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末缺

2、夫子的反常

　　芳草萋萋，黄莺处处，阳光普照，不得不说是暖人心扉。杨家村的春景总是格外清晰，钟晚的小学堂就坐落在这样一个偏僻宁静的小村子里。

　　春日，总能引发钟晚的一些文骚情愫，虽然没有正式参加过科举，但钟晚对于自己的文采还是挺自信的，因此，春日里的每一天，结束了一天教学的钟晚总喜欢煮些清茶，独自小酌两盏，顺便逸兴遄飞地念上那么两句，再自我欣赏地傻笑点头，肯定自己的作品。虽然这样日复一日的举动让孩子们不解，怎么也看不出他们伟大的夫子在干什么，但钟晚自己却很享受。但今天，钟大夫子似乎有些奇怪……

　　“小柳小柳！你瞧，夫子怎么一脸紧张？”小叶子躲在灌木丛中偷窥着钟晚，心焦地问着和自己一起干着“不良勾当”的同学。

　　“喂，小叶子，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怎么比夫子更紧张？这么担心那就出去问夫子啊，在这偷看算个什么事？！”小柳一脸不耐，但为了不让自己和小叶子暴露，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地抱怨着。

　　“我……我……哎呀！我好意思去还和你在这儿偷看？你这个笨蛋！”小叶子被小柳问的问题难住了，一时答不上来，于是小孩子脾气犯了，于是恼羞成怒了，于是一时没注意控制语调了，于是被发现了……

　　“是小叶子吗？”钟晚此时正在小私塾来回徘徊，本就不大的房间在不长的时间里已被钟晚绕了无数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钟晚完全没有料到还有孩子没有离开，理所当然地被小叶子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啊……夫子……”小叶子见事情败露，灰溜溜地从藏身之处飘了出来，顺便把想要逃跑的小柳也一起拉出来“同甘共苦”。两个小娃娃低着头站在钟晚面前，一副壮士割腕的表情。钟晚哭笑不得兼又莫名其妙，自己又没说要骂，又没说要打，怎么这两个调皮鬼搞得好像要被整得死去活来一样？钟晚无奈，心想，自己这坏人可不能白当，于是板起一张脸，正气凌然地说道：“小叶子，你来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家？”“我……我……我。。”小叶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被钟晚一问，就只会“我”这一个字了。

　　一边的小柳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大声地说：“夫子，小叶子是担心你，今天你上课都没什么精神，总是走神，小叶子说你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的，你别怪罪他！”说完这段话，小柳就后悔了，刚才的语调似乎对夫子不够尊重吧？一定会被打手心的……唉，小叶子，我这朋友可真是为了你两肋插刀啊！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小柳和小叶子怯怯抬头，本以为会看见夫子生气的表情，但钟晚只是呆呆站着，愣愣地看着他们。

　　钟晚觉得自己真没用，被俩小孩说上一句“关心”就激动地想掉金豆，钟晚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一手拍上一个小脑门儿，看着眼前两个孩子手忙脚乱地拨开他肆虐地“魔爪”，钟晚泛开一抹温柔的笑：“夫子没事，只是你们苏姐姐就要来了，夫子没什么准备。”“哦~~我知道，苏姐姐就是夫子的未来夫人吧！”小柳一脸坏笑，而钟晚满头黑线：“小柳，你听哪个说的？”小柳掩嘴偷笑：“我是听王婶儿说的，还说什么你们好日子近了呢！”钟晚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换个地方安置私塾了，至少那新换的地方不要有会嚼舌根的什么婶……

　　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叶子突然开了口，却没有抬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夫子……你要娶苏姐姐吗？”

　　“……”钟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不教坏小孩子。小叶子豁然抬起头，眼角挂着几滴可疑水珠，一脸痛苦：“夫子，我祝福你们……”于是，钟大夫子在一瞬间似乎被全身过电，僵直地蹲在原地，然后，华丽丽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钟晚瘫在地上，一边抹着冷汗，一边心想：现在小孩真恐怖啊……

　　“小叶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钟晚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好像自从当了夫子之后，自己的嘴角抽搐频率大大提高，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嘴角边的皱纹，钟晚不禁悲从中来。

　　“我知道的，如果夫子娶了苏姐姐，就会有小夫子了，有了小夫子，夫子就不疼我们了！我不要……”小叶子开始又哭又闹，企图用自己的泪眼攻击让钟大夫子的成亲计划胎死腹中。

　　“不会的，不会的，就算有小夫子，夫子也一样会疼小叶子的，不哭，再哭夫子就不理小叶子了。”钟晚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这句话出口之后全然崩塌，虽然事实上他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形象……钟晚觉得自己快要被小孩子的智商同化了，自己都要对自己绝望了。

　　“真的吗？”小叶子抬起自己的星星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钟大夫子。

　　“真的！”钟晚一个劲的点头，使劲用自己的眼神甩出坚定的诺言。

　　终于，小叶子不知是被钟晚的话语打动还是被钟晚炽热的眼神化掉了反抗，终于停止哭泣，钟晚简直想仰天长笑了……

　　钟晚害怕所谓苏姑娘不是没有原因的，苏姑娘，全名苏清影，是钟晚定的娃娃亲的另一主角。苏清影，苏凌庄的大小姐，很优秀的女子。虽然与钟晚的定亲不可避免地扯上些家族利益，但苏清影是真心真意地喜欢着钟晚的。但就钟晚来说，对于苏清影，他的认知只能停留在知音这一阶段，很难跨过朋友的坎儿，升华为爱情。但苏清影是个执着的女子，总是每过10天就从遥远的邬城跑到杨家村来探望不愿回城的钟晚，无论钟晚如何劝她，她都坚持如此，其实钟晚是心疼她，要知道这一来一去便是1天半的消耗。

　　钟晚对苏清影总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复杂难解的感情中有愧疚，有感动，有敬佩，有怜惜，但独独没有苏清影渴望的爱情。但若真的让他和苏清影成亲，他也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因为他愿意给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子幸福，所以他没有反驳小叶子的话。他曾无数次憧憬未来，他和苏清影的未来。他们会成亲，苏清影为他生下孩子，他很想要一对孩子，一男一女，然后他会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他可以教孩子读书写字，苏清影可以教孩子琴棋书画，然后他和苏清影相扶相持，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生命结束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他对她没有爱情，但他会对她好，给她她想要的，若她实在想要他爱上她，他也会努力试着去爱她的，反正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钟晚觉得这样很幸福。

　　钟晚抬头看天，10天，到了吧……

作者有话说

　　-。-好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