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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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季秦寒笑吟吟地诵着那首《青玉案》，看着眼前俊美的孩子流连在一个又一个花灯的小摊儿上。
念着今天是这元宵佳节，苏锦忆特意着一身红衣，在这满街花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风姿卓越了。季秦寒轻喃着，即使是灯火阑珊处，也定是抵不住他的光芒。
苏锦忆回头，见他正呆望着自己，这花灯照得他眸子里流光四溢，显尽了季秦寒的风流之姿，心跳竟漏了一拍，但依旧是霸道，“喂，这花灯我要了。没带银子，你付钱呵。”
说罢，锦忆有些心虚得提着花灯走了，也不敢回头看那人，怕自己会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留下季秦寒急急付了银子追上去。
追上锦忆后，拉住了他的衣襟，将那人往怀里送了送，声音温和，“你慢些走，这满城的人，若是走散了可怎么办？”
正给自己那突然地心跳搅得一团乱的锦忆自然是不愿意同他靠的那么近，一把将他推开，语气里有得是不耐烦，“你别在这街上拉拉扯扯的，人多。走散了我就回苏府呗，还能被拐了不成。”
早是看透了他那些小心思的秦寒也不揭穿他，好笑得看着那人，眼神那叫一个温柔，那叫一个专注。也不说话。
苏锦忆被看恼了，一跺脚，“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离我远一些！”说罢，还用力地将季秦寒推远了些。
秦寒揉了揉被他推开的地方，蹙着眉，“刚刚不是还好好地么，怎么这会儿又这么大火气了？不知季某是何处得罪了我们苏小公子？”
苏锦忆自知理亏，只是哼了一声就自顾自得走了。季秦寒也不恼他，紧紧地跟随在其身后。
其实这会儿，苏锦忆是在气自己。不过是因为突然地奇怪感觉，就对季秦寒乱发一通脾气，虽然他一直没有怨言，但是自己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苏某人一直在纠结着自己情绪问题，头也不抬得走着，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路。这时，他被迎面扑来的一阵阵香味给唤醒了。
茫然地四处张望，只见一座座楼馆，是一个一个的紧挨着，这门口啊，街上的，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花灯将那些姑娘的脸蛋映得甜美妖娆。只见她们同路人调笑着，这个嘴里喊着张爷，那个嘴里叫着好人儿的。
苏锦忆不过十三岁，哪里来过这样的花街柳巷，觉着稀奇。
正当他下意识地找季秦寒时，只见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搂着那十七皇子的手臂，笑得好不快活。再看看季秦寒那厮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是情深意切，风流潇洒啊。苏锦忆觉得热血直冲脑门，气得想把季秦寒那副嘴脸给撕烂。（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情深意切，风流潇洒了，我那是敷衍，敷衍你懂不懂。某年：不是我那只眼睛看到了你情深意切，风流潇洒，而是那苏小公子觉得你笑得情深意切，风流潇洒。季：他小，还不懂事儿，不能明辨是非。某年：这就叫做护短……季某一挑眉：我护短你有意见？某年被气得吐血中……）
早是感受到那一记记杀人般的眼光，季秦寒笑着，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想看看苏锦忆的反应。
这时候，苏锦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冷冷的，“我想进去玩。”便头也不回地跨进了那门槛。
季秦寒苦笑着，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苏锦忆就开始后悔了。
这里面脂粉香是扑鼻而来，每个人怀里都搂着笑得娇媚的姑娘。想走，可是又碍于面子，硬是在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
季秦寒坐在了他的身边。
只见一个穿着大花红袄，戴了满头金钗步摇的女人拖着她圆滚滚的身子迎面走来。近看，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抹得鲜红，眼神都泛着金子的颜色，笑着走到了季秦寒和苏锦忆的面前，看到季秦寒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玉坠时，笑得更是灿烂了，“这位爷，新来的吧？看着面生呀。今儿个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醉春楼啊新来了个姑娘，水灵着呢，还是个清倌儿，您看您要不要尝尝鲜呐？”
看季秦寒不搭话，她也不恼，便往季秦寒身侧的苏锦忆脸上瞧了瞧。笑得客气，“这位小爷，年纪轻轻的，也是来我们醉春楼找乐子的？嗨，我说呐，您长得可真俊俏，要不要妈妈我找几个乖巧贴心的姐姐来陪着您？”
转身欲喊人招呼时，季秦寒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她，“不劳烦您了，我们来喝杯茶就走。”说着，拿了锭金灿灿的元宝随意往桌上一搁，低头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便不再说话。
那妈妈笑得和朵花儿似的，连忙拿起元宝在嘴里咬了咬，随即往怀里塞着，对他们说：“两位爷，咱们这儿除了美人儿，西湖龙井也是香得出名，两位爷都不是普通人，尝尝咱们这的茶，保管您满意！” 说罢便冲另一边喊着：“二子！快来给这两位爷沏茶，就用今儿刚送到的西湖龙井！”
再说了些客套话，就笑吟吟地揣着元宝儿，扭着她粗壮的腰肢，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茶沏好端上后，苏锦忆也没有抬头看过季秦寒一眼，秦寒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作声，只是拿起手中的茶水慢慢品着。
他眯了眯眼，心中赞叹果然是好茶。这茶香气高雅清幽，透着丝丝鲜嫩，汤色碧绿黄莹，泛着光润之色，抿一口在嘴里，只觉得滋味甘鲜醇和，心间一片舒适畅通。
时不时的看看身边的苏锦忆，倒也不停得喝着茶，只见他如黄牛饮水一般，定是不知这其中的味道。
季秦寒戏谑着打破这宁静：“忆儿，你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苏锦忆哪里知道这茶是个什么滋味，胡乱得答着他，“唔……嗯，还不错……”
待季秦寒忍住笑意正要开口时，一阵喧闹声从楼上的厢房里传了出来，接着那厢房的门被踹倒，动静非常大。全厅的人都望向了那处。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刚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穿着白锦袍的公子哥，前者脸上是吓人的怒气，后者却是挂着不正经的笑。那两个人的表情凑在一起还真是奇怪。
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是急急得跑到那边，扯开尖锐地嗓子喊着：“哟，这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呀！这位爷，有什么事儿您好好说呀，可别乱砸东西，咱们可是本分的生意人，这地儿也不是让您撒气呐！”
黑着脸的人冷冷地望了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女人一眼，先前还气势汹汹的老鸨顿时噤了声儿。可不一会儿，便望着被拎的那个人，脸上换了副可怜的神情：“哎哟我说柳公子呐，您可是妈妈我这儿的老生意了，您的这位朋友的脾气这么大，可教妈妈如何是好呀，这还怎么做生意呐。”
那柳姓公子顶着一副笑脸，虽被人拎着，但说话也仍是不紧不慢，“妈妈你别恼，你算算一共多少银子，我这就让他赔给你。”
这醉春楼的妈妈也是懂得变通的人，更何况是有银子赔，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报了个价钱让那人赔上。
足足一百两呢，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甩出了一张银票。那妈妈自是笑嘻嘻得拿了银票，招呼大家继续玩着乐着，便美美地走了。
这种事情常有，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便都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了。
黑着脸的那个人也正打算牵着一派随和的柳公子离去。
就在这时，那柳公子眼睛一亮，看见了一身红装坐在角落的苏锦忆。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就拉着那黑脸兄弟一同来到了他们面前。
仰着笑脸，蹲在苏锦忆身边，捏了捏他柔软的脸庞，“你这小娃儿长得可真美，我叫柳亦雪，是这长安盐商柳天的小儿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做个朋友可好？”
苏锦忆没有料到那人会找上自己，还要和自己做朋友，一时的好奇到忘了自己正生着季秦寒的气。看着那人秀气的脸庞，觉得他十分可爱，一扫心里的阴霾，“我叫苏锦忆。”
那人见他回答，笑得更是开心，弯弯的眼睛像是月亮一样，嘴角的酒窝使得小脸更加的甜美，“苏锦忆，真是好名字！我就叫你小锦忆如何？你叫我柳哥哥就好！”
“嗯，好的。柳哥哥！”
这声音清新中带着还未发育的童声，“柳哥哥”三个字叫得好不亲热，还透出了一丝撒娇讨好的味道，可乐坏了柳亦雪。倒是季秦寒的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五年来，苏锦忆都没开口叫过他一声哥哥。现在好，突然冒出个盐商的儿子，到捡了这么个便宜。
但又不好当面发作，季秦寒也只好忍着，同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时候。
经过交谈得知，柳家的事业现在是由柳家长子柳亦鸣掌管的。而那黑着脸的叫柳亦皓，是柳亦雪家人在一次游玩得路上捡到的。柳家人心善，看那孩子可怜，便抱回家当自个儿的孩子一样养着，因为亦皓从小沉稳内敛，亦雪自小是个闯祸捣蛋的祖宗，柳家二老便将亦雪交给他看管着，好让亦雪收敛些。
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柳亦雪觉得这样聊天有些无聊，便提议大家一起出去玩。众人也都同意了。
这时的长安街上一片灯火通明，烟花使整个夜空变得更加绚烂。舞龙、舞狮的奏乐声响彻大街小巷。一直在深闺中的小姐们也趁着今日出来游玩，有幸运些的，便是同哪家公子一见了钟情，流传成一段佳话。
长安街的码头边也有放花灯的，人们将自己的情意念想写在花灯上，让它随着水波流向更远处。希望这新年有个新期盼、新收获。
整个洋溢着佳节的欢喜气氛。
苏锦忆和他们玩得开心，倒也把自己对季秦寒的不开心全抛到了脑后。
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在这些热闹氛围的渲染下，苏锦忆和柳亦雪玩疯了。
最后柳亦皓是不管亦雪挣扎，一把将他抱住往回家的路上走。苏锦忆这才舍得和季秦寒回宫。不然还真是不知道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才会消停。
在回宫的马车上，苏锦忆懒懒得靠在季秦寒的怀里打盹儿。
季秦寒捏着他的小脸，讨好声在他耳边不断，“我的好忆儿，叫一声寒哥哥来听听嘛。”
苏锦忆不耐烦地一次又一次挥开他的手，嘴里嚷着别烦我别烦我。
我们的季皇子就是不死心的一直同他纠缠着。
一路上只听传来这样的对话声：
“忆儿，你就叫一声寒哥哥吧。”
“走开，别烦我。”
“好忆儿，就一声，就一声。”
“别闹了，把你的手拿开！”
“你叫一声我就不烦你。”
“滚开！烦不烦人啊！”
“忆儿忆儿，就叫一声寒哥哥吧。”
“季秦寒你给我滚！！！”
接着某皇子的腹部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伴随着一声闷哼，车里再没了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