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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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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兰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天伽星。宇宙是静谧的,他戴上眼罩,在星舰上沉沉睡去。
说实话,他并不认同自己是个失眠患者,但通常,他很容易被睡不着觉所困扰。再微小的动静都会让他惊醒。
一开始他觉得是环境问题,但后来发现,其实不是的,他只是单纯的顾虑多。害怕失败,害怕差错。
不过现在终于可以抛下那些烦恼,只需要,把自己投入宇宙的怀抱,像幼时寄居在蛋壳里一样。
星舰是在13点18分到达荒星的,埃兰先去了交易局。委托虫还带着月光石等在那里。
“拿不到就直接抢过来,明白吗?”埃兰对引路虫下达了指令,他点了点鼻尖,熟悉的面具立马覆在脸上。
他承认这是强盗做派,但敢来荒星交易,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况且他挽救了委托虫的小雄子,难道这不值得一块月光石?
交易地点还是那栋破旧的楼,破旧的屋子。委托虫和他的八个保镖拘谨地扎堆站着。
零和组织的虫来了不少,个个虫高马大,粗野劲看上去比那些保镖强。他们也不说话,就齐刷刷盯着委托虫手里的箱子,眼神只传达着一个意思。这个东西今天必须留下。
埃兰推门走进的时候,委托虫比谁都激动。当然这激动不是出于喜悦,而是震惊,“阁下?!你,你怎么不在天伽星?不是说好的三个月吗?!”这时他才想起牢牢抱住箱子。
“你知道你被骗了么?”埃兰开门见山道,他根本就不慌。说完他也不急着接下去,就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端详着委托虫,直到看得他发慌。
“我?我被骗?”委托虫磕磕巴巴道:“我怎么可能被骗?安格斯明明和我谈好了条件。”
引路虫端来了一张椅子,埃兰顺势坐下,将手搁在扶手上,“是吗?”很漫不经心的语调,他甚至剥开了一颗柠檬海盐味的硬糖。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阁下你在骗我对吧?”他逐渐变得不安。肢体语言也在诠释着内心的紧张。
“阁下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他开始喃喃自语,不停地向埃兰求证,最后竟然发展到一遍遍质问着保镖。
埃兰将糖抵在舌根处,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委托虫。他一直很享受操控别虫情绪的快乐。
就委托虫这样的脑子,怎么想的和安格斯寻求合作?埃兰都怀疑他的家产其实都来自祖辈的遗留。感谢虫神,他居然还没败光。
“你知道安格斯的身份吗?你知道那群去天伽星的雄虫下场如何吗?”埃兰直视着他。
“什......什么下场?”其实委托虫自己也信了埃兰的话,但他就是接受不了被信任的虫所背叛。即使是他单方面的,不过这显得他更蠢笨了。
“可能都被折磨死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如惊雷般砸在在场所有雌虫的耳里。本来毫无反应的他们变得情绪激动起来。但零和组织的虫不敢越矩,保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委托虫。
“怎,怎么可能都被折磨死了呢?!他,他们可都是雄虫啊。”委托虫仍回不过神来。
是啊,怎么可能会被折磨呢?雄虫不是很珍贵么,一味地折磨雄虫,种族还可能延续下去么。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埃兰笑着眯了眯眼,“怎么不可能呢?你不是知道么,他们的秩序是雌尊雄卑啊。就这样,你还想把自己的小雄子送过去。”
埃兰直言着他的可笑,“你知道安格斯是谁吗?不折不扣的贩卖商,所有的雄虫都是他铺路的工具,就这样你也能被他骗。”言外之意就是,你真是个傻逼。
委托虫红着脸张口,但又不知如何辩驳。埃兰没耐心等他的回答,直接道:“月光石,拿来吧。”
“可是,可是,阁下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委托虫自知理亏,但他还是想着挣扎一会儿。
毕竟这可是月光石,他现在还什么都没赚到。安格斯欺骗他,那么那些所谓的承诺就是泡沫。他根本不可能成功和天伽星通商,反倒还赔上了珍稀资源。
零和组织的雌虫闻言眼神变得幽深,委托虫身边的保镖也警觉起来。
埃兰发出一声轻笑,“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你看今天,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我,我......想拿月光石可以,但阁下你要答应我另一个要求。”委托虫咽了咽口水,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自知无法带走月光石,但也不想轻易给出。况且零和组织作为荒星的巨头,应该是有信誉的吧?
埃兰耐心告罄,他直接站起身来。引路虫明白了他的意思,指挥着一群雌虫就上手抢。
打斗一触即发。
委托虫着急忙慌地躲到保镖后面,打着胶的额发在闪躲中塌下来。他狼狈地和交易局的负责虫控诉道:“这你们不管吗?”
眼镜虫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这期间,两个保镖都被蛮横地掼倒在地。委托虫能感受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随着七个保镖接连倒地,他也不再挣扎,而是乖乖把箱子奉上。
“可......可以放我走了吧?”
埃兰录入指纹,箱子打开,经过检测确实是月光石无疑。他难得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感谢您的配合。”
委托虫的背影一颤,埃兰又继续补充道:“千万别在外面乱说话,不然你可能会因为叛国的罪名而进联邦监狱。”
委托虫再不敢停留,匆匆消失在楼道里。
埃兰也没管那群雌虫,在引路虫的带领下去见了雅培。
今天是荒星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倾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竟也无端增添了一分温暖。埃兰坐在车内,看着熟悉的街景,并没有任何感想。
雅培罕见的没在实验室,而是在家放松。或许这不应该称之为家,而应该叫住所。因为这和埃兰的砖瓦房没什么两样。
他总是执着于用各种行动告诉埃兰,我们才是一类虫,我们在荒星长大,我们有同样的经历。
很荒谬,起码在埃兰眼里是这样的。
“小王子,欢迎回家。”他眨着漂亮的棕绿色眼睛,阳光冲淡了他身上的一些阴郁。他甚至看都没看箱子一眼,只专注地盯着埃兰。
就连迟钝的引路虫也感受到了他散发出的喜悦。还好,引路虫提起的心终于松下了。在来之前,他还担心老大会指责小二哥。现在看来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
但是他的担忧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当时老大得知小二哥只身前往天伽星,气得把自己关在实验室整整十天没有出门。这也是引路虫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态。
当然,很不巧,他也被罚去第十三星圈抢夺受伤的雌虫,还为此挨了不少揍。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老大是觉得他拦得住小二哥?还是觉得小二哥能听劝?呵呵。
引路虫瘫着一张脸,直接被雅培驱逐出了门,“还有别的事要你做。”
如果引路虫识相点,是不应该问的。但偏偏,今天他就是想挑战一下权威,“好的,老大。请问有什么事呢?”他眨着一双还算清澈的眼,问的也很诚恳,就当着埃兰的面。
雅培的表情在一瞬间凝结,但又很快恢复自然,“把月光石送去实验室,懂了吗?”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好的,老大。”引路虫继续虎须拔毛,“还有别的事吩咐吗?一件可能有点少。不够急迫的话,我觉得还能进去喝杯咖啡。”他嘿嘿笑着,期待地搓了搓手。
雅培看着埃兰进的门,面色一下就沉下来。他凑到引路虫耳边,轻声问,“想死吗?”他的睫毛下垂,语调分明没有起伏,却让引路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雌虫立马识时务地求饶,“马上,马上去,不打扰您!”他马不停蹄地启动了车。
屋内,埃兰为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他知道雅培根本不嗜甜,这是为他特意留的。但很可笑,埃兰还是不敢信他。
“小王子,以后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这是雅培走进来的第一句话。埃兰就知道,这样的叮嘱永远不可能烂在雅培肚子里。他会反复地说,找准一切时机。
但这次埃兰罕见地认同了他,“嗯。”他抿了一口水,甜丝丝的,配上倾斜的阳光,再合适不过。
雅培反倒担忧地抬起他的手看,“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被雌虫欺负了。”他的担忧不似作伪。
你看他这个雌虫就是这样,不认同他的话,他会喋喋不休,见缝插针地摆上一切道理,说到你服软。认同他的话,他又会开始胡思乱想,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妥协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虽然确实有,但是埃兰并不打算说,“没什么,只是目睹了一个雄虫的死亡。”他说的云淡风轻,“然后我把那些雌虫都杀了。”
“那就好,那就好。”雅培明显松了一口气。
埃兰漠然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害怕吗?雅培,我杀了很多雌虫。”这并不是试探,而是陈述。
毒蛇好笑地眨眨眼,似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害怕?我从来不了解你的理想,但是没关系,虽然没有资格和你并肩,但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你可是我的小王子啊。”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虔诚温柔。
埃兰嗤笑一声,“不需要,”他睁开了双眼,眸底一片清明,他甚至没看雅培,“你不是我的附属品,雅培。我也不需要你永远站在我的身后,我只需要你不背叛我,因为我......”
“从来不敢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