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一下》末予_

4、自杀

　　“夏衍…”
　　“顾清？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要干兼职？”看见顾清，夏衍颇为意外，迅速松开女生的手。
　　“我请假了。”
　　“哦。这是我表妹，刚上大一，人生地不熟的就陪她转转。”
　　“顾清哥你好，我叫江沐，是夏衍哥的妹妹，夏衍哥经常跟我提起你。今天见到果然是个大帅哥呢。”面前的女生留着长发，说话声很细很温柔，笑起来也好看。
　　顾清故意不看江沐伸出的手，“你好。但是我们不熟别叫哥，而且说不定谁大谁小。”
　　“顾清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对不起…”顾清一被凶就软的样让苏昭宸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揍他们一顿。
　　“阿衍，国庆之后我就能搬出去跟你一起住了，等我攒够了钱，我们…”
　　“不用了，…我是说，暂时别搬了。”
　　“我有钱，可以给你换大房子…”
　　“说了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要攒钱就别老是请假，在外面可当不了少爷。”

　　夏衍走过来的时候，苏昭宸听到他和江沐小声对话，“他就是个神经病。”
　　苏昭宸有点气他的自控能力太强，没能当街揍了他。
　　顾清站在那儿，抿紧嘴唇不知道想些什么。
　　苏昭宸小跑到他身边，“想哭就哭。”
　　“不想哭。他说了是表妹，是我刚刚态度不好。”
　　“你相信？”
　　“为什么不信？”
　　“可他对你不好。”
　　“他挺好的。是我太依赖他了，换别人被天天骚扰早就烦了。”
　　“你不烦。”
　　“我烦，只是我们还不熟。其实夏衍不喜欢我，从高中开始就是我缠着他的。虽然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也像个刺猬一样扎伤了所有人，但是我不能离开他。”

　　其实刺猬不伤人，只是胆小，是个会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小可怜。
　　“夏衍是我腐烂生活里唯一的光，是我执着要攻克的难题。是囚禁我但滋养我，是灌溉我又毁灭我的Janus。”
　　这话像是顾清在说给自己听。
　　但他又立马调整情绪，“好了，该去上班了，我晕倒一定吓坏了老板娘。中介的微信推你了，记得联系。”
　　“好。注意身体，别太累。”
　　“知道了~”
　　“顾清”转身离开的瞬间苏昭宸就想叫住他。
　　“怎么了？”
　　“那…你今天回去吗？”
　　“回去啊，不回去的话我住哪儿啊”
　　“好。”
　　顾清边走边背对着他挥手道别，是故作潇洒的自我排解。
　　顾清变高了也成熟了，但他的背影一如六年前令人心动。
　　顾清也是苏昭宸寂寥生命中的一泓清泉，是执着于靠近的月亮。是闪耀他又温暖他，是禁锢他也迷乱他的绚丽毒药，使他甘之如饴。
　　苏昭宸想抽烟，刚点上火又掐灭，企业以此把心里的烦躁赶走。
　　喜欢也许真是件奇怪的事，明知存在背叛却甘愿自我欺骗，明知抓不住却不肯放手。放在心尖上的少年，顽固又坚强。
　　顾清，我后悔了。
　　我懦弱又无能，把你让给别人了。
　　我看你永远欢脱，永远满不在乎，以为你过得很好，可是你却生病了。
　　苏昭宸如是想。

　　顾清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他蹑手蹑脚地进门，关门。
　　灯突然开了，苏昭宸站在开关旁。
　　“苏昭宸！你要吓死我！”顾清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站门口跟鬼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要干嘛！？”
　　“说了，我是夜猫子。”
　　“夜猫子那你又突然开灯？…诶？你不会私接电线了吧，怎么还能开灯！这就是有个学霸室友的好处吗？”
　　苏昭宸被他逗得发笑，“假期期间取消宵禁。”
　　“真的？这也太人性化了吧！那我要开灯睡！可以…吗？”
　　“好。”
　　听到肯定的答案，顾清便欢喜地进去洗澡，好像连水流的滴答声都变得愉悦。
　　他出来的时候眼中雾气还没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未系的衬衣上。顾清很清瘦，从平常看也没什么力气，只是人高了点，苏昭宸觉得他一只手就能被推倒。
　　也许是太累了，他刚出来就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以后别打那么多份工，太累了。”
　　“我这还不是想把住院的钱补回来，不打工你养我啊？”顾清十分迅速的蹿上床，学着电影里的表情对他说话。
　　“可是医生说了你需要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还要攒钱给阿衍换大房子…”
　　这会儿说话的功夫顾清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不知嘟囔些什么，脑袋耷拉在枕头上像个可怜的小猫。
　　苏昭宸盯着他出神。
　　微风四起，漫天星辰，它们知晓我爱你。

　　苏昭宸醒的时候是早上7点，顾清收拾整齐的床铺似乎说着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几个小时的睡眠身体怎么能好，但是顾清自己却乐在其中。
　　苏昭宸每天只有晚上才能和顾清说上几句，但他睡得极快。

　　“我今天可能不回来，你不用给我留门。”
　　“哦，我今天有事得回家一趟，可能也回不来。”
　　这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

　　苏昭宸家的大老板回来了，前一天短信轰炸让他去机场接。
　　刚见上就给他来了个大熊抱。
　　“阿宸！有没有想我？我家宝贝都这么高了！大学生活还习不习惯？哦对，你那个心上人追上没有？”
　　“你变啰嗦了。”
　　“明明就是你话少！哎呀都怪妈妈，你爸走后也没给你找个新爸爸，真是缺少父爱的小可怜。”
　　“……你有白头发了。”
　　“啊？哪儿呢？不可能啊我刚做的头发，果然打折的不靠谱！”
　　苏昭宸记忆里确实没有父亲，只记得五岁之前住在爷爷家。后来妈妈说他是骗婚，离婚后没几年得病死了。
　　苏思宁常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好歹情分在吧？怎么说我也是明媒正娶，没想到他们两个倒两情相悦了，我里外不是人！”
　　苏昭宸知道她嘴上说不在乎，但阴影挺大的，所以什么事都由着她来。
　　他想着心烦，就拉着行李往外走。
　　“别走啊！先帮妈妈把白头发拔了！”见他先走了，苏思宁只能快步跟上。
　　“你还没说你心上人追上没有呢！别告诉我几年了人家还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大学室友。”
　　“什么大学室友？”苏思宁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可以啊，那还不得好好拜拜你们学校那个分寝系统。这下不用傻乎乎的盯着人家看了吧？你妈我雷厉风行的，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木头。”
　　可能是几年没回国，过于兴奋，苏思宁嘴就没闲着，“你早说我就不让你来接我了，假期也不知道约人家出来玩儿，要追上还得等八百年吧？”
　　见苏昭宸不吭声，苏思宁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把他手里的行李夺过来，“好了好了你心也不在这儿，我叫李叔来接我就成。你呀就赶快回去看你的心上人吧！几年不见也不说想想你妈。”
　　“妈…”
　　“行了快回去吧，跟你这个傻子待一起我还嫌拉低我的智商。”
　　明明是她非得让他来接，这会儿又着急忙慌赶他走。不过苏昭宸习惯了苏思宁的作风，哪怕几年未见。
　　比起母子，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也可能是苏思宁常年待在国外，他们之间的感情羁绊并没有那么深。是因为连带着对那个人的恨吗？他说不准，但苏思宁对他的护短并未因此减了分毫。
　　顾清不在，苏昭宸也不想回。但想想外面也没什么好待的，就干脆坐车回去。
　　入秋后的星城有它独有的清凉。
　　回到宿舍，苏昭宸开门之前一切如往常。
　　……
　　他打开门，空气好像死寂一般停止了，只留下难闻的味道。地上是散落的药片和药瓶，旁边是呕吐物。顾清的手攥紧垂在床沿，另一只手死死抓着上衣，嘴唇被咬出血，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鬓角被浸湿。
　　“顾清…顾清！”
　　他几乎全身发抖的拨通了120，“120吗？星南大学…北二寝室3楼…3楼…335，335有人服安眠药自杀，快救救他…快来救救他…他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他要死了！”理智瞬间被浇灭，他不敢碰顾清，好像一碰他就会碎掉。
　　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凭意志走过去的。签的字写了又划，歪歪斜斜不知几遍才签好。
　　坐在抢救室门口，他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想，要是他今天真的不回来会怎样，要是抢救失败会怎样。明明前两天还在与他打趣的人，决定就此结束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来电响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看清是苏思宁还是选择了接通。
　　“阿宸，今天有没有和室友出去玩啊？还有这家里都长蜘蛛了！你到底多久没回家住了？”
　　“妈…”
　　苏昭宸声线颤抖得很。
　　“怎么了？谁欺负我家宝贝了！”
　　“顾清…顾清他自杀了，还…在抢救…”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又立马做出决定，“别怕啊，会没事的。你发个定位，妈妈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