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搬运刨地 ...
-
用脖子都能想到第一鞭应当有特殊含义，江舟又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江富年当着全村男人——在古代，男人就是劳动力。这里的男人基本能代表一个村——的面让他开鞭，肯定不会是出于好心。
这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不失为一个机会，一个消除他（名声烂透的奸商江吟之子）与村民之间无形的隔阂与矛盾。如果不出意外，九曲村会是他事业的起点，也是的失败后东山再起的据点。
既然如此，他大可借江富年递到他手里的机会，打响融入村子的第一炮。……虽然不清楚这“第一鞭”背后代表的意义和要做到的事。
思及此，江舟脸上的笑意愈发真诚，他冲江富年点点头，由衷道，“多谢村长的信任。”
江富年：。
这孩子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江舟踱着步子，慢慢地绕泥牛走了一圈。泥牛体型庞大，腹部鼓囊囊的，被塞在里头的五谷撑得圆圆鼓起。江舟最终停在泥牛肚子前，根据草鞭的长度调整好与泥牛的距离。扬手用力往下一甩
“啪——！”
一顿操作确实很有风范，但实际效果……趋近于无。江舟看着泥牛肚子上留下的唯一一道轻微鞭痕，心中有几分无语。一时间倒是忘了，他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原本的猛男身体，而是白斩鸡。
江舟心中尴尬，面上不显露分毫，在周围男人的哈哈大笑声中，挺着脊背，抬头挺胸地走到江富年身前。
江富年还在笑，“小舟啊，你这不行啊。你爹当初可不是这样的。”最后一句话江舟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再想要地契，作为猛男的他也不能被人说“不行”，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此仇不报非猛男。
改日等他练成了八块腹肌，一定要去江富年家里狠狠打脸。
江富年取笑完江舟之后也没再关注江舟，组织几百个男人有序鞭打泥牛。
“啪，啪啪……！”
几十道鞭声交叠在一起，空旷的祠堂广场甚至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回声。江舟没再凑上去，他立在远一点的地方旁观。看着这群男人干得热火朝天，他们围成一个大圈，一边绕着泥牛走一边挥鞭；这幅画面伴随着男人们粗狂的吼声，构成了一副带有强烈乡土气息的鞭春图。
就在江舟计划好每天的锻炼项目后，泥牛终于在众人齐心协力的鞭打之下，发出咔嚓咔嚓的破裂声，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泥牛中被塞上的五谷自然而然地流了出来。
江富年在几百个男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扯着嗓子说出了仪式结束的话语：“五谷流满地！今年一定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大丰年！”
——
江舟跟着江富年从祠堂走到村口位置，这里有一座青砖房，与村里其它房子相比，略显老旧，破败的院门给人一种久经风霜的岁月沧桑感。
跨入院门便是一个约莫三丈宽三丈长的院子，院中有一口井，一方未被打磨圆润的石桌；院子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青砖房。江富年停在院子东面的青砖房钱，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前扭头看了眼江舟，“进来坐坐。”
江舟跟着三个黝黑健壮的男人一起进了堂屋，“三哥”给他倒了杯茶，江舟双手接过，“多谢。”
“三哥”点点头，和他两个哥哥坐在一起。
江舟的注意力放在墙上的《春牛图》，笔墨流畅，侧重写意，与方才广场上村民鞭打的那头泥牛有几分神似。
除此之外，江舟注意到右手边的木桌有一只桌腿下方垫着一块打磨过的石头，用来装饰屋子的花瓶圆口缺了一角，“三哥”手中的茶杯也不是完好无损的……一圈看下来，江舟发现视野范围内，只有墙上那幅《春牛图》是新的。
再联想起江富年白白胖胖的富态长相，江舟唇角抿起浅浅笑意。
“找到了。”江富年人还没出来，声音就先穿过房门传到堂屋，江舟放下茶杯，抬眸望去，江富年捧着漆黑的长木盒从屋里出来。
“你打开看看，”江富年将木盒放在江舟身旁的桌上，“你爹当初就是这么给我的，我现在完好无损的归还与你，点清楚了再走。”
江舟口上称谢，缓缓打开木盒，先是点了点地契的数量，的确是八份；接着又一一核对地契上的内容：土地、房屋的坐落位置、修建时间、面积大小等情况与乔南易说的完全吻合，地契左侧有具体的购买时间、官印和买卖双方的签字画押。
最重要的是，地契上还有“此屋（此地）上天三丈，入地三丈均归江舟所有”这样一句话，也就是说在地契规定范围内，地里挖到的，地上飞过的都属于他的个人财产。
江舟心情有些微妙，想必当初乔南易也费了不少功夫才让江吟将在九曲村所有的财产归属于“江舟”头上，这倒是帮他排除了未来的一个大隐患。
江舟小心地将脆弱的地契收好，扣上盖子，起身对江富年道谢，“多谢村长，改日有空，一定请村长来家中吃饭，表达谢意。”
江富年摆摆手，“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他扫了眼同在堂屋坐着的三人，“一哥，二哥，三哥，你们方才可瞧见了，我已经将地契完好无损地还回去了，日后要是出了事，还请你们三帮忙做个见证。”
一路上一直没开口的“一哥”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我们晓得。”
江富年这才肯放江舟离开。
——
从村长家原路返回的途中，江舟发现菜地里多了许多忙碌的身影，稍稍留意便能发现，这些在村里的菜地里劳作的村民身形偏小，骨架纤细。
要是在现代，他一定不会怀疑他们的性别，毕竟再瘦弱那也是男人，不可能有第三种性别；但这里是小说中的世界，作者建构的世界观中多了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性别。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凭肉眼辨别“男人”和“小哥”！这使得江舟路过的时候都不敢多看，免得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
匆匆走回家，院子里停着一架马车，江劲和乔南易正忙着将刚买回来的东西搬回屋里。江舟笑着喊了声“阿姆”，对上江劲看过来的眼神时，忙喊了一声“夏劲哥”。
夏劲轻轻地“嗯”了声，接着埋头继续干活。
“阿姆，我刚从村长家回来，把八张地契拿回来了。”江舟把木盒放到堂屋，一边和乔南易交代他刚做的事，一边挽起衣袖，接过乔南易怀里抱着的竹筐。
“我来吧阿姆，您先去歇息，要是可以的话，麻烦阿姆……嘶！”江舟气息瞬间变了，他方才见乔南易抱这竹筐抱得轻轻松松，不曾想一到自己手里，竟有这么重，腰都被竹筐的重量缀弯了下去。
乔南易见江舟卯足了劲儿，血色涌上脸，白净的脸变的通红，忍不住笑了一声，“里面装满了大米，确实有些重。”他伸手要去接，江舟避开他，咬牙坚持，“阿姆我可以的。”
说完，在夏劲和乔南易复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将装满大米的竹筐搬去厨屋。
趁人不在，乔南易朝夏劲眨了下眼睛，轻笑着打趣，“哎呀，力气还不如小哥大。”
夏劲抿唇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直接用行动证明。他将另一筐大米从马车上搬下来，脸色如常，气都不带喘一下地将大米扛进厨房。
刚从厨房出来与夏劲擦肩而过的江舟：“……”
夏劲这孩子……乔南易摇头失笑。
江舟说什么都不让乔南易搬东西，他将乔南易按坐在椅子上，把木盒打开，“阿姆帮忙看看地契，东西让我和夏劲哥搬就行。”他将木盒塞到乔南易手中，转头继续去院子里搬东西。
忙活了一炷香的时辰，江舟和夏劲终于将新添置的粮食、衣裳等生活用品悉数整理妥当并摆放好。江舟现在这具身体是真的娇弱，只是搬了会东西，胳膊酸的要死，腰也隐隐直不起来。
江舟想爆粗口，他捶了捶胳膊和后腰，正打算进堂屋好好休息休息，眼见着夏劲从屋里扛着锄头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碗。
碗里装着被水泡过的菜籽。
夏劲路过江舟身前时，停住脚步，将肩上扛着的另一把锄头递到江舟身前。
江舟看了眼院子西边被夏劲用竹篱笆圈出来的一大块菜地，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对上夏劲那双漆黑的瞳子，江舟努力撑起一个笑，他接过锄头，一脸凄惨地跟着夏劲去刨地。
见到两人互动的乔南易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
烟囱升出袅袅炊烟，伴随着一道又一道刨地的声响，缓缓飘向天空。其中间或夹带着几句交谈声：
“呼，夏劲哥，你不累么？”
“不累。”
“噢，夏劲哥不累，我也不累……哈哈”强颜欢笑。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搬运刨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