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岚》一泓清越

9、烈火灼，现原身

　　关上门的瞬间，积郁在胸口的血终于一口喷涌出来，喷到云天青身上，让他满头满脸一片红。怵目惊心的红色，顺着他黑色的发梢往下滴淌，滑落到蓝白相间的衣服上面。

　　身体的感觉，很冷。却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从腿·根处一直蔓延出来，就好像、就好像即将要蜕皮前的灼烧。冰冷与灼热交替着在身体里流传，血液也好像被蒸腾。不用耗费脑细胞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即使是在中了红杉的仙术之后，这反应也太过怪异。

　　直觉地不想让云天青看到我窘迫的样子，在他还没有从被喷了满脸血迹的惊吓中反应过来之时，我只得又转过身打开房门，单手捂住溢出鲜血的嘴，强撑着跑了出去。

　　要到哪里，才不会有其他人，被人发现我现在的异状？思返谷？不、不行，虽然那里少有人去，可也难保不会有哪个师兄弟犯了事，被罚去思过。禁地？这也行不通，我没有灵光藻玉，无法打开禁地的石门。那么，就只剩下……醉花荫、清风涧！重光师父和青阳师伯现在都住在前山，清风涧平日里并没有人会去。

　　只是不知，以我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支撑着走到清风涧去。

　　一路从弟子房冲出来，操近路到了后山，转入醉花荫时，从口腔里溢出的血液已经沾湿我的整个手掌。脑袋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感，让我直想就这么靠着凤凰花树，停下来歇息。最好是能够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也不用体验此时身体里冰火相激的异样感。

　　不行，还得继续往前！这里还只是醉花荫的入口处，偶尔也还是会有人前来，这里还不够安全。可是，我却几乎已经没有再向前的力气了。

　　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略微停留了一下，调整自己的气息，强压下·体内那一股逐渐开始具有撕扯感的灼热，我继续蹒跚着脚步向前走去。

　　不太对劲。虽然此刻我痛苦难耐，思绪却是异常的清晰。红衫击中我的只是最普通的冰咒，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只会感觉到冰冷、僵硬，而绝不包括现在与冰冷相互争夺的烈炎灼热！还有那伴随着越来越盛的灼热，开始由弱变强的撕裂感。不对！这样痛苦难耐的感觉，绝对不应该是红衫的攻击所带来的！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难道说，是因为我穿越过来的后遗症吗？SHIT，竟然到了现在才表现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的怪异难受！

　　视线有一点的模糊起来，走路也不再只是蹒跚，开始有些摇晃起来，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可是这里，距离清风涧，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吧？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一阵乏力，眩晕感再度袭上大脑中枢，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跌入繁茂的花草丛中。冰冷的感觉已经感觉不到，只有如同烈火焚烧的火热遍布整个身躯，如同要撕裂身体的痛楚遍布全身，四肢在花草丛间不自然的抽搐，裸·露在外的手，被蔓枝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划痕。

　　真是该死，即使现在这样一种情况，竟然也无法让我晕厥过去，剧烈的痛楚毫不打折扣地尽数传达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除了痛和热，我已经无法再感觉到其他。

　　汗水泗流成河。

　　这样的折磨，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当痛楚终于全部消减而去，全身上下再无一丝异样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传来刺骨的寒冷，却是与红杉的冰咒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尽管寒冷，却有一种毛孔舒张的自然之感。

　　等一下！裸·露？我记得，我应该是穿着我那件天青色的儒衫的，即使夜色微凉，也不该感觉如此寒冷吧？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啊——”一声惨叫直划破天际，惊飞了无数归巢的倦鸟。

　　我全身上下竟然没有半片布料的踪迹，上半身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之前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翼而飞。然而我的惊叫声，并非是因为这突然的赤身裸·体，而是缘于我此时的下半身——这不是人的腿，这分明就是一条有腰粗的巨大蛇身，弯转盘结着蜷成一圈一圈地堆叠在一起。

　　突然想起之前红衫说，我身上有妖气，她认定了我是妖。我也记得从小时候起，我似乎就天生能与蛇交谈对话，只要是我说的话，出现在我面前的无论什么蛇都会去尽力完成……这些，难道都是因为我真的是一个蛇妖吗？

　　可如果是这样，我这十九年来的记忆又算什么？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类的成长过程，我怎么会是妖？为什么……我会是妖？

　　茫然地盯着身下那团盘绕成一团的蛇尾，我只感到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不停地回荡：我不是人，我是蛇妖。我不是人，我是蛇妖……

　　呵、呵呵，可笑我还想方设法地入了琼华！我现在该庆幸我自己发现得早吗？如果等到别人先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等待我的，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现在，我还有机会可以寻个理由逃离琼华。白痴也知道，扎在修真人士中，任何妖怪，都只有被屠杀一途。就像花鲢，他也因为忌惮修真人士而不愿靠近一步，始终只在播仙阵附近一带游弋。

　　苦笑着把凌乱的思绪收回，我自然至极地甩开又粗又长的尾巴，顺手扯断两根藤蔓缠绕在上半身，只将赤·裸的上身堪堪遮住。然后靠拢山壁，紧贴着山石的走势往里面走去——如果我现在的行走方式，还能够算是走的话。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不能冒险被任何人发现，我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贸然地离开醉花荫，逃到山下。这样做的后果，除了被琼华弟子们发现，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的答案。我只能选择暂时躲在清风涧内。

　　幸亏重光师父和青阳师伯还没有搬入清风涧，因此我现在才能有这一块藏身之地。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又重新变回人形，“玄清”，可不宜在琼华里失踪太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