一个理由,都让我心酸。

      “父亲并不想杀你。你看,两年来我一直在遗忘这一切……我试图原谅你。为什么你又找上我,迫使我想起来?”

      而父亲没有说的,也让我在这几天看到了。
      “我本来只想杀掉你。——不过,如果光是你,并不会想到要背叛吧?晴·皇是费了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你这么做啊。”
      晴·皇是莱德蒙特的亲生儿子。这我之前并不知道。可是几天前在船舱中他那肆无忌惮的态度实在让人奇怪。他如果只是普通船员,即便是船长命令他尽量装的像一些,他也不可能对着船长本人那么嚣张、语气轻佻!
      再联想到父亲以前对晴·皇的奇怪态度以及‘对莱德蒙特家族的亏欠’,真相便显而易见了。
      “大副,你知道吗……你和他的关系,父亲很早就知道了。父亲的能力是[绝对契约],在接纳晴·皇为临时船员而签订契约的时候,我想,那时他就发现了。”
      当然他没有跟任何人说。
      所以,他那一次才会不惜阻止我的爆炸、甚至牺牲了整个船的船员以及一条健康的手臂来放他离开。
      “……然后,晴·皇的惨状最终说服了你。”

      稽巴·莱德蒙特沉默了半晌。我看见有歉疚出现在他的眼中,但也仅仅是昙花一现。
      我曾经是那么喜欢这个粗犷而率直的大汉!也许在我眼中,他的地位仅仅次于父亲。可是现在,我竟然掐着他的致命部位……我们面对着面,可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我想到他虚伪的泪水、低声下气以及唯唯诺诺……这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但其实,他当然不会是温顺的猫,就像我并不是善良的人,父亲也只是个站得高的恶棍一样。
      “你说得没错。可你现在又能做什么?你的手指也许能够置我于死地,可是,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不是吗?”
      是的,他很聪明。我的能力是操控钙元素,并且能使其产生威力巨大的爆破。钙元素的来源,是我亲手杀掉的人的骨头。也就是说,我杀的人越多,我所能使用的钙元素就越丰富。而且由于它们不能重复使用,因此,想要一直维持我的能力,就要不停的杀人。不停的……这个能力强大而罪孽深重。因此,我每一年的前三个月都会被强制禁用。这种时候,除了对付像那个厨师那样没有打开气孔的普通人外,面对任何一个念力者,我的能力都是不具威胁性的。因此我会随时带着金的[大天使的呼吸]。莱德蒙特知道这一点,因为我曾经那么信任他。他如今赌的也是这一点。
      不过,事实上,和金在一起的两年,我都没有再杀过人。即使我的能力并不在禁期,在短时间内也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当然,凭我的速度和身手,并不一定要依靠能力,而他连这点也没有忘记——
      “……那些药早已发作了。”他似乎充满怜悯地望着我。
      “药?”我讥讽地重复了一遍,“我认为,关于那些药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最清楚。”
      “——噢,也许……你并不知道,那些药的发明者是谁?”我慢吞吞道,明知故问。
      他的脸色疑惑的望着我,然后一下子苍白了许多。“你说什么?难道……你……不、不可能!”
      我微笑的迎视他的目光。
      “很好,现在你知道了。我想说的是,那种药,我在走之前已经把它们全数焚毁……我从来不怀疑我的记忆。所以,这些仿冒品是你做的吧?按照你记忆里的、曾经偷看过的那张配方。”
      那张配方是最原始的,所以它比起成品来讲,实在是温柔了太多。首先,它就是可以根治的。

      “呵……哈哈哈哈!看来,我的赌注下得并是不完胜呢!”他仰天大笑:“你说的完全正确!我早该知道……你确实是很聪明的!——但你还能怎么做呢?凭你一个人?一个虚弱的没有武器的人?”
      我几乎有些难过地看着天空。
      我一个人……当然什么都做不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陪我废话?”我轻轻说,“那么,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现在,你看,我的准备时间已经到了——”
      天空忽然疾速落下什么物体来,从一个小点逐渐变大,直坠向我们的方向。
      小点的上方,是一架飞艇。

      我疲惫地垂下眼睑:“你呢?拖延了这么久……你准备了什么?”

      一切,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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