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未语琼枝

7、红梅傲雪

　　花零惊讶的开口道:“你以前就见过？”
　　“嗯～很小的时候见过”白素尘两眼找不到聚焦的地方说着
　　“没事的，我会着陪你的，还哭吗？”花零叹息了一声抱了抱白素尘一会儿，
　　“不哭了，走吧，下去熬药，”
　　“你现在可以吗？不行就别勉强了，该怎么做告诉我，我来帮你好不好？”
　　“你认得草药？”
　　花零呆了一会眨了眨眼看着白素尘说:“还……还真不多，帮不了了”
　　白素尘早就知道答案还故意问着，只不过看着花零无措的模样竟是如此可爱，不小心笑出了声:“好了，我没事，别担心”
　　“你有意思吗？”
　　“有啊”
　　“好了好了，熬药去”
　　“好～谢谢你，花零”白素尘轻轻说完便下床走了
　　两人在药坊捣鼓了一下午天，总算是熬出了白素尘还看的过去的药，侧过头对花零说
　　:“我去试药，你在这里等等”
　　“嗯，斗笠戴好，手套也不许忘了，手伸出来”说着花零给白素尘戴好手套并安慰道
　　“没事的”
　　白素尘微微一笑:“放心吧，无碍”
　　白素尘给大家服下汤药，简单洗漱打理便回来静待药效。
　　夜间初雪悄然而至 ，白素尘睡着噩梦缠身额头冷汗不止，花零见状起身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见白素尘依旧眉目紧促，便伸手施了法术入梦，梦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天地被雪链接，融入白色中的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长相十分乖巧好看，眉清目秀却没有任何表情，紧接着画面一转，是在大户人家里，正当除夕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饺子，讲着故事，说着祝贺词像是为他庆生，看起来热闹不已一瞬间大家身上红斑肆虐，所有人面目狰狞奄奄一息看着男孩儿，后来干干净净的男孩儿跪倒在地哭的梨花带雨，顷刻间大雪掩埋了一切，只有那个男孩儿依旧立于风雪之中。
　　花零收了手，睁大瞳孔看着眼前正睡着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看起来翩翩冰冷，冰清玉洁，应该是被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却不想有这样悲惨的童年，难怪冰冷的他即使看着当年处于悲境之中的未若就算是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了回去，只是不想他再重蹈自己的覆辙罢了，
　　只是他不知道那瓣梅花其实不过是他留下寻他的痕迹罢了，其实可以不需要费神照顾的但他依旧照顾的很好，以至于那梅花有了人性，活泼开朗，花零眼里满是自责与难过，伸手捂过白素尘的眼睛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远处的琼琚也染了白头，白素尘一早准备好了吃食和汤药，花零拿着玫红色的毛绒大氅披在白素尘身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说着:
　　“你是看不见下雪了吗？还是已经冻傻了？”
　　“穿这个不方便熬药罢了”
　　“那就冻着？”
　　“也没怎么冷 ，况且才是初雪，无碍”
　　“穿好”
　　白素尘伸手解带子却被花零一手抓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好好好～我穿就是了”
　　“别脱”
　　“你说～我会不会听你的？”
　　白素尘一脸坏笑逗着花零，却不料花零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两眼直视，四目相对，白素尘妥协:“好了好了 ，我穿好”
　　内心道:我还真是怕了你了，这么逗不起
　　花零这才缓缓将人放开，白素尘莞尔一笑:“我去送药，你坐炉火边帮我热些桂花酿，有一点想喝”
　　说完转身拿了吃食和药进了大棚里，大家见白素尘过来纷纷道谢:“九先生真是仙医啊，我身上的红斑再不曾蔓延，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是啊，我的也没有再扩散呢”
　　“有劳先生了，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在所不惜啊”
　　“是啊是啊”
　　白素尘见状笑了笑说:“大家没事就好，我倒是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近些天冷了外面下了雪，诸位不要着凉才是啊”
　　“好好好～我们一定照顾好自己”
　　“在下给大家带了些吃的，大家吃些吧 ，这些都是乡里乡亲给大家送过来的”
　　“好好好～有劳了”
　　“无碍”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和白素尘聊天，白素尘看着大家喝完药又检查了身上的红斑，确定不再蔓延才回了屋里。
　　“酒热好了吗？”
　　花零半躺着抬头看了看他说道:“好了”
　　“好～”
　　“怎么想喝热酒了？”
　　“今天立冬，天冷了，喝些暖暖”
　　花零伸手斟了酒，就听见白素尘突然开口说道:“这样吧，我许你日日相伴，但是我们同为男子怎么样？”
　　花零嘴角邪魅一笑:“雪花，你怎么回事啊？”
　　“我想了很久，你也不曾告诉我，我们是什么时候有过交集，但是你是妖，我也撵不走，况且我本就是个医修，不能有不该有的感情，只要你不拿我作家眷，我便许你相伴如何？”白素尘认真的抬眸看着他说
　　花零看着白素尘的一举一动淡淡说了句:“倘若是真心喜欢呢？”
　　“我……也不值得你欢喜，没什么好的”白素尘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寻思着:也不好看，看着半分是个人而已，不值得的
　　花零依旧看着打断他说:“值得，你是唯一值得的，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说着扑在白素尘眼前勾了勾他的一缕长发说:“况且我跟你说过我们的相遇，只是你睡着了没听 ，可不能赖我”
　　“我……”
　　白素尘哑口无言，竟无言以对。想了许久继续道:
　　“那……那是我的不对，我的过失，可是我也并非女子，你不必这般待我，我只你对我好，只是人和妖当真可以殊途同归吗？”
　　花零的瞳孔微微一缩，
　　并未言语。
　　“人妖殊途同归的虽有，可我并非那沈家少爷，你也并非是蛇妖一般的与世隔绝。只怕是会酿成大错，无法挽回”
　　白素尘继续说着，
　　人的贪念，欲望就是个无底洞，欲罢不能，喋喋不休，最是难缠。
　　人心也是世间最变化不可测的。
　　花零缄默很久:“……”
　　冰雪，寒者也。
　　沾情，自燃矣。
　　白素尘见花零不说话，伸手碰了碰对方的指尖:
　　“怎么，花宗主这是生闷气啦？不如同我说说可好？”
　　花零并未理会，白素尘说道:“好了，既然如此不如这样，你做我的家眷如何？待你极好的，信不信我你做主”
　　花零抬眼看了看白素尘说:“你说的”
　　“嗯～我说的，不过当下我们最好还是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些毒疫源头在何处”
　　花零当然不会告诉白素尘这场毒疫本就是有人有意而为:“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全身心投入那些病患就好，小心一些”
　　“好～等过些日子就应该差不多了，然后我们上山，过了冬至就该到年底了，又要准备过年。”白素尘理着时间说，
　　“今天我同你一起过去照看他们吧”花零寻问着
　　“为什么突然……就？”
　　白素尘略疑惑的看着这个妖艳的老妖怪，
　　“无事，就看看”
　　白素尘眼底黯淡:“我说呢，你当真是趣味别致啊”
　　“是啊～同你一起，每日心情都不错的很”花零察觉他的一丝失落笑着说，
　　“别贫嘴了”
　　转眼又是漫天飞雪，白素尘一身雪白的不染一尘站在屋檐下看着这雨雪霏霏，花零伴于身侧，给他披上梅红色的毛绒大氅。
　　“今日大雪，这雪如约而至”白素尘伸出手接过飞落在掌心的冰晶，
　　“不如一会儿送完药去踏雪吧，恰好可以赶上最早盛开的梅”
　　“好～”
　　送完药花零伸手挽过白素尘的纤纤细腰，另一只手捂了他的眼，当白素尘再次睁眼时，他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色之中，遍布的梅树瘦斜妖艳，点缀在梅树上的梅花娇艳欲滴。
　　这其实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踏雪，白素尘恍惚才发现唯有这骄傲白雪才配得上艳丽梅花。
　　身旁的花零伸手扶过他，白素尘看着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形象，跑在雪里，很远之后才发现花零离他很远很远，于是扯着嗓子喊:“你快过来呀！快点～”
　　花零听到赶过来时却不料迎面而来是一个雪球，白素尘咋远处双手扶着膝盖，弯腰笑得抬不起头来，花零见状顺手捏起一个雪球就砸了过去，白素尘被雪砸的有一瞬愣住了。
　　花零以为打到了，上前查看，却被另一个更大的雪球砸中，抬起头时白素尘早已经跑着躲在梅树林里，花零追赶于其后，打打闹闹，不疲不倦，无止无休。
　　跑了很久白素尘跑不动了，站在远处跟花零喊着:“我不跑了”说完双臂摊开，向后倒去。
　　躺在学里的白素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着，花零过来坐在旁边问:“九千岁，你当真是狡猾得很，我挨了你多少雪球，嗯？”
　　说着捏着白素尘笑得合不拢嘴的下巴，白素尘笑了很久才缓了口气说道:“我不管，我累死了花零～”
　　是很累，是很久违的跑到窒息，心跳都是风声而去，因为这是少年里才会有的热闹，奔放，无拘无束。
　　雪色很美好，是纯白色的，干净的，没有任何礼俗所束缚的。
　　睡了好一会儿花零把人抱起来说
　　:“小心着凉”
　　“不要”
　　白素尘不肯，气嘟嘟的不愿起来，
　　“去折梅如何？”
　　“好！”
　　一起去折了一剪梅，折梅时白素尘看着一片飘了很久冰晶，仿佛是在挑选哪一处地方才适合她落脚似的，最终她才左右摇摇晃晃在一朵妖艳的红梅上低下了高贵的冰凌，甘愿融于这红色里，吻了红梅。
　　白素尘看了很久才被花零的声音拉回了现实里，于是他折下这枝曲折的梅枝，这枝融了这片高傲的冰晶的梅花。
　　晚上白素尘看着桌上花瓶里的梅花发呆，花零走来说:“这般喜欢梅花？”
　　“不～我就喜欢这支”白素尘无意识的说着，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花零弯了腰看着这没什么不同的梅花，
　　“有”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它长的这么好看？”
　　花零笑了笑“走了，快去睡觉，要是好看，明日再看。”
　　“嗯～这提议不错”白素尘不带脑子的胡说，
　　偏偏花零觉得可爱，依旧笑意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