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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未夢
      莊生曉夢迷蝴蝶,迷的是莊周還是蝴蝶?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做夢的是莊周或是蝴蝶?
      夢之為蝶?蝶為之夢?茫茫然不解其意也。
      夢蝶?蝶夢?惶惶然不知所終也。

      一夢

      他的劍嵌進了華美的漢白玉地面,鮮血順著拄劍的手滑下,沿著劍身,染紅了地面。劍子硬撐著挺直著背脊,雖然狼狽的半跪於地,雪白的衣裳大半染了濃紅,仍不減他的仙人風采。他掃視這金碧堂皇的大殿,扯出慣常的自信笑容,咳出了一口血紅。

      天將鑲著金玉的鞋敲在白玉的地面上,規律而有力,劍子聽見有重物被扔在身邊的聲響,回眸欲皺眉,卻在看見那雙依舊驕傲的金眸時,轉成了溫柔的淺笑。

      那華麗的身影蒙了塵,動也不動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但劍子從他的眼中能看出,無妨。

      高高在上的萬龍之首,即便被折了角,拔了爪,揭了鱗,他仍是龍,驕傲不可一世的華麗無雙的紫龍。

      那高高在上的御座上,轟鳴的鼓動著耳膜的聲音,帶著好似悲憫又慈愛的語調,虛偽的詢問著,“可知罪?”

      本趴伏著的龍神撐起身子,高昂了頭顱,金眸內滿是不屑的向聲源望去,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整個天庭為之震動,“笑話,吾等既無罪,何來知罪?”

      劍子心疼他的過分逞強,拔了劍扔在手邊,頹然而坐,將因疼痛而略微顫抖的身軀擁著,滿目柔情的望著那為忍痛幾乎咬碎了一口牙的情人。

      “別逞強,龍宿,別逞強。”耳邊低低的溫語讓他放軟了身段,龍宿將一部份的重量託付給劍子,柔化了滿面冷硬。

      御座之上那不可違逆的權威被激怒了,金殿上氣氛驟變,“好!好!好!今日便先處死你這尾不知死活的紫龍,將龍魂永壓於地獄底層。再將劍子的仙魂打到魂飛魄散,從此消散於三界之內!”

      紫金唇瓣扯出輕蔑冷笑,龍宿貼近劍子耳邊淡淡道,“劍子,汝是仙人,汝必定知曉吾今日已折去龍角、拔去龍爪、揭了龍鱗,便不得活了。吾不願受盡屈辱而死,亦不願死在這群自命清高、聖潔的仙人手裡。吾龍宿要死,便只亡於一人之手,劍子,除了汝,吾誰也不願!”

      他心痛若刀剮,卻也明白龍宿所言的“不得活了”不假,咬緊了牙,狠狠閉了眼,抄起地上佩劍如落雷一瞬,已然挑出了龍筋。

      龍宿眼前一陣空茫,隨即釋然微笑,閉目而逝。

      劍子睜眼,豔色血淚由目中流下,襯著僵硬慘白的臉,有若妖魔。

      他一手攬著龍宿屍體,一手持劍,舉步緩行,眾天兵天將竟一時無人敢上前阻擋,反而驚懼的退出三步距離,謹慎的圍繞著劍子,防備著。

      御座之上的聲音不曾響起給予指示,不知是驚?是怒?

      半刻之後,有尾隨劍子的天將回報,“天帝,尊者帶同龍首尸身,入了輪回臺。”

      殿上一時鼎沸,紛紛詢問如何是好,想來先前天帝發話,合該是要劍子魂飛魄散,龍宿永受煉獄苦劫的。

      御座上那至高無上之神,此時卻突的冷酷一笑,“如此也罷,我便在此重新下命,劍子龍宿二人永墮輪回之苦,生生世世,由劍子親手屠戮紫龍,萬世無改。”

      二夢

      天山上有一隻通體雪白的蜘蛛,環境的寒冷讓它通常餓著肚子,慢慢的,它變成了每日爬下喝稍許冰泉水即可存活的體質。

      然而蜘蛛終究是蜘蛛,若有難得的食物送上門來,又怎會去克制自己的口腹之欲?

      那一日,蜘蛛的眼前映入一隻翩然飛舞的紫色蝴蝶,輕輕的撞上了它結下的羅網。

      蜘蛛爬向那隻動彈不得的美麗蝴蝶,紫色的翅膀被洞中穿過的冷風吹的顫抖,纖細而美麗的活物,蜘蛛覺得自己久不曾察覺的飢餓感,不斷的蔓延開來。

      吐出銀絲纏繞上蝴蝶,由松漸緊。漂亮的翅膀,纖細的肢體掙扎著,掙扎著,然後沉寂下來,失去了生機。

      這一日,白色的蜘蛛用難得的美麗訪客,飽餐一頓。

      此後,通體白化的蜘蛛身體中央出現了一道鮮豔的血痕,沒有人會知道,那是吞食了紫色蝴蝶后,蜘蛛落下的褪不去的血淚。

      三夢

      終南山有仙鶴,擅捕蛇而食,體態優雅高貴,受眾道人喜愛。

      有一日起,山中現劇毒之蛇,色銀紫,身細長,傷數人,均身亡。

      道人皆懼怕,邃遣鶴捕食之。

      仙鶴遇紫蛇,按與爪下,蛇吐信亮牙威嚇,不果,終不敵鶴,為啄食之。

      鶴食蛇后,目中流血,哀嚎數聲,倒地而亡。

      道人皆云,此蛇毒之甚,鶴亦無可倖免亦,實憾事也。

      又誰知,鶴非死於毒,而為哀慟碎心亡矣。

      四夢

      天生白髮的小道子苦練基本功多年,終於得償所願第一次同師尊下山遊歷,不想初次下山便有奇遇。師徒倆在一處幽靜小鎮借宿于一熱情好客人家,師尊入房後悄悄告知小徒,此處為狐狸窩,需小心提防。

      此一窩大小三隻狐狸,與世無爭,性情溫順,只想平平靜靜的與凡人融合相處。雖察覺借宿的道士道行極高,但本性善良,並未多考慮便應了對方。

      怎知老道士卻是感知到千年狐狸精的妖氣,特意尋來,欲取狐妖內丹輔助自身修煉,可憐狐妖一家引狼入室。偏偏這世道,人心不若妖心。

      老道長暗施詭計,取得兩隻成年狐妖元丹,但兩隻狐妖千年修行也非凡物,亦將老道士殺成重傷。被藏起的小狐妖見父母無辜被殺,一時激憤,向不支欲倒的老道士偷襲而去。

      小道子雖知錯在師尊,但終究想來人妖有別,又念在師尊養育之恩,情急之下提起師傅落于地上的伏魔劍,掐起法印,一劍刺出。

      小狐妖立時中劍倒地,化作原形,紫色皮毛的小狐狸大睜著含淚的金眸,死不瞑目。

      小道子血淚不止三日夜,終是瞎了。

      自此一生該道子雖身處道門,卻始終不曾收服、傷害過一隻妖物。

      五夢

      挑高了燈芯,他重執筆忙於公文之上,眼前突起的陰影遮蔽了半室燈火。微微沉吟,該來的終究會來,擱筆抬眸,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瞳。

      眼前立著的人穿了一身雪色白衣,鬼魅似的隱藏了所有生人該有的氣息,未除朝服的文臣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謂歎,原來還有從事這般行當的人,喜好光明正大穿白衣服的。

      “汝可知曉,殺了吾之後,朝中便找不出第二個賢臣了?”說完後,他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一來好似自誇,二來一個殺手,又怎麼會過問那麼多朝廷事?

      但出乎他意料的,白衣的死神給了一個肯定的回應,“我知道,失了大人,大好河山不出三月,崩矣。”

      “便是如此,汝依舊要殺吾?”

      “便是如此,我依舊要殺你。”

      一人之下的宰輔楞了片刻,輕笑開來,重提起案上狼毫,“汝稍等片刻,待吾處理完這幾樁公務吧,都是明日要呈的摺子。”

      殺手冷冷的站于一邊,定睛望著那疲憊卻又清傲的身影,突然說了句,“我自知今日將犯下大罪,但身為殺手,便有殺手的原則,沒有上頭命令,任務就不得終止。送走大人之後,草民必當以此區區不名之身,聊以謝罪。”

      文臣不語,用不疾不徐的速度做著自己該為的事。三刻之後,合上案上公文,整齊的堆放於桌角之上。他袖手而坐,神情輕鬆,不似將赴死之人,“可否請汝將身後矮櫃之上的酒斟一杯與吾?”

      殺手聞言,回身斟酒,恭敬的端至案上。

      舉杯飲盡,金眸內一片清明,文臣嘴角上挑言道,“如此,吾亡於自己準備之鴆酒,非死于汝手,先生之命,可保。”

      殺手靜靜的看著他唇角溢出暗紅,斂了金眸癱軟於座上,慢慢失去了氣息。

      黑眸內湧出血紅淚光,“我親手斟酒與你,豈不道仍為我所殺也?”

      劍,凜然如電。

      人,頹然而倒。

      血,遍染白衣。

      六夢

      長白山有書生至孝,為病重老母隻身入深山尋參,遭遇山中白虎。此白虎甚有靈性,擅辨善惡,不僅未傷害書生性命,更馱書生至千年人參之處。

      一人一虎,經此遭遇,竟成好友,常嬉戲于山林間。

      經年而過,書生老母又病,需昂貴藥材日日調理。書生為錢財苦悶之時,巧聞縣官頒令,天子欲尋長白山靈獸,白虎之皮制氅。

      猶豫輾轉許久,見母親一日病弱一日,終狠下心腸,帶同官兵、獵戶入山。親身誘出白虎,趁靈獸毫無防備之際,舉匕首刺破其肚腹。

      一刺而入,熱血橫流滿手,耳邊虎吼淒厲咆哮,讀書人驚懼不已,擲匕首頹坐地上。周遭埋伏眾人高舉棍棒、攜索套而出,頃刻包圍白虎。

      靈獸悲痛不已,遭信任之人背棄感如尖刃撕裂心肺,肚腹劇痛間聞人聲鼎沸。鼻端自身血味引發壓抑獸性,白虎一聲悲號,附身低首一口利牙穿透書生頸項。

      書生彌留之際,抬手輕拍靈獸額頭,淺笑輕語,“對不起。”

      自書生脖頸噴濺而出之鮮血,盡染白虎頭首,遮蓋了靈獸目中血色熱淚。

      其後白虎不做抵抗,任人棍棒重擊于身,索套緊于咽喉,終倒地不起。

      圍剿眾人為首者,取小刀扒虎皮,一眾人揚長而去,徒留書生與白虎尸身與山野之間。

      七夢

      漠北的熱風卷著沙子吹過臉頰,對峙的兩人都微微眯了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掩在塵沙后的身影。

      “每年上元節都在揚州相聚,交往多年。愚兄雖早料到賢弟不凡,不想竟是如此不凡……好一個龍神教主,好一個邪派第一。”劍客看著對面那人,不若平素相見的清俊書生打扮。艷紫色的錦緞衣裳,繡金的龍紋纏繞全身,面容染了重彩,眼尾上勾著的銀紫胭脂透著妖嬈,更透著冷。

      金眸里映出的白色衣裳,漸漸覆上了塵土的黃,他看那劍客衣袂翻飛間一派正氣凜然,不禁挑了嘴角,“吾也不知大哥汝不僅是個正派的俠客,更是這天下第一正派的俠客啊。汝只怪吾為龍神教主,吾是不是也該怪汝為何是那……堂、堂、武、林、盟、主呢?”最後幾字,他說的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世人只知道,戈壁的銀鉤第三次掛上天際的時候,江湖稱頌的武林盟主同天下談之色變的龍神教主同歸於盡,掩于黃沙之下。

      世人卻不知道,當夜倒下去的,只有那在黑夜裡依然鮮豔的紫。

      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自眼眶內滾落,落在那張上了妝的面上,洗去了濃妝重彩,洗去了故作冷漠的面具。

      白衣的俠客緊擁著再不會動彈的魔頭,消失在茫茫荒漠之上。

      八夢

      他脫下慣穿的白衣,宮人將鮮麗的黃緞披在他身上,明黃織錦上威嚴的金龍看的他一時恍惚,突想起什麽似的脫口而出,“對了,龍帝呢?朕自入京師至今日,還未見過他。”

      御殿將軍低首叩拜,謹慎的上答天聽,“回禀劍尊陛下,您莫非忘了么?對那前朝廢帝,方才已然派丞相送去了絕命酒。”

      他心中突起一陣莫名的窒悶,揮開宮人自己快速的結了衣裳,快步奔出寢宮,直往那未曾謀面的亡國之君身處之偏殿而去。此刻,他對身後宮人同侍衛急急的呼喊,置若罔聞。

      奔至偏殿門外,他狼狽的扶著半開的門扉喘著氣,正對上內中一雙氣定神閑的金眸。

      桌案上酒盞已空。

      那人披散著一頭紫發,淡漠的微笑著走近他身邊,侍衛們戒備的欲抽出刀劍,被他制止。

      白瓷似的手伸過來,雖纖長卻看得出是武者有力的指掌,輕巧的拈起落在他肩頭的一抹粉嫩桃瓣。

      他啟唇,雲淡風清的嘴角,高傲不屈的眼神,“成王敗寇……罷了。”

      看著那人拈著花瓣悠然的走回室內,舉止優雅有禮的躺上臥榻,不顧周遭滿室的注目,自顧自的閉了眼。

      他看見那仿佛睡眠中微微揚起的唇角,覺得目中一片熱痛。

      宦官尖細的嗓音焦躁的迴響在殿內,周圍是一片忙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誒呀,皇上,您怎麼流了血淚!快傳太醫,傳太醫啊!”

      ……

      終夢

      他們站在奈何橋畔,等待著的是又一次的輪回煎熬,橋的那一頭是已然知道的結果。

      龍宿突的頓步不前,劍子回首去喚他,卻見觸動心神的一幕。只見龍宿逼出自己原身魂珠,托于掌上,向天地賭咒,“今日,吾以龍神雙魂三魄做抵,改天之宿命,此後生生世世再不與劍子尊者輪回中相遇、相見!若必定要遇著,便讓吾在他未手刃吾前,遠遠的逃離他。”

      “龍宿!”他厲喝一聲,滿是不可置信,“你就這樣認輸了么?驕傲的萬龍之首這樣就向天帝屈服了么?龍宿,你讓我太失望了!”而且,更讓他心痛的是龍宿捨去的雙魂三魄,雖龍族與人或仙不同,即便僅存一魂一魄亦能存活。但粉碎捨弃魂魄之時,那剝離神魂的痛苦,比之當年折去龍角、拔去龍爪、揭去龍鱗更甚啊。

      他不為所動,背對劍子,一意孤行的將雙魂三魄散于天地之間。

      再回首對視,金眸深深的望進黑瞳之中,劍子在那燦爛金華中看見的,竟是流轉不滅的哀傷。

      紫金色的唇瓣無聲的開開合合,在劍子的心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永恆刻印,“吾只是不願再看見,汝之哀慟,汝之心碎,汝之孤寂,汝之……血淚。”

      醒夢

      道者緊緊的抓著手裡握著手,感受著比自己微涼的體溫,未及睜眼就大聲呼喊出來,“龍宿,別走,別走,不要走!”

      帶著些嘲諷的笑語下一刻喚回了劍子的神智,“這裡是吾的地方,吾自然不走,要走,也是大仙汝走。”

      疏樓龍宿興味的看著百年難得一見的,呆楞的劍子仙跡,誒呀呀,這般失態,可真不像劍子啊。這一場長夢,劍子究竟是看見了什麽?竟能讓他傻呆呆的一臉迷茫的盯著自己,而且……好似眼神沉重?

      “汝這下可回神了?”用扇子在劍子眼前晃了幾下,龍宿暗道,這該不是沙化後遺症了?

      劍子仍舊仰頭望著他,又是愣愣一句,“龍宿,你真的不走?”

      這下華麗無雙的儒門龍首也差一點就破了功,趕忙牽起扇面遮在臉前,不客氣的在扇子後頭笑了出來,“哈,吾是要走到哪裡去?”

      道者此時方有些完全清醒模樣,打量了下四周景致,該是在龍宿的新居客房。他定了定神,細想了下,決定將夢中所見對龍宿和盤托出。

      劍子花了半個時辰,將自己由神宮中失去意識至今所夢見的情境對龍宿說明了大概,最後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龍宿的嘟囔,“這到底是我變作了那些人物經歷了那些故事,又或者那些才是真實,我才是夢中人?”

      聽他這樣講,龍宿金眸眨了眨,隨即露出些狡猾光彩,伸手重重在劍子臉皮上一陣猛掐,引得劍子連連哀嚎,“痛痛痛痛痛……痛死了!龍宿你幹什麼?”

      “吾好心幫汝確定,汝是夢是醒啊。”龍宿毫不遮掩自己壞心的眼神和語氣,劍子雖氣憤也無奈,誰叫自己真是理虧活該了,讓龍宿逮著機會抓了話柄拿自己來玩。

      “我只是……”他猶豫了下,眼神複雜的又盯著龍宿看了一會兒才道,“怕那些夢是真的,那我終有一日要……”

      話沒說完,被一扇子堵了嘴就是形容現在的劍子仙跡的,只見龍宿挑高了眉,一臉鄙視的看著某大仙,“汝這呆子,竟去計較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即便那些夢是真的又如何?吾今為不畏日光的嗜血者,汝倒是殺一個給吾好好瞧瞧啊?汝殺的成,吾就吃虧將所有財產都留給汝,怎樣?”

      然後這下輪到劍子大仙一把捂了儒門龍首的嘴了,龍宿雖是無所謂的調侃,但劍子由於夢中情景太過真實,一時無法自拔,聽他殺啊死啊的一通講,立刻急了。“胡鬧!我做什麽殺你?”說完又覺得自己被夢境影響太深,怕龍宿又得寸進尺的笑話自己,眼珠子一轉,恢復了滿肚子墨水的本性,“何況,你現在的財產還不是照樣要給我用的?”

      “汝!”龍宿果然氣急,心道對著劍子真是一絲都不得放鬆,這老道分明就是嘴壞、心眼兒也壞,“養汝這浪費米糧的作甚?早知道讓汝多睡幾日才好!”

      龍宿推開劍子欲走,終是不放心的步出房門前回了頭囑咐他多注意自己身體,說是出去燉了雞湯,晚上拿過來給他補補。

      他笑龍宿終究對自己心軟,重又倒回床鋪,沒形沒樣的在床上翹著腿嘀咕,“不曾想,我劍子仙跡有一日也做起那蝴蝶夢,夢蝴蝶來了。”

      龍宿在門外聽見,忍不住回嘴諷了他一句,“沙化后才得的夢,吾看汝分明是做的‘傻子’夢,夢的全是‘傻子’。”

      笑語停了一會兒,就在劍子以為龍宿已經走了的時候,儒音又起,淡淡的說了句,“除了汝的身邊,吾哪裡也不會去。”

      劍子耳邊聽著龍宿比以往難得快了些的步伐,咧嘴一笑,“我夢的是你和我,龍宿啊龍宿,你豈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當了傻子了?”

      他開心的眯起眼,回想著方才自己醒轉之時,龍宿眸中掩飾不住的欣喜和激動,突然覺得夢中所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龍宿現在就在自己身邊,而且他說,他哪裡也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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