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棉条到处乱扔》zikoe

2、第 2 章

　　“我泼妇？你说我是泼妇？”李端午把吸尘器往陈思身上一砸，“你摸着良心问问，自从咱们搬到这儿了，自从你当了那个狗屁的老师之后，这个家里的家务你有干过一点儿吗！你擦过一次桌子还是扫过一次地？厕所里的垃圾你倒过一回吗！我说了多少次了，生理期时候的厕所垃圾每天都要扔，你扔过吗！上次我出差一个礼拜，厕所的垃圾桶就一个礼拜没人倒过，那都快沤烂了生蛆了！你还有脸说我泼妇，哈，泼妇，陈思！你他妈的有心吗你！”

　　李端午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起来，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地发抖。陈思暗骂了一声，使劲挠了挠头。她看着这好似飓风过境一般凌乱不堪的房间，再看看自己嚎啕大哭的爱人，她深感自己刚才冲动的错误。

　　妈的，真是造孽！

　　她回头瞥了一眼那已经变成了屏保的电脑桌面，那些气泡球还在一个个从左下角弹出，然后无忧无虑地和它们的同伴们一起撞来撞去，丝毫不受它两个主人的影响。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零二分，她的课件还差两个专题，距离她的公共课上课还有六个小时又五十八分。假如在半个小时里哄好她，用半个小时对付一口饭，再把车开的快一点用二十分钟到达学校，那她还有五个小时零三十八分钟可以写稿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虽然她现在在跟自己无理取闹，但是哄自己生气的爱人并不需要她每次都占理，让她开心是自己应该做的，虽然她确实是耽误了自己的宝贵时间，虽然她确实也是打扰到了自己写稿子的思路，但是去哄她就能够让这些无谓的纠缠和指责停滞。她能够尽到她作为李端午爱人的责任和义务，也能给自己的课件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陈思在寒风中迅速做出了决定。

　　她走过去，蹲在正吸溜鼻涕的李端午的身边，她从旁边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想摸摸她的头发，结果被那人给躲了过去，她低下头，想从看看藏在膝盖之间的李端午的表情，她的声音放的很轻，说了句软话：“别哭了宝贝，是我错了。”

　　本来是想着认个错这事就当过去了，结果没成想，那人的反应出奇的大。

　　“你错了？你说你错哪儿了！哈，每次你都说你错了，但是每次你都是在敷衍我，每次你都没觉得你真错了！”

　　陈思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还保持平稳，不至于跟她一般计较：“我真的错了，真的真的。我向你道歉。”

　　李端午抬起头来，露出两只红彤彤的眼睛：“那你说你错哪儿了！”

　　她的声音之尖细让紧挨着她的陈思不禁皱眉。太刺耳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咄咄逼人，这么……泼妇。

　　“我不该叫你泼妇的，这太侮辱人了，我真的跟你道歉，对不起！”

　　李端午用桃子一般的眼睛凝视着陈思，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失望：“根本不是这个。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陈思的手掐住自己手心，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不论是什么，都是我错了，这样行吧？”

　　“行？行个屁！”李端午站起来，一把把刚才整理好的棉条摔了一地，“我根本不稀罕你的道歉！是说泼妇的事儿吗？咱们现在是在说泼妇的事儿吗！是在说你根本就不收拾家务，根本就不承担责任，根本就不关心我！”

　　“你别这么无理取闹行吗，就事论事，别上纲上线的，总翻旧账有意思吗你。”

　　“翻旧账？呵，同样的事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每次都说你就叫翻旧账？我倒是不想翻旧账，但是你可倒是改啊！你有改过吗！你当我愿意说你？就他妈这个乱扔卫生棉条的事儿我说得嘴皮子都快破了！你有改过吗！”

　　陈思摸出来一根烟叼上。还没等找着打火机呢，就被李端午一把抢了捏碎在手心里。

　　“哎！”

　　“哎什么哎！你就不能不抽烟了吗！”李端午把那盒烟都摔进了纸篓里，“我说的话你永远不记得！”

　　陈思抱着胳膊做着一次次的深呼吸，她看着腕表，濒临压抑不住自己情绪的边缘，因为她没穿裤子的缘故，整个人的冷酷气息多少打了点折扣，但是显得屋里的气压更低了。

　　陈思看了一眼正在房间中央发疯的李端午：“你能快点说吗，赶紧说完赶紧出去。”

　　李端午睁大着眼，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狠喘了两口粗气：“……你说什么？”

　　“我，说，”陈思一字一顿，“你赶紧说完，赶紧出去！我这儿还忙着呢！”

　　“陈思，”李端午看着她，目光复杂极了，“你变了，你怎么成这样了……”

　　听见这话，陈思只觉得有一把火轰的一下就从胸口烧到了自己头顶：“我他妈怎么成这样了，你说我他妈怎么成这样了！我是为的是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再说了，我变了，你就没变吗！是谁夜不归宿，是谁成天跟小姑娘们在一起呆着啊！”

　　李端午眼含泪光，咬着嘴唇，目光复杂地摇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变了，你变了……”

　　陈思看着她那儿倒腾车轱辘话，只觉得十分没劲，可时间就这样在没劲中一点一滴过去：“好好好，我变了行不行，你说了算行不行！”

　　李端午捂住的嘴发出哭音。

　　陈思只觉得特别无力，好像没办法和李端午进行什么有效的沟通，她拼尽了全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走过去握着李端午的肩膀：“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我变了就我变了，我变了但是我还一样爱你，好不好宝贝？”

　　“你变了……”

　　“我变了我变了！我变了难道你就没变吗！”陈思终于爆发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又温柔又体贴，你看看你现在呢！你现在简直是，简直是个！”

　　“泼妇。”李端午冷静下来，张嘴道，“我替你说了。我现在简直就是个泼妇。”

　　陈思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李端午用手擦了把脸，然后整了整自己凌乱了的衣服，她把头发拢顺，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陈思平静道：“陈思，你真够操蛋的。”

　　“我操蛋，我他妈的是为了谁——”

　　“为了你，你是为了你自己。”李端午道。

　　李端午衣着整齐，情绪稳定，她看着宛如困兽一般走来走去的陈思，平静道：“分手吧。”

　　“分手？行啊，可不咋的，早该这样了，分手！”陈思点头，她把团团转的自己按在电脑上，豁出命来表现自己是一个不在乎结果的成熟的大人，然后一切的伪装在下一秒里全盘崩溃，她抄起烟灰缸向着那人离去的门砸过去，砰的一声响，“分手，我看是分你妈的手！”

　　她抓乱了自己的本就凌乱的头发，拍红了自己的几近癫狂的脸，掐紫了自己没穿裤子的腿，用尽一切办法去转移自己的疼痛，好叫自己不发出什么可怜可悲的声音来。

　　“分手，分手。”她翻来覆去地念叨着。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她哆嗦着手，囫囵把裤子套上，把电脑一合，抄起来就走。

　　“分手！”

　　她大声喊叫，把防盗门摔得震天响，然后像是个逃兵一样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