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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起火 ...

  •   皇后一众人赶到的时候,火虽已被扑灭,本该葱郁的草木却被烧得枯黄不已,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难闻气味。

      “为何会起火?”皇后厉声道,“司业,怎么回事!”

      白胡子司业忙跑过来,慌张拱手:“娘娘息怒,臣已派人在查了,许是天干走水了也未可知。但请娘娘放心,臣定会给出个交代。”

      “母后,眉儿或可一试。”自称眉儿的女子披一袭鲜亮的宫衫,眉眼间透露出几分娇媚。

      江禾见到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位正是和德宫那位徐娘子诞下的大公主,比她长上几岁,素来与她不对付。

      江眉儿虽是依律唤皇后娘娘为母后,但落在她耳朵里却让她膈应万分。

      “你要怎么试?”皇后挑挑眉,有些不耐。

      “眉儿听闻火情,自是万分焦急,想着尽快为父皇和母后分忧。”江眉笑着吩咐宫女将东西拿上来,“所幸天可怜见,倒真让眉儿找着线索了。”

      江禾仔细一看,顿时浑身冷汗。

      正是她偷摸烤肉用的烧烤架!

      江眉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不知是哪位监生如此馋嘴。”

      “你这分析,甚是可笑。”江禾轻哼一声,“一个已经熄了的烤架,它凭什么引燃山火?我看是有人蓄意纵火才是。”

      “够了。”皇后只觉一阵头痛,“你直说便是,这个烤架是谁的?”

      还未等江眉儿开口,一直沉默的江晏却大跨一步,拦在她前面:“回母后,是儿臣贪玩了。”

      “皇兄,禾儿知道一向怜惜皇姐,可是这种事情你也要替她揽下么?”江禾鼻头一红,薄薄的水雾就攀上了她的眉睫。

      “你胡说什么?”江眉儿急了,“若真是我干的,我何苦在这里自导自演?”

      “禾儿不知道。”江禾抽抽搭搭的,如墨般黑亮的发梢伴着她的动作轻贴在莹白的肌肤上,“禾儿嘴笨,整日里不学无术,辩不过皇姐。”

      江晏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今日明明有人亲眼见到你与苏欢在后山点火,要不要我请证人来当面对峙?”

      “不必麻烦,皇姐说是便是了,禾儿不会为此事与皇姐争执的……”

      “好了,莫要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江晏温和道,“母后,儿臣身为太子,对姐妹管教不严,请母后责罚。”

      “哼。”皇后冷冷的睨了江眉儿一眼,“果然是那狐媚子养出来的女儿,瞧把太子的心都勾过去了。”

      江眉儿心下恼怒,却不敢发作。她的母妃才是最早承恩的人,也是最早诞下皇嗣的人,如今却只能看着皇后在六宫撒野。

      “母后,我……”

      “行了,这大热天的害得本宫跑一趟,”皇后心疼的抚了抚涂着杏白露的双手,“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见他们各怀心事的走远,江禾低嗔一句:“真是活该。”

      “禾儿,”江晏收起笑容,“无论如何,你私用火种是真,回宫好好反省,近几日不要出来了。”

      “好,多谢皇兄不告状之恩。”她嘿嘿一笑,扑到哥哥的怀里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甜甜道,“遵命。”

      -

      昭阳宫。

      白玉杯盏纹着金丝腊梅,满盈着一汪微凉的清茶。

      “后山起火这个锅也敢让我背,”江禾冷哼一声,“就不怕我把她那点事抖落出来?”

      一旁的侍女忙上前为她轻揉玉肩,附和道:“那个人可真是恶心,依奴婢看,分明就是她放的火。”

      “母后身体不好,尤其是天热的时候最易发作,我不愿意过多起争端。”她抿一口清茶,落肚三分凉意,“晚上,我好好陪她玩玩。”

      “还是我们小殿下最会心疼皇后娘娘。”

      江禾伸展腰肢,舒服地一掀珠帘,朝玉榻上一躺。

      “不过现在,关禁闭倒也不错。终于不用去念书咯!”

      正忙着庆祝之际,上好的镂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她一个打滚起来,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月已上梢,玉兔正送梦于人间。裴渊携着漫天星辉而来,疏朗的眉目愈显俊逸,烛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极长。

      “裴……裴……”

      “裴渊。”他不咸不淡的开口,将书卷摊在她光秃秃的书案上,“这几日小殿下去不了国子监,太子殿下命我到昭阳宫来讲学。”

      看着他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江禾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来?她是如何知道我下午的事的?”

      裴渊手下动作未停,静静地为她铺好洒满金粉的宣纸。

      “裴渊,是不是你告的密?”

      她一动,手腕上的银铃也随之响闹,裴渊盯着,一瞬间有些失神:“这个铃铛……”

      “什么?”江禾重重地摁住他布纸笔的手,“本宫在问你话,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抱歉,但小殿下冤枉臣了。”裴渊的身长跪在她面前,尚比她要高出些许,“既已应下,绝无泄露的可能。”

      他的语气异常笃定,仿佛带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般,让江禾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他。

      “哼。”她俯身去看他,换了话题,“你认识这个铃铛?”

      “臣不认识,方才看错了。”

      “这是我三岁的时候,一个很喜欢的人送的,我一直戴着它。”江禾忽然凑到他耳边,声音诡谲,“但是,他已经死了。”

      裴渊的手微微抖动一下,却依旧跪得笔直。

      “听完是不是觉得背后凉凉的?”江禾大笑起来,落在他眼里却甚是明媚夺目,“叫你白天凶我。”

      “不知小殿下如此爱哭,臣今后会注意分寸。”裴渊起身,随意翻开一本书,“今日讲的,可记住了?”

      江禾听罢刚要骂他,转头却看到晚风将几片落英自雕花窗楹外卷入,落在他藏青色织竹云纹官袍上,满室上好的熏盏,掩不住他身上幽幽的冷梅香。

      他修长的指节正扣在一段骈文上,等着她的答复。

      “有些不太清楚。”她愣愣地开口,音色略显空灵。

      “无妨,我再同你说一遍。”他难得的好耐心,念出来的文章仿佛清澈的泉水在山间流淌。

      “好。”

      摩挲着宣纸,裴渊在心底叹口气。

      明明只是想接近她,好在朝堂上说上话。如今看着她日夜戴着那铃铛,却是响乱了他的心。

      送她铃铛的人,本就该如她所说一般,不存于人世。

      “下一页了。”他微眯了眼睛,出声提醒她。

      “呃……”江禾正欲解释,她的宫女却一路小跑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

      “小殿下,不出您所料,江眉儿果然出来了。”

      江禾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便去拉裴渊的衣袖,上好的衣料触感极为细腻:“正好你来了,陪我去看一出好戏。”

      -

      深宫寂寂,云雾轻掩了月色,树叶在青石小路上投下影子,曳曳摇动。

      裴渊略有些不自然,稍稍收了收手,却被她拽得更紧,只得任由她带着自己穿过条条小路,最终猫在了高高的花丛里。

      “小殿下,若臣没有记错,此刻您应当是被禁足的。”

      “嘘——”江禾用细葱般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唇,“我知道,刚刚多谢你糊弄过去那些守卫了。”
      她靠得太近了。

      她几乎是倚在他的怀里,一阵阵清香在他的鼻尖跃动,让他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僵着身子,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受公主殿下相邀,奴受宠若惊。”

      一道好听却被刻意压低的少年音,打破了本该平和的长夜。

      裴渊随江禾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一宫侍同江眉儿站在一起。那侍卫端的生得一副好皮囊,清秀可人,眉目流转间,又时有些媚态。

      “你又害羞了。”江眉儿抚上他的脸颊,“明明是你抑制不住地在想我,却偏偏污蔑本宫是那个主动的。”

      “是,奴甚是想殿下……”那少年微微低了头,乖顺得好似一只黏人的猫,“奴想陪在殿下身边,好得日日相见。”

      江眉儿轻笑一声,上前搂住了他:“放心,为你安排了。”

      “安排了什么呀,皇姐?”江禾刻意加重后两字的读音,笑着从隐蔽处走出来。

      闻言,江眉儿惊得一把将那少年推开,少年柔弱的身子似是经不起她这般力气,一下子倒在了黑墨般的树影里。

      “江禾?!”

      “路过路过,恰巧路过。”江禾语调轻快,“不成想竟影响了皇姐的好事,禾儿先说一声抱歉啦。”

      江眉儿冷冷地盯着她,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今日后山之事,我尚给你留了余地,你倒是还纠缠上了?”

      “余地?”江禾收起玩味的笑容,淡淡道,“皇姐哪怕冒险纵火也要把我的事推出来,好意心领了。”

      倒在一旁的少年缓缓爬起,似是想趁乱离去,却被裴渊拦了下来。

      江眉儿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只讥讽道:“瞧你这个样子,平日里在父皇面前又哭又撒娇的,如今反倒不装了?”

      “皇姐似乎天生就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江禾示意裴渊将那人领了过来,“谈些正事吧。”

      “呵。”江眉儿看也没有看那少年,“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也配被用来威胁我?”

      “皇室一向以身份和血统为荣,父皇若是知道……”

      “想要什么?”

      见对方打断了她的话,江禾反倒轻松了起来。

      “很简单,我要知道,为何皇宫上下都如此紧张我用火,”她微微仰头,薄薄的月光自云层透出,更衬得她肤白似雪,“你比我年长,你应当知晓的。”

      闻言,江眉儿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几乎是前仰后合。

      “江禾,你费尽心思打听到我这桩子事,又演了这么大一出戏,你就想知道这个?”

      “回答我。”

      “你想听到什么?父皇宠爱你,皇后心疼你?”江眉儿嗤笑道,“还是全皇宫属你最金贵?”

      江禾提高音量:“你到底还要不要做这桩交易?”

      “这夜,好生热闹。”

      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自不远处拐角传来,江禾一愣,视线越过江眉儿,直直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

      她的父皇和皇兄,怎么会经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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