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棉条到处乱扔》zikoe

85、第 85 章

　　两个人靠着车壁坐着，几乎彻夜未眠，眼睛底下都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大叔醒的很早，刚过六点就醒来了，他翻出来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陈思远远见着他走了，连忙叫李端午回去，趁着时间还早，叫她赶紧睡会儿。

　　李端午打着呵欠不愿意，天光大亮啦，车厢人太吵啦，她找出来一堆的理由。陈思叫她上中铺去睡，好歹没人会坐到中铺的床上，还能相对安静一些。李端午磨磨蹭蹭的，陈思推着她站到了梯子上，李端午还在徘徊，被陈思推着屁股塞上去了。

　　“你好烦。”李端午蜷着身子坐在中铺，空间太小了，她甚至不能伸直腰。

　　陈思站在旁边，按着她的胸口把她按下去，扔给她一个蒸汽眼罩：“好好好，我烦，我烦死了，祖宗你快点睡吧。”

　　李端午撕开眼罩戴上，一会儿就没了动静。陈思在下铺坐着，没一会儿也开始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了。她们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乘务员拍醒的，她提示她们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到站了。对面的床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呼噜声很响的大叔是什么时候下了车。

　　到站的时候已是下午，俩人睡了个回笼觉，正是感觉神清气爽的时候，绿的树蓝的天，是和她们所在的城市截然不同的环境，她们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只觉得皱巴着的身体都好似在温暖的环境里伸展开了。

　　陈思她们站在出站口给民宿老板打电话，本来只是想问一下具体的地址，但是热情的老板却一再说让她们在原地等着，他马上就来接。陈思因为老板的这种少见的热情还感觉有点惴惴不安，为什么这么热情，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她还挺紧张的，但是为了不让李端午也跟着害怕，于是一直忍着没说。

　　幸好最后证明只是虚惊一场，老板是好人，只是有着在这个时代很少见到的，有时候会因为看了太多社会新闻而使人对他的热情感到有些害怕的那种开朗性格罢了。他特别的健谈，在去民宿的路上把整座城市都介绍了一个遍，陈思刚提了一嘴对他口中的“必须要吃”的鱼肉火锅感兴趣，他就开始邀请她们晚上的时候来他家吃饭，说他爱人做的鱼肉火锅是一绝。

　　陈思对于这种状况简直不知所措。

　　民宿是陈思定的，没跟李端午商量，她当时在软件上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房子，她觉得李端午一定会很喜欢，李端午也确实感觉到万分的惊喜。

　　“哇！”进门之后，在短短的三分钟里，她能发出了二十个类似的感叹词，“真好啊！这简直是我的梦中情房！”李端午两眼发光。

　　她喜欢有很多植物的，乡村田园的，有很多木制品或者竹编的，能让她感觉到大自然的那种风格。而这个房间恰好就满足了她所有的盼望。

　　离景点远也值了。陈思看着在屋子里转圈的李端午想。

　　这民宿建在主人家房子的二层，侧面另开了一个门，进出方便，并不与主人家碰面，李端午因为这房子的原因，对老板的观感极好。

　　放了行李，在火车上折腾了一天的陈思想洗个澡，她叫李端午一起，李端午进厕所看了看那隔出来的小淋浴房，冲陈思撇了撇嘴：“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说完，她转身蹦着跳着就出了门。陈思揪着浴巾扒着门框喊她，她的声音却已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了。

　　“糯糯，李端午！李——端——午！”

　　“干嘛？”从花盆后面，李端午露出一个头来。

　　“别忘了吃药！”

　　李端午嘀咕着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等陈思擦着脑袋出来的时候，李端午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给她打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才接，声音兴冲冲的。

　　“干嘛！”

　　“你哪儿呢？这么一会儿就看不见影儿了，一会儿再跑丢了你。”陈思把毛巾扔在梳妆台上。

　　“我在大哥家呢！人家自己酿的果酒！特别好喝！你快来！”说完电话就给挂了。

　　陈思不高兴了，抓着吹风机嗡嗡嗡地胡乱吹了吹，就耷拉着个眼去楼下抓李端午去了。喝酒，真行啊，吃着药呢就瞎喝，真是无法无天！

　　下楼一看，李端午正在拿着个拖布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墩地呢。陈思惊了，就一会儿没见着，这都是什么神展开啊。她不想让李端午继续墩地，这大太阳的，那么晒，而且院子还这么大！最近自己都不让她干活了呢！但是出门在外的也不好落了人家面子，她就过去拽了拽李端午，没说什么别的话。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陈思想把拖把接过来，“你不喝酒呢吗？”

　　“哦，刚才喝了点，大哥太热情了，非要留咱们吃饭，我实在过意不去，看着旁边有个拖把，我就给人家擦擦地吧。哎，你也别愣着啊，那儿有个抹布，你快去拿那个给这花擦擦，我看这绿萝的叶子上面有层土。”

　　“……”陈思扭头看了那抹布一眼，“咱们是来度假的你还记得吗？是来消费的，不是来当家政的，咱们吃饭呢可以给钱……”

　　“你瞎说什么呢！”李端午杵着拖把不高兴地白了她一眼，“做客人就是要有客人的样子……”

　　陈思看着她，然后冷不丁地问道：“你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李端午继续干得热火朝天。

　　陈思捏着那个被塞到自己手里的抹布，若有所思。

　　只不过去屋里端酒了的老板出来就看见两个客人在他家干活的样子，他把东西一撂，哎呦哎呦喊着就要去抢李端午手里的拖把：“你们怎么能干这个呢！快坐下，快坐下，咱们喝酒唱歌就是了，剩下的不用管，有人打扫的！”

　　李端午不听，跟老板展开了拖把争夺战。

　　喝酒，唱歌，吃鱼肉火锅，他们一直玩儿到半夜三点，陈思被灌得太多了还出去吐了一回，喝到最后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屋。第二天晕晕乎乎的醒过来，陈思的胳膊往旁边一圈，没圈到意想中的人。她艰难地睁开眼。

　　空的。就自己一个。

　　她扯着嗓子喊。没人答应。

　　她揉着脑袋坐起来。

　　酒不错，第二天没什么头晕头痛的反应，但是喝多了之后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陈思扯了扯被自己睡得皱皱巴巴的衣服，熟门熟路地往楼下跑。

　　果不其然，李端午就跟那儿站着呢。不仅站着，仔细瞧过去还能发现她好像是充当了前台的角色，正给人家新游客提包办入住登记呢。

　　陈思眉头拧得都能滴水了，她扒着栏杆冲下面喊：“李端午！”

　　李端午顺着声音看过来：“你醒啦？”

　　陈思没接她话茬：“上来！”

　　“我这儿忙着呢。”她拎着个陌生的行李箱，好像还想要给人家拎到房间里的样子。

　　“上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陈思说完转身就回房间了。她很不高兴，特别不好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干嘛呢？出来玩儿还是出来打工了啊？昨天晚上给人家墩地，今天给人家当前台，这是干什么呢，干活儿抵房钱吗？我差这几个钱？！

　　李端午终于走过来了，来得还挺不高兴，撅着嘴看着还挺不情愿。陈思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嘛呢？”

　　“你瞎？”

　　陈思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左手使劲儿掐着右手的虎口这才让自己没直接骂人，她深呼吸：“咱俩不是出来玩儿的吗，还是说你是出来干活儿的啊？”

　　“昨天咱们喝了人家那么多酒，而且人家大哥人也挺好的，那么热情……我这不都是举手之劳吗。”

　　陈思扯着她坐下：“举手之劳？咱们是来消费的，不是来服务的！昨天也就算了，你刚才干嘛呢？你成人家前台了？这你家开的店？”

　　“这不都……”

　　“‘举手之劳’。”陈思打断她的话，“行，我知道了，好一个举手之劳。”

　　陈思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像是个暴躁的疯牛：“你吃药了吗？”

　　李端午被突然的问题弄得一愣，磕巴了一下：“吃，吃了。”

　　陈思怀疑地盯住她：“真吃了？”

　　李端午点头：“真吃了。就刚才”

　　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表情有点不好看了，她质问陈思：“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什么意思，我没意思。”

　　“你问我吃药了没有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有病？”李端午冲到陈思面前，阻挡了她转圈的脚步。

　　“我没这个意思。”陈思不看她。

　　李端午揪着她的袖子：“你就是有，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行吧我就是有这个意思怎么着吧。”陈思赶在她哭之前承认了，“我就是觉得你现在不正常。”

　　她把李端午按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没人会这么干的，这不是你所谓的‘做客之道’。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谁，不用觉得需要去讨好谁，不用的。你不欠谁的，你也不用觉得你不这样干会不会让别人不喜欢你，不用这样的，糯糯，不要去向谁讨好乞怜。”

　　李端午咬着嘴唇不说话，神情古怪扭曲，看上去像是介于发怒和想哭之间。陈思叹了口气，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埋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