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龙]偏心》Maryanna

1、第 1 章

　　“以移形导气治愈佛剑分说将为日后树立大敌”口中默默如此念叨，却仍将东西交与素还真换取解药。“性命一去万事皆休”，疏楼龙宿如是说，然细推之下，不做此等交易便当真是性命不保？内中缘由为何？便也只有这当事之人自己知晓。

　　圣踪之事方作罢，佛剑分说立时讨了黑暗之间的路观图前往查探。若问其因由，自还是那句为防武林暗藏之阴影。可这夜重生不久之前才夺书兼布火药阵，哪有可能乖乖在原地坐以待毙？明知无可能何必多此一举，许是怀抱一丝想望，但求心安。更许是，为只为一本宁闇血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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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是万年不变的风云流转，不乏旧人新贵引领一派风流，而这出世的入世人，摸爬滚打一阵后终也有回归平静的一日。佛剑分说联手百世经纶一页书诛杀鬼梁天下，后身中五残之招下落不明。这讯息与先前传的沸沸扬扬的佛剑分说破戒生子之说一同，也传入了已然风尘洗尽的疏楼西风。穆仙凤一边传达着一边观察着自家主人的脸色，半晌，寻不得一点变化。似笑非笑的紫金色唇瓣牵出的是一如往常的高深莫测，珀金的眸子隐在半闭的眼睑之后，被浓密纤长的紫睫遮去了锐利精光。手上的华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缓摇弄着，半倚在铺着白狐毡子的贵妃榻上，透出一身满满的懒懒然。

　　“主人，凤儿有一事不解。”乖巧、伶俐的红衣少女清脆的嗓音像是敲在玉盘上的水珠，轻轻柔柔的却透着些调皮。

　　“吾贴心的凤儿……亦会有不解之惑么？”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皮又怎能瞒的过自小教导她成长的儒者，龙宿内心清明，仙凤并非不解，只是想听他怎样讲。

　　“主人的才思、巧智，又岂是凤儿能揣度的，就请主人不要再与凤儿说笑了。”少女笑语里夹了些埋怨，表明自己实在是有所困惑。

　　龙宿沉吟片刻，执起身侧矮几之上的紫竹镂金烟斗，缓长的吞吐了几口，让一层层的白色烟幕环绕、轻笼着自己。而后，淡淡地自烟雾缭绕之后透出声不真切的低笑，便算是允了少女的调皮，“哈，那汝是有何难解之题呢？”

　　“主人为寻剑子先生，不仅派出了大批的生员，更以邪之刀为条件与武林公法庭做交易。可对佛剑大师，却是这么的不闻不问，同是好友，主人为何如此的厚此薄彼？”少女问着的同时也打量着龙宿的表情，发现对方今夜似乎心情颇佳，兴致亦颇高，并未对她的话有何不快。

　　“凤儿是想吾承认偏心剑子么？吾看却是凤儿汝一心偏向汝那剑子先生，每每让吾这个做主人的也稍稍心有不甘呐……”牵起了华扇半掩着面容，看着红衣的少女面带一丝羞郝和懊恼。剑子素比佛剑跑这疏楼西风跑的勤些，加上风趣、幽默的个性也的确惹这孩子自小便与他亲近些。所以，凤儿偏心剑子他并不觉奇怪，然奇怪的是这孩子总也觉得他这个主人，也该与她同样的偏心那白衣的道者。

　　“主人不要再开凤儿的玩笑了……如果不是偏心先生，为什么主人对两者的态度如此不同嘛！”扁起了小嘴难得的不乐意了，龙宿内心轻笑，为什么偏认定了他是偏爱剑子的？

　　“凤儿，汝那剑子先生不派人去寻是绝不会自己现身还债的，不把他逼至绝地实在无法清算这笔烂帐。而佛剑则不同，以他的个性，必定主动、自发出现还债。”佛剑那人啊，自小便老实、正直到很“可爱”的地步，不过，这话若是当着他面说，免不得的自是佛牒例行一敲。

　　“主人？”突然见到撤下扇面的龙宿笑逐颜开，颊边漾开了甜甜梨窝，一副开怀、幸福模样。让仙凤不禁傻眼，主人这是，想到了什么？

　　“吾无事，只是想到佛剑要用他那对红宝石耳钉赔这毁吾疏楼之债，心中异常畅快。”察觉到自身方才的失态，龙宿收敛了些神色对仙凤如是道，却掩不住眉眼间鲜活、生动的喜气。直让穆仙凤听的、瞧的一阵发楞，主人，那个不是天佛尊赠予佛剑大师的出师礼么？莫非主人已经想要很久了？可是这样……大师真的不会动气么？

　　“那主人不是偏心？只是因为了解对方的脾气才对症下药？”仙凤这么说着，难掩面上的失落、不甘，让龙宿几乎失笑出声。他不偏心剑子真让人如此失望不成？

　　“吾并非未有偏心，只是偏心的对象与汝所期望的那个不同罢了。”说完，也不待少女有何反映，径自起身回房。贴心的凤儿，多年以来第一次忘却职责的立于原地动弹不得。心中不住回响着龙宿的话，主人刚才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他偏心的是佛剑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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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龙宿所言，某道教先天滑溜的似泥鳅，躲藏的工夫像蟑螂，找了许久也是不见眉目。而恰成对比的，便是主动投案自首的佛门顶峰，态度正直、诚恳的几乎让仙凤感动到流泪。

　　本以为最后一次会面不怎么愉快，之后更是再无联系的两人之间必现尴尬，却原来万万不能低估先天人物之间的相处模式。当仙凤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佛剑分说引入后，却不见一丝隔阂，仿若昨日才告辞的亲近。他们竟有如往常一般的会面状态，只让一边的仙凤感叹，主人与大师果然与平凡人不可同日而语。

　　与剑子仙迹来访时言语交锋的精彩不同，佛剑与龙宿的会面总是安静的，品着香茗，用些小点。不时传来零星的低语，不乏是佛剑分说诚实的对茶点的赞美和双方对近况的关怀。从旁看去，这般场面自是不如剑子与龙宿的互动热闹。可仙凤总能看出，主人与佛剑大师会面时很快乐，更甚者，很满足、很安心。

　　“佛剑，当初毁了吾的疏楼西风，这笔帐，汝要怎样赔吾？”用扇面半遮起华美容颜，语气里故意的掺了些埋怨，金色的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佛剑分说闻言放下茶盏，平静的面容波澜不惊，清澈的眼直直望进身边人金色的眸子里，“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虽然当初是龙宿的隐瞒行为惹动了自己的怒火，不过疏楼西风也确实是自己与剑子各毁了半边，龙宿来要赔偿也不为过。

　　“吾要这个。”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伸出，直直指着佛剑耳畔，佛剑分说顺着白皙玉葱所示方向抚了下，正摸上耳垂上的艳色宝石。

　　“好。”镇定、沉稳的一句，接着便动起手来。摘下右耳上的宝石，才准备伸手取下另一枚，却让身边的人拉住了手阻止下来。疑惑地眼神看去，但见龙宿漾着浅浅酒窝从他手中取过一枚道，“吾先取一枚便罢，剩下的，就让汝欠着吧。”

　　“你高兴即可。”反手握住拉着自己的微凉柔夷，下一刻只见对方颊上小窝酿出更甜蜜弧度。不禁将手握的更紧了些，龙宿似有所感的回应着，一时间十指交缠，温柔纠葛，凭空的便是涌起一股缠绵暧昧。

　　穆仙凤于丈尺之外的距离远远望着，暖橘色的夕照里，挨坐着的十指紧扣的两人。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添了更多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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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剑大师……”唤出了口，却让后续欲出的问语止在唇边，穆仙凤惊觉自己对佛剑分说不甚了解，生怕这样的相询过分唐突。面容沉静的僧者并未言语，只是严肃而认真的眼里透出了些许温和，使少女得到了继续的勇气，“您已经不生主人的气了么？”

　　仙凤觉得若自己未看错，听见她问题的佛者唇角该是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佛剑分说的声音低沉而肃穆，却不使人产生畏惧，平静地犹如沉潭缓流之水的嗓音让穆仙凤原本不安的心情平和下来。

　　“我所气的并非龙宿。”嗯？仙凤水亮亮的大眼里满满写着不解，明明气到掀了大半个疏楼西风不是吗？不是对主人却又是谁？难道真是高人莫测，佛剑大师他这算是什么逻辑？

　　“大师总不会是在气自己……”小声的嘟囔着，以为对方并无察觉，可又怎能逃过佛剑分说的先天耳力。

　　“我气的便是自己。疏楼龙宿从来未曾改变这点，我不该那么轻易的便忘却了。”不再多言，独留仍沉思不解的少女，缓步融进十里宫灯绵延之地，背后是渐行渐远的疏楼西风。

　　立志杀生斩业而步入江湖，自以为不改初衷却不料早已改变了旧日模样。自己没有怪罪龙宿的立场，因为变了的是佛剑分说而非疏楼龙宿，那人只是一如当年的桀骜不逊，一如当年的任意而为。移开了目光的佛剑分说，忽视了对方的自己，无从指责。堕入无间终不悔这句话并非是说假的，可若是留龙宿一人孤寂，便也是曾经给予了温暖的佛剑的罪过。不若剑子所能做到的拌嘴解闷，自己与龙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即使再细微，也能立刻了解对方的感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了看不见对方的距离？疏楼龙宿一直都在这繁华的疏楼里完好的保持着原本风貌，却是自己移开了脚步。生气，那只是对多年来忽视了一切的自己的情绪，而非是对龙宿的。

　　夜如白昼的疏楼西风里，龙宿眯着眸子望着红影绰约的少女脚步轻快的朝自己走来，“凤儿，汝这一送着实是久，可是送出了十里之外了？”

　　“主人，久的有价值啊，凤儿收获良多。”少女绽开甜美笑颜，其中更添一份古灵精怪。

　　“哦……”拖长的音节是玩味的刻意挑高了调子收尾，这个机灵的丫头怕又是有了什么新花样。

　　“主人啊……偏心佛剑大师，凤儿是真正放心了！”虽然长年来由于某些误会，自己一直偏帮着剑子先生，不过佛剑大师也确实是相当正直、可靠呢。

　　“真是小孩子。”接过仙凤递上的茶盏，龙宿扬起浅淡笑容，没想到自己倒让孩子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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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之后的宫灯帏，许久不见的三教顶峰齐聚，隐隐透出些微妙气氛。

　　“哎呀！剑子好友竟会主动现身，莫非今日江河逆流么？”汝不是很会躲么？汝不是很会赖么？怎么，遇上天下第一的佛剑分说也是怕的呀。

　　“哈哈……好友爱说笑了，剑子自然是思念两位挚友才前来的。”他当然不想来给人算帐，可是试问天下英雄，谁喜欢佛牒临身？假意装作看不见龙宿那“信汝有鬼”的眼神，将视线投于桌上，剑子仙迹发现了一件他记忆里不曾有过的事。

　　“凤儿……不觉得今日太偏心佛剑了么？”怎么所有的点心都往佛剑面前堆，他这边空空如也，凤儿这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

　　“先生此言差矣，何谓偏心呢？凤儿之心无论何时也只是向着主人一人的。”说着还边将另几样小点也推往佛剑跟前，毫不含糊。

　　“你是向着你家主人，你家主人他可是向着……你说呢，龙宿？”龙宿偏心佛剑，那凤儿自然也偏过去了，真是怀念凤儿以前对自己的偏帮。

　　“吾日前听说江湖上有一奇女子，本为修道人却为爱毅然还俗，且为心上人死守家园，更有千里寻夫之打算。此等情操令人动容，好友说是否该予以援助呢？”目露流光的看向剑子，见对方面上一时尴尬、抽搐的复杂神情好不快意。可下一秒却为对方过于靠近的距离而讶异，只见剑子绕过桌子右手搭上龙宿左肩将脸贴近着对方的。被过于热切的黑眸注视着，龙宿难耐的牵起了华扇阻隔，“汝看什么？”

　　剑子微笑着伸手欲触上龙宿耳畔，“哐当”一声自身后响起，止住了他的动作，佛牒剑盒入地，现在就闹的太过后面的话可就没法说出来了。收住了手，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温厚的让龙宿头皮发麻，直想一掌把面前的白衣道人打出十丈远。果不其然，顶着和煦笑容的剑子说的话里满是调侃意味，让龙宿金眸里迸出道道利光似是要将面前人的脸面刺的稀烂。

　　“龙宿你虽然一直是华丽无双的反光源头，不过以前都是白花花的刺人眼盲，我就想今日怎么添了艳红色泽。原来是私定了终身却不通知我这个好友，两位，你们真是让剑子伤心呢……”话音落，旦听得“咔嚓”一声，不是佛牒开启又是什么？

　　“杀生为护生，斩剑是斩业……”起身持佛牒欲敲。

　　“耶……我只是说事实而已，佛剑好友不可误会啊！”躲龙宿背后。

　　“不由分说！”敢拿龙宿挡？

　　看着面前手持佛牒，严肃非常的佛剑，龙宿下意识的抚上左耳的宝石，嘴角荡开笑纹。「呐，佛剑，汝的债可只还了一半呀。」

　　瞥见龙宿小动作的佛剑也淡淡微笑，「我会记得，有你一直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