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身后我霉运加倍》疯子傻子

3、第 3 章 赎身

　　现在正值白日，敛芳阁生意惨淡，只有寥寥乐音。一众姑娘聚在一起谈笑，手中团扇摇动，她们身着各色绫罗绸缎，有胆大者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好似飞舞的蝶。再往里走，也聚集了一些姑娘。她们按照所奏乐器的种类列坐在一起，正由先生□□导。敛芳阁业务广泛，舍得花钱请先生。有教养嬷嬷教授她们礼仪，也请了先生教导琴棋书画。老鸨见郑时屿三人来，忙迎了上去。秦戈正与老鸨和姑娘们调笑着，看到一黑衣身影一闪而过入了隔间。秦戈立刻挥退老鸨，和秦战对视一眼，冲进了隔间。隔间内，正是上一次与秦戈交手的黑衣人。他左肩负伤，鲜血洇湿了黑衣，呈现一抹暗色。只见这暗色越来越深，秦戈自来熟地啧啧两声，对他道：“伤的挺重啊。”黑衣人闻言愣了一瞬，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秦戈道：“你别得意！老子就算受伤，也能杀得你片甲不留。”秦戈懒得与他废话，与秦战对视一眼，将他擒拿住。
　　那厢郑时屿在隔间附近偶遇知卿。她看着窗外，手中拈着一朵木槿花。她似是十分不悦，长长的眼睫上沾着泪珠。
　　郑时屿看着她，心头泛出一股异样的酸涩。他抬步走向她。听见来人的脚步声，知卿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抬头见是郑时屿，俯身行礼。
　　“我见姑娘独自在此垂泪，可是有何烦心事？”
　　“无事，奴家只是……只是一时伤怀罢了。”知卿眸中泪痕半干，真是我见犹怜。“大人来此，可是要询问奴家关于曲郎的事？”
　　“曲郎。”郑时屿低声说。“正是。你口中的曲郎可是每个月十五来寻你？”
　　“是。他上一次来寻我是六月十五。”听闻此言，郑时屿怔了一下。隔间内打斗声已停，他便起身告辞了。
　　郑时屿进入隔间，瞥了一眼黑衣男子，对秦战说：“阿战，尽快审明六月十五陈岩在何处，做了什么。”又转头对秦戈点了一下头，对方当即心领神会，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管，打开盖子。竹管内飞出一只毒蝎，它飞速地爬向老五，在老五身上绕了一圈又爬回了竹管。
　　郑时屿似是早预料般也没有太惊讶，只命令秦戈捆好老五。秦戈打赌输了，心情正不好。粗暴地捆了老五，将他带回了大理寺大牢。大牢内，老五经过长期的严刑拷打，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无奈，秦戈只好命人点上迷香，老五闻香后意识逐渐涣散。
　　执刑人拿着沾了盐水的长鞭，听到郑时屿问：“你是何人？与曲靖安有何关系？”
　　“我是罗刹门杀手，排行第五。是我用琴弦杀了曲靖安，我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老五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大笑过后是一阵激烈的干咳。
　　“为何用琴弦杀人？或者说，你与季明川有什么关系？为何替他遮掩？”
　　“季明川，他这个天杀的小杂种。他本该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做我的一条狗。明明同样出身贫苦，凭什么他就能得名师赏识、名扬京都？我却只能整天混迹江湖，过刀口舔血的生活。这不公平。”男子眼含血丝，癫狂道“我不甘心！所以啊，那天我见曲靖安与他搭话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世人崇敬的京都琴圣跌落尘埃，他们会不会转而怨恨他呢？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刻，老五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不过很快暗淡下去。
　　突然，老五口中喷出了血，含恨而终。
　　秦戈急忙走近查看，发现老五齿间藏有毒药，很显然，刚才他咬破了毒囊。
　　秦戈懊恼，线索断了。琴师似乎也洗脱了嫌疑
　　没人知道，老五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不能辜负她，要保护好他。。
　　郑时屿抿唇不语，把玩着手中扳指。
　　季明川喝醉了酒，得到了老五身死的消息，他愉悦地放声大笑起来。末了，他笑够了，为老五倒了一杯酒祭奠他。
　　五哥，不知你身死的消息传回罗刹门，门主会有片刻伤心吗？
　　他此刻有着计划成功的愉悦，也有着对老五一片痴心的嘲讽。
　　没错，他是故意留下线索给郑时屿的，也是故意推老五出去做替罪羔羊的。毕竟，谁愿意身边有一个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人呢？老五可真是傻啊，门主对他和路边的野狗没有分别。
　　季明川饮尽杯中酒，叹道，情爱，可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啊。
　　众人眼中洗脱嫌疑的季明川，抱琴回了敛芳阁。
　　知卿正在房内调试琵琶弦，季明川抱着琴走了进去。二人双双见礼后，季明川看着知卿脖颈处的伤痕，眸色微深。半晌后笑道“今日我来此，是与知卿姑娘辞行的。我家中出了些事，以后怕是不能再来敛芳阁了，与姑娘也难见了。姑娘琴艺高超，是我在敛芳阁内的知己。不知姑娘能否与我一同效仿伯牙子期弹一曲《高山流水》？”
　　“好。”知卿点头“季公子也是我的朋友，望我们来日还能再见。”
　　知卿取出自己的琴，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弹奏。
　　一曲毕，季明川起身告辞。
　　季明川抱着琴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他听到了巷子里传来的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他登时起了兴致，走到巷子内看见一群乞丐在殴打一个人。他觉得没趣透了，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个杏黄色的身影从他旁边冲过去，动作倒是很快，一脚踢倒了打人打得最狠的一个乞丐。那个乞丐被踢倒在地，其余人被这一变故吓住了，都住手愣愣地看着她。黄衣少女扶起地上被打的人，拍拍胸脯保证自己会保护他。众人都反应过来了，冲上来要收拾她。季明川觉得，这是他十多年来，见到过的一场十分拙劣的群架。黄衣女子虽然身形瘦小，但身手不弱。她以绝对碾压的实力打倒了那帮人。他们被打得在地上哀嚎，身体不断扭动，却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季明川暗自评价：下手真狠。
　　黄衣女子扭头看到了他，眼底闪过一道光，笑了笑对他道：“季明川，是你啊！”季明川愣了愣，凝神看着她一双灵动的鹿眼，一张圆圆的脸。在脑海中搜寻记忆，想到了她是谁——医馆掌柜的女儿，苏嫣然。他也笑了，眼中带有对她的欣赏。
　　一道低弱的声音响起“姑，姑娘。多谢你救了我。”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被殴打的人，他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淤青，嘴角都破了。他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在方才的踩踏之下早已遍布泥痕。不难看出，这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苏嫣然爽朗一笑“不用客气。”季明川开口询问“看公子的打扮，应是富贵人家。公子可有遗失什么重要东西？”
　　“大哥你真乃神人也。我此番入京，是为寻亲。刚才我一时贪玩，甩掉了身旁的护卫。京都人太多了，我被人潮挤得找不到他们了。身上的钱也被偷了。后来，被人骗到了这里。他们说要我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我说没有，他们就打我。”少年虚弱道。
　　苏嫣然神色动容，“你先跟我走，我给你擦药，然后送你去找人。”
　　“多谢姑娘。我叫郑书韫。不知姑娘芳名？”
　　苏嫣然道：“我叫苏嫣然。先去上药吧。”
　　姓郑么？真是有趣。季明川勾起唇角，跟着二人一起前往无名医馆。
　　医馆内还是老样子，散着苦味的汤药，罗列整齐的药材。
　　苏嫣然拉着郑书韫走进医馆，将他安置在一旁的室内，翻箱倒柜寻找膏药。季明川看着他的动作，回想起当初自己悠悠转醒时所看到的景象。黄衣少女身影忙乱却又井井有条地筛选药材。一阵翻找声过后，苏嫣然怀里抱着一大堆药。她支使伙计打了一盆热水，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一点点为郑书韫疗伤。季明川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等郑书韫收拾好后，将他送到长街上，郑书韫对他挥手告别，转身跑向寻找他的仆从。季明川看见郑书韫进了郑府，眸中笑意更深了。
　　“哥，我来了。”郑书韫对郑时屿行礼，又一一向秦戈、秦战作揖。他脸上淤青未消，药膏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形容十分狼狈。郑时屿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还疼不疼？下次你若要出去，可千万要带好护卫。平日里也该学好武艺才是。”“哈哈，你这脸肿的好像猪头。”秦戈见郑书韫一脸憋屈，笑得更大声了。郑书韫瞪了他一眼，转而对郑时屿道“哥，这次是一个黄衣姑娘救了我，她叫苏嫣然。我一定要找到她。”郑书韫转头吩咐人往无名医馆送去钱财。
　　几人说着话时，只见府中管家进来禀告，说有一丫鬟手持折扇来寻郑时屿。
　　郑时屿眉梢一挑，急忙叫人将丫鬟领进来。丫鬟十分焦急，手臂微颤，看起来惴惴不安。郑时屿安抚了她几句，查看了她手中的折扇。确认是自己的那一把后，拧眉问：“可是知卿姑娘那里出了什么事？”丫鬟忙跪下，声泪俱下“姑娘被一公子纠缠，那公子硬要姑娘陪他一晚，姑娘不愿，老鸨说那人得罪不起。姑娘思来想去，只有您能救她了。求大人救命！”郑时屿扶起丫鬟，对她道：“你且宽心。我去看看。”说罢，急忙向敛芳阁而去。丫鬟在前为他引路，几人很快行至知卿房门前。
　　里面传出女子哭闹和男子咒骂的声音。
　　郑时屿不及多想，推门而入。
　　床榻上，知卿鬓发散乱、衣衫凌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双哭红的眼已经肿了。她身旁是个满脸肥肉的油腻男子，脸上一副错愕的表情。郑时屿快步走向知卿，拉起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见郑时屿进来，男子眯了眯眼，缓缓开口：“本王真是有幸在这烟花之地见到郑大人。”想了想，他更生气了“不过郑大人不在家里读书品茗，怎么还管到本王床榻之上了？”
　　“下官见过王爷。”郑时屿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下官与这位姑娘乃是旧识。王爷还是另觅佳人为好。”
　　男子脸上嫌弃意味分明，穿上衣服，摆摆手走了。油腻男子正是凌王李衍。众所周知，凌王殿下不要别人用过的女人。
　　知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跪地感谢郑时屿救命之恩。郑时屿扶起她，又唤来人为她赎身。知卿收拾细软，换好衣服，跟着郑时屿出了敛芳阁。她没有带自己心爱的琵琶和琴，她知道，自己要与它们诀别了。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几年的地方，上了马车。
　　马车上，郑时屿温柔的话音响起“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知卿奇怪“大人为我赎身，我便是大人的人了。愿为奴婢侍奉在大人左右。”“也好。凌王回去必定大肆宣扬你我的关系，你留在我府中最为安全。不过我府中不缺奴婢，你安心住下便好。等过两年风头过了，去留随你。”“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