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能和妖怪谈恋爱》风卿

9、第 9 章

　　谢眠花脸上已经带有薄怒，他挥手将桌上的酒杯扫下，酒杯在地上碎裂开来，一块碎片溅起，他的手也被碎片划伤。

　　只是眨眼间，谢眠花的手已经渗出了鲜血，滴落在地毯上，溅起一阵阵血花。他双目中隐隐有血丝浮现：“我说了，我很清醒，并没有被迷惑。”

　　“既然你是捉妖师，你应该知道我身上没有被妖下咒。”

　　面对此刻的谢眠花，云见素仍然稳坐着品尝着谢府的酒水：“不是被妖所迷，那你是喜欢上妖了？”

　　他眼中闪过嘲弄：“可我怎么听说有时候你甚至连自己的大哥都认不出来，难道你想说那妖物真的一点手段都没有用？”

　　“我......”谢眠花后退几步，扶着额头，像是十分痛苦，“即便是这样，我也愿意。”

　　白笑笑和聆风在一旁看着谢眠花和云见素的交谈，也明白那妖怪定然是用了什么手段，眼下的谢眠花真心不假，但这真心背后就不知道如何了。

　　“谢公子，对方可是妖，对你也不一定是真心的，你非要如此固执吗？”白笑笑劝解道。她从小就和西川做了朋友，白云歇也从不会对她说什么是妖就该死的言论，但情爱之事，需得两情相悦，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能强求。

　　她虽然不清楚为何那妖物会来找谢眠花，但这对谢眠花并不公平。

　　“你们走吧。”谢眠花沉声道，“我自愿与她在一起，哪怕她是妖，哪怕她心中无我，我也绝无怨尤。”

　　云见素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我虽然是揭了榜，也是你们管家好生迎回来的，但之后管家见我年轻疑我，你又如此行事，这件事我不管也罢，告辞。”

　　说完之后，他便起身离开，毫不脱离带水。这可把旁边的白笑笑给看愣住了，这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她看一眼云见素，又看一眼谢眠花，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云见素一起离开。雇主都拒绝他们的帮助了，他们也没必要非得干涉人家不是？

　　岂料这时，聆风却咬住了白笑笑的衣角，在白笑笑疑惑的目光中松开了口，而后说道：“笑笑，不要走，迷惑谢二公子的妖怪即将渡劫成仙，若这一劫未渡过，便会沦为邪魔。”

　　白笑笑差点把聆风摔下去，她长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快要成仙的妖。

　　妖物中有一点灵性的，都想着好好修炼，然后飞升成仙，比如西川。但成仙一途，除了修炼之外，还需要行走在人世间的功德，以及红尘炼心。

　　修为强大，但没有丝毫功德的仍只是妖怪，有了功德，但心境还没有达到成仙的标准，也不能飞升。

　　妖物成仙，条件本就苛刻，能够坚持下去的十中无一，白云歇也曾经说过，见到这种妖怪，哪怕是作为除妖师的他们，也要伸手帮上一把的。

　　眼下的妖怪应当是在渡这红尘劫，刚好应在了这谢二公子身上，若是劫数未能渡过，便会从即将成仙的半仙之体，堕落为最邪的魔。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过如此。

　　看样子现在是不能就这样走了，白笑笑垂眸。她不是那种以天下为己任，责无旁贷的人，但她来到了谢府，蹭了人家的饭，便不能在知道这件事最后会变糟糕后而无动于衷。

　　白笑笑重新坐下，脸上带着咬牙切齿的微笑：“谢二公子，你那心上人今日会来吗？”

　　谢眠花不看她，也不说话，而是重新拿起旁边的酒来，摆出一副不配合的姿态。

　　他不想让捉妖师对他那心上人动手，见白笑笑还没有离开，却有些奇怪。他拿起手中的酒杯，轻晃了几下，而后问道：“刚才那一个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白笑笑瞥了他一眼，这位谢二公子虽然看上去不羁，但这幅皮囊倒是上乘，只是这脾气却属她见过最糟的，也不知那月见草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你该不会我是出于除妖师的责任感才留下来保护你的吧？”白笑笑走上前，将聆风放到了谢眠花面前，“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想来蹭点吃的，但我实际上没多少身为捉妖师的大义，不会在妖怪对雇主没有威胁的情况下毫无理由地选择除妖。”

　　这番话倒让谢眠花抬头看了她一眼。

　　白笑笑观察着房内的布置，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是不想让一个本可以成仙的妖堕落成魔。”

　　谢眠花手中的酒杯顿时跌落在地，他的表情停留在了刚才那一刻，仿佛没有从刚才白笑笑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入世的妖本就少有，我又不是什么顽固老头子，见到妖怪就得除掉，跟着你的妖不错，还有仙缘，天下能成仙者渺渺，既有仙缘，那我见到岂能不帮上一帮？”白笑笑说道。

　　人族成仙，不过几世轮回，行善积德或修道修心，大德者可成仙，大能亦然。但世间妖族，成仙者渺，还需炼心。

　　谢眠花脸上怔愣：“你说她可以成仙？”

　　白笑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她没有见过成仙的妖，但聆风总归不会骗她的，他们可是命都绑在了一起。

　　得到回复之后，谢眠花苦笑，他方才与云见素对峙的勇气忽然卸去，整个人显得无比惆怅：“今夜子时，她会过来，到时候你和那位道长一起来这里吧！”

　　有了谢眠花的保证，白笑笑也不敢耽搁，连忙小跑着出门去找云见素。虽说那妖怪有成仙的资质，也并未害过人，但这不代表对方不会打人，生了执念的妖往往更为固执，她得找个帮手才行。

　　离开了谢眠花的院子，聆风终于松了口气。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一个普通狐狸的姿态，就怕露出什么破绽来，让人联想到当初被封印千年的大妖可就完了。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赶紧回你家吧！”聆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今天见到的那个除妖师身上的气息和当初破除他封印的那些人有些像，定然是出自同一家族。

　　他好不容易才从封印中跑出来，可不想再被封印了。

　　白笑笑自然没什么意见，她早就想回去了，若不是实在没钱，也不会想着替人除妖来挣点船票钱的办法。

　　“要是能回去我早回了，还不知道我离开家这么久，爹是不是真的出门来找我了。”白笑笑眼中有着一丝愁绪，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白云歇这么长时间，着实有些不习惯。

　　下一秒，白笑笑停在了一个岔路口，茫然道：“刚才是不是忘了问那除妖师他住哪儿了？”

　　聆风：“......我记得他的气味，我来。”

　　虽然现下自己妖力低微，但怎么说也是一只狐狸，可这些天怎么越来越像某种家养的动物了？

　　“这件事不准说出去！”聆风狐狸耳朵都红了，仍然在试图威胁。

　　白笑笑当即答应：“没事，我不说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黑历史嘛，她明白，这年头谁还没个想要删除的黑历史呢？

　　聆风从白笑笑怀中跳下来，仔细感受着周遭的气味，而后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跟上来，他在这边。”

　　云见素还没有离开，他第一次离家历练，遇到的第一个除妖委托便这般收场，实在有些不吉。请他来的人因为他的年龄看轻他，而被妖缠住的人却铁了心思要和妖在一起。

　　怪不得以前家中的长辈总说捉妖是一件麻烦事，明明自己道法已经强过了家中一众长辈，结果到了外面除妖还要被人如此对待。当初他就不该这么草率揭榜，至少也要做些什么，让别人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

　　总算明白为什么家中老一辈的人总喜欢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针对自己的作风还经常摇头，感情是因为自己不像一个捉妖师。

　　“这年头捉妖师都只能长一个模样了吗？”云见素罕见地迷茫了起来。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道法高深，就没有除不掉的妖，现在看来他需要做的，还要再加上让自己看上去靠谱。

　　“咚咚——”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白笑笑的声音传来：“喂，那个谁，你在吗？”

　　云见素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大步走过去，给白笑笑开了门，黑着一张脸说道：“在下云见素，姑娘可还有事？”

　　“云见素？我叫白笑笑，妖怪今晚会来，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了，到时候你可以过来帮忙吗？”白笑笑诚恳地请求道。

　　“等等？”云见素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你的意思是说，那谢眠花同意除妖了？”

　　白笑笑沉默了片刻，又抬头说道：“不是除妖，是让那妖自己离开。”

　　这简直就像是在说笑，云见素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不料白笑笑继续说道：“这妖已经是一个半仙了，只要度过此劫便能飞升成仙，若是那妖没有渡过这红尘劫，只怕世间又会多出一个魔物。”

　　云见素只觉得这一切十分荒谬：“等等，你是怎么知道那妖渡劫后能飞升的？”难道这丫头虽然看着挺弱，实际上却是个高手？

　　聆风抬起头，少年的声音响起：“当然是我告诉她的，我是妖，对这些比较敏感。”

　　原来不是一个没有半分用途的契妖，云见素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