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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等了十五年 ...

  •   岑锦星本来是个很活泼开朗的人,岑父也一直将她看作是掌上明珠,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无论是什么要求更是会尽力满足,可以说在岑父眼里这世上没有比岑锦星更重要的人和事了。

      但自岑父过世后,岑锦星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种种不公的待遇才造就了她如今的情况。

      加入娱乐圈实在是迫不得已的选择,那时她刚结束高一的课程,她母亲却因为弟弟,让她跟着院子里的人一起去厂里打工挣钱补贴家用。

      要不是恰巧遇见星探相中她了,说做明星可以挣很多钱,那她大概早就被逼辍学去做厂工了。

      不过别看她母亲说话那么难听,还是特别要面子的,在她没被全网黑之前,恨不得昭告身边所有的人,她家里出了个明星,可以上电视上海报的那种。

      不过随着她被隐性封杀,能接到的通告越来越少,收入断崖式下跌后,她母亲就更嫌弃她了,恨不得跟她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省得丢人现眼。

      如果不是高得吓人的违约金,她母亲早就想把她揪回去随便找个人嫁了,譬如刚在电话里提过的隔壁刘叔叔家挖煤的儿子。

      或许换一笔丰厚的彩礼就是她最后的价值了吧。

      岑锦星深深叹了口气,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回了屋内,连洗漱都没有,就着妆直接和衣躺进了被子里。

      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就没事了。

      她经常这么安慰自己。

      或许明天会稍微好一点。

      可思绪乱糟糟的,哪有那么容易入眠,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才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隔天的拍摄状态比之前一日要差多了,NG了十来次,陈导脸都黑了,没忍住破口大骂,说她骄傲自满,用字遣词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阮月的眉心都拧在了一起,她从早上就注意到了,岑锦星的心情很不好。

      中场休息的时候阮月把岑锦星叫到了一边。

      “昨天发生什么了?”

      一语中的,岑锦星惊讶于她敏锐的洞察力。

      她本想说没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家里有点事。”

      “很严重吗?”阮月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还好”,岑锦星摇了摇头,语调低落又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委屈,“嗯......我妈不想我去上大学。”

      “为什么?”阮月不能理解,“如果是学费的问题,我说过公司可以先替你承担。”

      “......她觉得女孩子不应该浪费钱读那么多书。”剩下的话岑锦星不想让阮月知道,毕竟这是她的家事,同时也是她最为自卑的事情。

      她怕阮月知道了会看不起她,尽管她很清楚阮月并不是这样的人,但她还是害怕。

      听见这个原因阮月愣了一下,而后一股怒意在心底瞬间蔓延开来,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刻进了手心里,留下一道道红痕。

      若不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克制住了自己,否则她肯定也会忍不住像陈导那样破口大骂。

      “小星,我记得你成年了对么?”阮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岑锦星还是点点头,乖乖回答道:“嗯,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九了。”

      “所以小星。”阮月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人生是你自己的,理应由你选择,无论和你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替你做任何决定。”

      “你想去上大学对么?”阮月注视着她,温柔地询问。

      岑锦星下意识点了下头。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阮月抚摸着她的发顶,柔声软语道,“姐姐支持你。”

      水汽氤氲了岑锦星的眸子,她没来得及去看阮月的表情,而是飞快地低下脑袋,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明明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她还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再哭过,却在阮月面前莫名变得软弱,深埋在心底的委屈如同大坝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地纷纷涌了出来。

      那一刻,她居然发了疯似的想要扑进阮月的怀里大哭一场,把积压的那些情绪尽数发泄掉。

      但她不敢。

      可就在下一秒,她毫无预兆地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腔里充斥着鼠尾草的淡香,冷冽却好闻。

      “小星,你还小,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阮月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如果你很难受,可以在姐姐这里偶尔软弱一次,姐姐不会笑话你的。”

      犹如蛊惑般的低语,成了推倒岑锦星心中那摇摇欲坠厚重石堤的最后一下,泪水像瓢泼的大雨争相恐后地从眼里溢出。

      感受到肩颈处的湿润,阮月心间满是痛意,像是被一把钝刀凌迟着。

      她不知道岑锦星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能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后背,希望借此能让她稍微好受点。

      岑锦星双肩微微颤抖,哭得毫无声息,只是不由自主抓紧阮月衣摆的手,显露了积压已久的痛苦与难过。

      她越是这样,阮月就愈是心疼,神色也变得更加冰冷。

      良久,岑锦星许是哭累了,渐渐没了动静,只是时不时会抽噎一下。

      “我们回酒店休息好不好?”阮月好声好气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岑锦星没有表示,阮月就当她是同意了,温声道:“小星,你在这等姐姐一下好不好?姐姐去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岑锦星乖顺地点点脑袋,缓缓松开了手,瞧着无助又可怜。

      阮月只感觉自己的心更疼了,步履匆匆地找到余雪取了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岑锦星身边,把一顶鸭舌帽戴在了她头上,还小心地往下压了压。

      “走吧。”

      她牵起岑锦星的手,避开人群抄了条近道回酒店,因为不放心她的状态,所以干脆将人带去了自己的房间,还十分贴心地弄了条湿毛巾给她。

      “擦一擦吧,然后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睡醒了再说。”

      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的岑锦星,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正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月,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马上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并不是她的房间,阮月让她睡一觉,她该睡哪?总不能睡阮月的床吧?

      不过很显然,阮月就是这个意思。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答案也很显然,来不及了。

      比起立马面对阮月,岑锦星最终还是选择乖乖躺上了阮月的床。

      被子里还残留着些许阮月的味道,也不知是哭过一场耗费了所有的精力,还是这个味道实在让人安心,岑锦星都没胡思乱想多久,就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听见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阮月才轻手轻脚去了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声和那边说着什么。

      挂断电话,阮月回到房间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眸色深深地注视着那张睡得并不算太安稳的小脸。

      “年年......”

      “对不起,是姐姐出现得太晚了。”

      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太过明显,只是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快洞幽烛远,通过种种细节深挖出几乎全部的真相。

      就像她告诉岑锦星的那样,她并不是科班出身的,对演戏也完全没有兴趣,她只是借职业之便可以留连在各个城市里,以及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

      至于余雪所说的那个网友分析的也没错,多年的无果已经让她逐渐失望了,对这份职业也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她的确准备息影然后慢慢淡出娱乐圈了。

      直到她看见收到的那些试戏视频里的岑锦星。

      太像了,那眉眼,和她的年年简直一模一样。

      她苦苦找寻了十几年的年年。

      但她失望过太多次了,更何况还是一个跨越了几万公里远在另一个国家的人。

      不过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试一试。

      所以她才决定回国,并亲自参演了这部电影,还以首次参与综艺和自降片酬为条件,让《生存法则》节目组邀请了岑锦星。

      答案,在第一期节目过后,她已经有了。

      只是还有很多事情她没有弄清楚,不知道贸然告诉岑锦星一切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还在等。

      等知道所有后,一个合适的时机。

      其实她很着急,她也大可以找人去查岑锦星过去那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结果。

      只是她不想这样。

      她尊重她的年年,她要从年年口中知道所有。

      心甘情愿的,并且是相信她的。

      在此之前,她想弥补自己未曾参与那十几年来岑锦星所缺失的爱和安全感。

      她要给她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她感受这世间所有的好,然后,带她回家。

      阮月克制住想要去抚摸岑锦星脸的冲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有一句话,她已经等了足足十五年了。

      年年,姐姐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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