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飞花 ...
-
“如果每场相遇都会因为想念你，而提前来到我身边，那将怎样呢。”
九月才像刚刚入秋，暑气将消，酷热的凋谢初露端倪。不过对于市一高新入学的一批学生来说，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远远比不上摸底考试的焦虑和不安。
于是学生们就分成了两拨。
以林韫为代表的心无旁骛适应学习型，和以她的闺蜜温凌为代表的新学校新气象转移注意力型。
原本是互不干扰的，但就总有人......
“珍姐！珍姐！”
“什么乱七八糟的外号，”各科老师留了好多作业，林韫正在叠卷子，闻声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去实峰楼么？”温凌搬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我带你去国际部看看。”
林韫果断摇头：“不去。”
“养眼诶，”温凌神神秘秘的，继续怂恿她，“我打听到的，绝对靠谱。”
“我不要，”林韫依然抗拒，“碰上外教我可没办法交流，去干嘛？”
温凌撇嘴：“少来，我知道你什么水平啊，快走啦，本来他们就放学早。”
林韫这个人，照她朋友的话说，属于是短暂性失忆，持续性短路。好不容易跟外界连接上信号，还24小时开启免打扰模式。
市一高名声远扬，她在初中就以此为目标，成功拿到名额之后，也只是觉得更加任重道远，并没有多么荣耀的心情。第二周，在入学考试里摘冠的林韫被班主任选成了班长，但她其实并不很熟悉班里同学，经常名字和人对不上号。对此，温凌自觉重任在肩，作为社交能力超强、拥有三秒熟技能的语文课代表，决定拯救林韫于水火之中。
“啧啧，我们生活的都是什么鬼地方，”温凌咬着水杯上的吸管，含糊不清地吐槽，“看看人家，这简直就是云......云什么来着？”
“云泥之别，你这课代表怎么当的啊，”林韫拖着步伐跟在她后面，无奈地补充道，“说对了用的也不对......”
“少正经，”温凌不以为意，“人家需要的就是我这种，直抒胸臆的俗世女子。”
“好好好，”林韫争不过她，干脆答应，“这边，你走过了......”
“诶？你怎么回事？你背着我来过？收获怎么样？”
“......如果你记得老师的办公楼在后面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每次送作业一定会经过这里。”
“害，以为你抱得美人归了呢，”温凌拽着她上楼，“快点快点，我要是被搭讪了你就给我翻译一下。”
“......”林韫本人打心里并不相信初见就能定局，所以完全没有要攀谈的心思，但又不想打消温凌的积极性，于是一路沉默。从东边上去，沿着三楼快走到尽头，温凌隔着窗户往教室里瞧了一眼，就使劲招手让林韫过去。
“嗯？怎么啦？”林韫路过几次，觉得该见的都见过了，淡淡地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温凌挽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激动不已：“天哪！这也太帅了吧......”
“......你说的谁啊，”林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有点石化，“人家班在放电影，屋里这么黑，都看不清脸好不好......”
“这多帅啊，怎么看不清？”温凌指着教室前面的大屏幕，“我真的会嫁给他......”
林韫一愣。
原来你在说......电影里的小李子啊。
温凌带着林韫来拓展社交，结果自己在窗外看《泰坦尼克号》入了迷。大概是两个人停的时间太久，屋里有人站起了身，朝外面走来。温凌正准备带着她逃走，后门被拉开了。
“你们找谁？”
勉强还算流利的中文，但很明显不是最熟悉的发音方式。
真真切切被人搭话的时候，温凌却沉浸在偷看电影被抓包的尴尬里，反倒是林韫认真端详了面前人的样子。
首先的印象是，好惹眼的蓝发。
然后就是她并不很常接触的耳钉，林韫模模糊糊能看到上面刻有一个大写字母“X”。明明是有些偏颇的打扮，却很少年气的样子，眉眼清隽。按他刚才的说话方式，她犹豫着中文对话会不会让对方很难办，就英语回了一句。
风从背后吹过来，男生的头发很长，垂下来扫过脸侧：“我......中文也还行。”
他的声音很安静，也很温和，并没有给人太多初见的距离感。林韫点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教室里正在放映的电影：“这个电影很好看的，是你们老师放的吗？”
男生摇头：“我想看的。”
温凌闻言转头看着他，有些惊讶：“男生也会喜欢看这个？”
“会吧，”林韫怕她这种直球式的问题让人尴尬，连忙把话接过去，微微笑了笑，“Amours innocentes.”（法语，意为“有些不可思议”）
“Fran?ais？”男生睁大双眼，目光里亮起晶莹的星，“Tu Me Donnes le sentiment romantique.”（法语，意为“我们浪漫同频”）
林韫会的几句简单的法语是在电影里学的，并不是真的很懂，被这样一问，她就愣了，清清嗓子掩饰刚才的空白：“啊？”
他看着林韫的样子就笑出了声：“抱歉，我以为你学过......刚刚是说，你很......”
“什么？”林韫莫名觉得和他说起话来的感觉和煦又温柔，竟然心生一丝聊下去的想法，“我很什么呀？”
“我还是讲英语好一点，”他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I mean...just felt the heartbeat...”
“...right when you were speaking French.”
两个人双语混合着交流，温凌听得头昏脑胀，忍不住问林韫：“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男生背靠在窗户上，暮光在他脸上浅浅扫出一道痕，“她跟你讲。”
“哦，”温凌看他一眼，又瞧向林韫，“所以什么意思啊？”
“......我哪里知道，”林韫几乎被她传染上了尴尬的感觉，只想赶紧把她送走，于是略显慌张地说了告辞，“那......后会有期？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男生点了点头，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温凌抢先一步：“她刚才想问你叫什么？”
林韫眼前一黑，暗暗咬紧牙关，尽量保持镇静，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用尽十几年积攒起来的社交勇气：“我刚才想问的是那个电影的名字，不过......话都说了，要不要就......认识一下？”
“苏洛，我从法国来这里，”男生很坦然地报了家门，“其实我见过你许多次了。”
林韫一怔：“什么时候？”
“你总是从这边经过啊，”苏洛无辜地耸耸肩，抬手把挡到眼睛的发丝拨开，“Extraordinary as you.”（毕竟，你那么与众不同。）
她不明白是不是法国的环境渲染所致，明明说话并不多，但苏洛那些句子总是直白得令人有些心慌。林韫难得地微微心跳失衡：“哪有。”
“我们在那个楼，高一（3）班，珍姐昨天和我说梦见一个人，”基本上一直在充当背景板的温凌突然伸手往身后指了指，然后拽起林韫就跑，“她说的那个人很像你，希望你以后有空来找她玩，拜拜！”
林韫完全来不及解释，跌跌撞撞地就被拉下了楼。苏洛没太听清温凌叫她的名字，倚着门框，咬着食指蹙眉，认真回想了好几遍也没理出头绪，只记得说什么高一（3）班。
教室里大屏幕上的电影画面还在不断地切换，一幕一幕，其实早就已经深入人心了，但还是会想要再重复无数次。
只是因为，我中意的模样出现，而我也试图走上这样的路途。
“What would you wish for？”（“那么你会，愿着些什么呢。”）
“Something I can't have.”（“祈求......我所不能拥有的吧。”）
然而幸运的是，我刚刚已经拥有了，我所希望着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飞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