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恋的对家上恋综了》拾舟

16、第 16 章

　　沈行云没想到，他第一次体验这位摄影师的“古怪的脾气”，就是这种“古怪”。
　　他苦涩地笑笑，垂眸看了对面的陆停晚一眼。

　　陆停晚显然也被这个提议惊到，表情有点难堪，但比起生气，尴尬更多。
　　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倒是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沈行云猝不及防和人对视，不由得微怔一下，面上苦涩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陆停晚看了个正着。
　　下一秒，陆停晚脸上的表情更不妙了。他避开沈行云的目光，面无表情看向摄影师陈空。

　　沈行云抿唇，有点担忧地轻轻蹙眉。

　　而陈空本人对此事尚且一无所觉，甚至伸出手打算把两个人推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手腕就被陆停晚捏住。

　　陆停晚甩开他的手，语气不悦：“别乱搞，拍什么拍，那种照片能随便找两个人瞎拍吗？”
　　陈空眼一瞪，理直气壮：“我随便吗？我瞎拍吗？你俩是真的很合适好不好？不信？不信我拍一张给你看。”
　　他说着，就探身准备去拿摄影机。

　　陆停晚飞快地瞟了沈行云一眼，把他拦住。
　　他语气坚决，甚至有些强硬：“不用你拍。反正，这事儿没得商量，我俩不拍。”

　　陈空停下了。

　　陆停晚面对朋友的时候，其实很少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说话。相反，他大多数时候很好说话。所以……

　　陈空摸了摸下巴，直觉事情不对。
　　他打量陆停晚几眼，直到把陆停晚看的浑身不自在，才慢吞吞把视线移到另一位身上。

　　两个人争执的时候，沈行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这会儿陈空冷不防把视线投过来，沈行云一时有点反应不及。
　　他有些仓促地垂下眼，遮住眼底淡淡的失落和遗憾。

　　其实……他还挺想和陆停晚一起拍杂志的，只是可惜，陆停晚大概不愿意。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最多也只是朋友，哪怕陆停晚对朋友再好，恐怕也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

　　沈行云无奈地闭了闭眼，再抬起眼来，里面就只剩下带着距离感的礼貌。

　　他牵了一下嘴角，笑着向陈空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两个确实不是很方便帮您拍照。”

　　陈空“嘶”了一声，没做回应。
　　他又盯着沈行云看了一会儿，突然把陆停晚拉到一边。

　　沈行云压平嘴角，目光落在陆停晚被人握着的手腕上，顿了一会儿，才缓缓挪开。

　　陈空拽着陆停晚走了一段，确定沈行云听不到俩人对话之后，才停下来。
　　陆停晚甩开他的手，晃了晃手腕，略显不耐烦：“干嘛？”

　　陈空：“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其实是想拍的？”
　　他这话一问出口，陆停晚当场愣住，表情一瞬间变得颇不自然。
　　他没说话，掩饰什么一样摸了摸鼻子。

　　他是想拍，可沈行云肯定不会同意啊。
　　他们两个现在还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一起拍张普通照片的借口都找不到，更别提这种……情侣照了。

　　陈空见状，一拍大腿，笑了一声：“我就说嘛，就跟人一起拍个照片而已，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陆停晚一时无语：“……我也是有底线的好吗！这种照片是随便跟谁都能拍的吗？！”
　　陈空挑眉，又一次语出惊人：“不随便啊，你那不是喜欢他吗？”

　　陆停晚当场呆住。
　　陈空冷笑一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欲走。

　　陆停晚一把拉住他：“你等等。”
　　陈空：“？”

　　陆停晚犹豫半天，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那么明显吗？”
　　陈空又是一声冷笑，转头就走，徒留陆停晚一个人在原地纠结。

　　沈行云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两个人聊天。
　　他俩聊了没多久，陈空就又扭头回来找他。
　　这回，这位性格古怪的摄影师倒是没再劝他拍杂志，而是换了个说法。
　　“反正呢，杂志那边也不急要，这个机会啊，我就给你俩留着。你俩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就完了。”

　　他说完的时候，陆停晚刚好走回来。
　　沈行云迟疑着看向陆停晚，用目光向他询问这番话的真实性。
　　陆停晚避开视线，含含糊糊“昂”了一声。

　　陈空心满意足地合掌一拍，把这事敲定下来，然后催沈行云去换衣服拍照。

　　摄影棚角落里就有一个试衣间，衣服也已经在里面摆好。
　　沈行云换好衣服出来，并没有用多长时间。

　　陆停晚就坐在试衣间旁边的椅子上，他听到动静，第一个抬头望过来。
　　沈行云低头看向他，整理一下衣领，难得产生了一点紧张的情绪。

　　陆停晚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蓦地皱起眉来。

　　沈行云注意到他这一系列反应，也跟着轻轻蹙眉。

　　……不好看吗？

　　他缩了下指尖，迟疑地看向正往这边走的陈空。

　　但没等陈空走过来，陆停晚已经率先靠近。
　　他几乎贴着沈行云而站，整个人凑到近前，盯着沈行云的脸打量一会儿，突然问：“你中午又没吃饭？”
　　沈行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懵，不由得露出一点茫然无措的情绪。

　　陆停晚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不爽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

　　沈行云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视线就已经被陈空挡住。
　　陈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又绕着他欣赏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嘛，很好看啊。”

　　沈行云的这套衣服是陈空今天下午临时在这里的衣帽间挑的，并没有刻意为他做搭配。
　　所以，陈空本来也没期待这套衣服能拍出多么惊艳的效果，顶多算得上是“不错”。
　　但是他没想到，沈行云竟然意外地适合这套衣服。

　　修身的白西装巧妙的勾勒出青年的腰线和细长笔直的双腿，白色布料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上衣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纤细的金边眼镜一侧垂落下金色链条，坠在青年脸侧，整套装扮将禁欲系的冷感诠释到了极致。
　　西服的双肩和袖口处绣着淡金色云纹，露出一小节的白皙手腕上缠绕着红色细线，又为他平添几分古色古香的书卷气。
　　沈行云柳叶状的眼睛里含着清浅的笑，却并不显亲切，而是透着些许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用当下很时兴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
　　斯文败类。

　　这套穿到沈行云身上，就是给人一种“量身定做”的感觉。

　　陈空摸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有点惊奇地扭头去看正往外走的陆停晚。

　　这样一副绝世美景摆在眼前，陆停晚能忍住不看呆？能真这样转身就走？
　　他才不信。

　　但陆停晚走得很急，完全没有要回头看的意思。
　　陈空撇撇嘴，悻悻收回视线，招呼沈行云拍照。

　　拍照过程中，沈行云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他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方。

　　陈空一愣，抓抓头发。
　　“摄影棚后面倒是有个食堂，但是这会儿早没饭了。你想吃也没处去。”

　　另一边，陆停晚刚好来到食堂门口。
　　大门半遮着，里面光线很暗，一个人也没有。
　　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正准备推门进去，身后有人叫了一声。

　　“诶，你干嘛？食堂这会儿不营业。”

　　陆停晚一愣，扭头看去。
　　穿着厨师服的中年大叔站在他身后，左手一棵白菜，右手一把葱。
　　陆停晚和大叔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您好，哥，我不吃饭，我就是想借一下厨房，不知道行不行？”

　　……

　　沈行云虽然是第一次拍照，但镜头感意外的不错。一套照片拍下来，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不过，陆停晚也确实离开了很久，直到沈行云把衣服都换下来，他才端着一个饭盒走回来。

　　陆停晚看上去有些匆忙，鼻尖和额头上还落了一点汗。
　　沈行云和人对视，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失落。
　　他问：“怎么了？”

　　陆停晚没回应，只是左右看看，问他：“你已经拍完了？”
　　沈行云点点头。
　　“这么快？”陆停晚小声嘟囔一句，眼里的失落更明显了一点。
　　——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不开心。

　　沈行云还没来得及追问，陆停晚就已经把手里的饭盒推到了他怀里。
　　他愣了一下，有点茫然地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葱花鸡蛋面，细碎的葱花铺在金黄色的鸡蛋上，看上去就非常好吃。
　　下一秒，一双筷子拍在饭盒上。

　　陆停晚抬头看过来，嘴角抿着，看上去仍旧有点不开心似的：“那边有桌子，赶紧过去吃饭。”
　　他说完，又忽然瞪了沈行云一眼，声音里多了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又不好好吃饭。”

　　沈行云眨了眨眼，无奈失笑，跟在他身后，在摄影棚角落的桌子边上坐下来。

　　葱花鸡蛋面的味道很香，面条的软硬程度也刚刚好。
　　很合自己的胃口。
　　沈行云吃了几口，惬意地眯了眯眼。

　　他问陆停晚：“你自己做的吗？”
　　陆停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不是。”
　　语速快的沈行云差点没有听清。
　　他愣了一下，有点意外：“不是？”
　　陆停晚别过头去不看他，干巴巴回了一句：“食堂的。”

　　食堂的？
　　那个据说已经一点吃的也不剩的食堂吗？

　　沈行云轻笑着低下头，夹起面条，用进食掩盖住笑意。
　　笑着笑着，他又有点感慨。

　　只是成为朋友就能受到这种程度的优待。
　　谁会不喜欢跟这样的陆停晚相处呢？
　　……如果能做恋人，大概会更幸福吧。

　　陆停晚犹豫了一会儿，又猛地把脑袋转回来，别别扭扭地问了一句：“还行吗？”
　　沈行云弯着眼睛和他对视，点点头：“挺好吃的，很合我口味。”
　　陆停晚听完，开心地扬了一下唇，又迅速压下去，但嘴角总是含着点难以压住的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是吗？那看样子厨师手艺勉强还行。”
　　沈行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问他：“要求这么高吗？我觉得已经很棒了。”
　　陆停晚嘴角的笑更明显了。
　　他：“那是你要求低。”

　　沈行云看着他，继续不遗余力地夸：“怎么会，是真的很好吃。我已经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

　　陆停晚偏头看着另一边，没再吭声。

　　他正努力往下压嘴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