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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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魏愠毫不犹豫地说。
裴星秀稍感欣慰，他弯起嘴角微微一笑。而接下来，他要把自己剖给魏愠看。
裴星秀说：“章白驹儿时看到父亲拿刀子在动物身上划以宣泄愤怒，在他的内心便植入了这个行为是泄愤的最好方式这一想法。当年他极恨你父母，所以他要把愤怒发泄在你的身上。他对你做的那些是单纯的在表达愤怒，没有任何关于性的想法。他不是变态，但……我是。”
即使魏愠早就知道，他的心脏还是骤然一紧。
裴星秀喘了口气，继续说：“你我初识时，你问我是否是同性恋，是否喜欢你，是否喜欢你的身体……对不起魏愠，我当时没说实话，我不是同性恋，也不喜欢你，更不会肖想你的身体，我喜欢的是你的伤疤。”
魏愠抽了一口气，他的心因听到这样的答案而隐隐作痛。
裴星秀接着道：“在你我还不相识的时候，有一次我在便利店门口看到了晕倒的你。我上前确认你的状态时，却意外看到了你腹部的伤疤。当时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我从没在现实中看到过那么大、那么美的疤痕，于是我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投注到了你的身上。我日日想、夜夜念，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痛苦于自己异于常人的欲望，但我又无计可施。”
“后来我有机会和你接触，我欣喜若狂，却也痛苦万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把别人的痛苦作为自己快乐的源泉。我有罪，是与生俱来的原罪。我想躲开你，但命运却让你我不断纠缠。我开始听天由命，也想借机向你赎罪，可后来的一切却都走入了偏轨。我被扭曲的欲念折磨，我不断与之抗争，但我却每每败下阵来。”
“终于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了，这一定都是上天的安排，我明白这对你我都是好事，但我的心却悲痛欲绝。就在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蓦然发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是你的伤疤，是你。我无法分开你与你的伤疤，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理层面，但我明确地知道，即使没有伤疤，我也会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我更应该放手。我不想成为你崩溃的隐患，你已经遇到了一个章白驹，我不能让你再遇到第二个。”
裴星秀停了一会又道：“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我不止想亲吻抚摸你所有的伤疤，我甚至想亲手在你身上制造由我设计的伤口，然后看着它们一点点变成完美的伤痕。那将是独一无二的，独属于我的，凌驾于任何艺术品之上的完美作品。想到这些我便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全身都处于亢奋状态，但马上我又会清醒，我不停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绝对不能。我害怕有一天我体内的怪物会把我的理智杀死，成为我意识的主人……所以魏愠你明白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我怎么忍心让你的人生再次蒙上阴影？”
裴星秀平复了很久，他激动的心才稍加缓和，他顿一会后又道：“四年前，我打倒了林修己，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编辑了一封邮件，但输入了你的邮箱地址后，我的手指却迟迟无法落下。我清楚地知道，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很快会知道林修己的事。到时候你的心结便会解开，你将拥抱明媚的未来，而我的出现会给你带来什么呢？我早晚会成为你又一个心结。所以那封邮件至今还停在我的草稿箱。我本意只是为你解开心结，既然我已经办到了，我便应该全身而退……”
裴星秀说完苦涩地笑了笑，“魏愠，你能明白了？”
魏愠看着裴星秀的眼睛，忽然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躲远点？现在为什么又要和我凑到一起？”
“现在不同了。”裴星秀说，“我不再是那个每日惶恐的少年了，你也早已跳出了牢笼，我们都成年了，我们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我们都没那么容易被击垮了，不是吗？”
魏愠没有马上作答。
裴星秀继续缓声说：“如果这辈子我没机会再见你，我会认命。可命运偏偏又把我们凑到了一起，那天你抓住我的手，如从天降。那一刻我正视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还喜欢你。魏愠，我放不开你。我做了很多都是为了你，我不想再失去你。而你的眼神、你的行为、你的话语都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拉住你的手，我不想再与你分开，我不想再继续忍受思念你的痛苦。”
“魏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裴星秀声音哽咽，“我本无恶意，但命运就是如此荒唐，我无力抗拒。我对伤疤的变态欲望是天生的，那是我的原罪，但我并没向它屈服。这些年，我不断地寻找方法控制自己。我终究没有沉沦，我没像林修己一样被欲望驱使、自甘堕落。也许我心中那个怪物永远都在，但我的意志就是我为它打造的牢笼。魏愠，相信我，我会控制它，我会努力变成正常人。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吗？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
魏愠忽然开口打断了裴星秀的话：“你为什么要向我坦白？你为什么不继续隐瞒？如果你有心隐瞒，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因为我尊重你，你有权知道这些。还记得我曾说过，我没有谈恋爱的权利吗？并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而是因为我是变态。我不能让我的伴侣时刻与变态相伴，也不能让伴侣承担他或她爱的人随时都会失控的风险。” 裴星秀定定地看着魏愠，他破碎的眼眸里有些微光，”但现在不同了，我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我曾经看过赵盈的身体，她胸前有很大一块烫伤，但我没有失控，我没有被原始的欲望驱使，我控制得很好。你可以相信我吗？”
裴星秀祈求地看着魏愠，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魏愠回望着裴星秀，他的心因裴星秀的眼神而寸寸发紧。
魏愠开口说：“你说完了你要说的话，那么该我了。”
魏愠停了一会，开始叙说：“六年前我决定出国，因为我无法接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也因为我想换个环境，但还有一个原因促使我做出这个决定。那天你我一同走进学校，铺天盖地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我投来，我感到很难受，但更让我难受的是，我听到有人在说你我的闲话。听到他们诋毁你，想到你将会被我牵连，我心里竟比听到他们议论我还难受。当时我以为是自尊心作祟，但后来我知道不仅仅因为自尊。”
“你有好朋友，有爱你的家人，你有很多优点，你是好人，你这样的人应该过极好的生活，你可以拥有完美的人生。所以六年前我做了个决定，我要离开你，我不能拖累你。我满身都是丑陋的伤疤，我不能再成为别人人生丑陋的伤疤。所以我对你恶语相向，我亲手把你推开。但当我马上要离开时，我却发现我喜欢你。在我人生低谷时，是你陪伴在我身边，你对我言听计从，照顾有加，你劝慰我，鼓励我，我早就视你为朋友了。可当我推开你时，我却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我更应该远离你。”
“不……不是的……”裴星秀不断地摇头，他的双眼早已朦胧，他完全不知道原来魏愠是这样想的。
“我现在才知道，确实不是的。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走，我应该留下。” 魏愠的眼里也隐约现出了泪花，“我该陪你的。如果我留下，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对付林修己了，而不是让你独自一人面对如此大的危险。如果我留下，我就可以帮你一起对抗伤疤对你的折磨。即使我什么都做不了，至少我可以陪你，可以像你帮助我鼓励我一样帮助你鼓励你。但……我没留下，我懦弱地、自以为是地逃跑了，后来还反过来怪你不联系我……”
裴星秀握住魏愠的手，他已不能言语，只能不断地摇头。
“四年前，当我慢慢解开心结时，我有想过要找你。”魏愠道，“我想告诉你我走出来了，我想再和你像以前一样相处。我登上微信，插入手机卡，登陆邮箱，我没看到你给我留下的只言片语，我的心当时就凉了一半。然后我看到了赵拉娜分享在朋友圈的照片，照片里的你瘦了，还有些憔悴，但你在笑，而紧贴在你身边的还有另一个人。”
裴星秀知道魏愠说的是赵盈，那日孟霄举着拍立得，四人为了入镜，挤到了一起。没想到无意的一件事，却让魏愠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所以两个月前两人重逢时，魏愠才断定赵盈是他的女友，而魏愠眼里的怅然原来是源于此。
魏愠哽了一下继续道：“我以为你过得不错，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女友，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魏愠现在才知道，那时林修己的事刚告一段落，裴星秀还在踌躇是否要与他联系。
“原来我们都在误会啊，一直不停地误会。”裴星秀摇着头说，“命运真的很会戏弄人……”
魏愠反握住裴星秀的手，说：“那天我在饭店隐约看到了你，我没多想便跟你到了街上，我抓住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满我的胸膛，我再次确定，我对你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那时我以为赵盈是你的女友，心情变得非常糟糕。所以……星秀，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裴星秀怔怔盯着魏愠，他说：“所以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我……”
魏愠打断了裴星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一定很失望，你不是那个我想象中温柔善良的人，而是一个觊觎我的伤疤的变态。”
魏愠拿起裴星秀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他轻柔一吻后温声说：“在来之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就在刚才，我已暗暗决定，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将来又将如何，我会牢牢抓住你的手。星秀，我想和你一同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命运戏弄你我也好，纠缠你我也好，苛待你我也好，我将永远与你并肩。”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 5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