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离》江怀清

5、花痴

　　我依靠在床尾，全身放松，脑子里闪现过与他的脸，声音。
　　“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好！答应你”
　　“放学等我，三秒钟”
　　“和你讲刚刚在食堂有个女的有毛病屁股对着我”
　　“我等你，我十年后一定要等到你”
　　………………
　　这些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闭上眼睛他的模样就出现在我眼前。
　　那位穿着桂二校服，衣领束起来，一股痞子气流萦绕在他身边。他只要站在我面前他就是被阳光偏爱的少年，照亮着我。即使他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但在我眼里他是。
　　拿起本子翻到2019年篇章，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2019年3月14日 星期四 天气晴
　　今天下午借了五块钱给许长朝，这五块钱是我从教室跑回宿舍拿给他的，我其实可以不用跑回宿舍，走路也可以，当时他说着急回家叫我快点拿，从他说完之后我马上跑回宿舍给他拿钱。他会还我还是个问题，因为接给他之后陆梓岳告诉我叫他还钱比登天还难！但我处在半信半疑的态度，希望他可以还我钱吧。

　　三年后，陆梓岳证明他是对的。而且我还不听劝告！陆陆续续还借了二十几块！多么痛的领悟！
　　回想起来心被刀割一样，二十几块钱我好有钱啊！
　　初一下学期那会，与李桐闹矛盾我两当时同一个宿舍我也和家里的人闹的要退宿。
　　事竟成，我在离期末考试16天前退宿重新开始我的走读生活，在这16天里中午回到教室这许长朝好像有点反常。
　　我去打水他也去，我去扔垃圾他也跟在我身后，就连我去上厕所他也去。像个跟屁虫，我去哪他跟到哪。
　　一次去打水忍不住问他：“你借我的钱什么时候还？之前你说明天还，明天明天明天！到现在都还没还！”
　　他也有点心虚：“呃，我期末考完试回来拿成绩的时候还你。”
　　我有点不乐意：“二十几块钱能有多难还！问你爸妈要啊！”
　　端起水杯喝了三口，拧紧杯盖，头也不回快步走开！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也没听他在后头叫我名：“刘睿仪！刘睿仪！刘睿仪你听我说我会还的！哎！刘睿仪你听我说啊！喂！”
　　我们是同步走进教室，他嘴里还在喊我名字，我脸上写满“不乐意”三个字。被班上的人看见一喊：“喔——喔喔——哦——”
　　“许长朝你干嘛啊！惹人家刘睿仪生气了呀！”陆梓岳起个头场面开始控制不住了。
　　“呦！你们两个怎么了呀！”
　　“许长朝呀！你哄哄她，她生气气了，哄哄人家家”
　　“是啊！你看刘睿仪生气了，等一下她不理你了，刘睿仪你理一下许长朝啊！”
　　每个班都会有这么嘴贱的男生，闻到一□□味恨不的火上浇油浇的在旺盛些。我真的也不想去理他们，当事人还龇牙咧嘴，嬉皮笑脸的！他们可真贱！
　　正值午休时间，教室里即使开了风扇也难以抵挡不住炎热的酷暑，中午也是睡的满头大汗，几度热醒，这位置吹不到多少风。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也不只我一个人是这样。
　　睡到一半额头上阵阵清凉，好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折腾太久，窗外进来微风给这群苦命的初中生送来凉爽。
　　到后来初三的时候陈沐荣告诉我初一退宿那几天中午天气出奇的热。
　　吹到风扇的人也没觉的有多凉爽，他有次热醒起来看见许长朝坐在后面空位弓腰拿个本子扇风给我，要不然我这么会睡这么踏实！
　　我突然想起怪不得他那几天下午上课睡觉，心神不定。想毕他那几天都看着我的睡颜。
　　他也应该很满足吧，反正我听陈沐荣说他那张犯花痴的样子他永远记得！
　　如果照他这么讲我睡的时候我俩岂不是——面朝面？

　　2019年6月28日 星期五 天气阴
　　今天地理期末成绩公布，终于地理及格了！太不容意了！高兴的崩起来，63分，自从开始学地理生物基本没几节课是听的，因为班上的人对这些不是主课的课程不太感兴趣基本聊天。努力了几周认真听课终于及格了！许长朝他见我考这么高还说下学期一定和我比个高下，拉倒吧他32分和我比，还说他下学期要晚修走读是因为我这次考的好是晚修走读提高的，他也要晚修，该不会是说说而已，反而我有点期待他报晚修。

　　结果他还真报了晚修，初二报到那天放学他来找我还以为他要还我钱：“刘睿仪我这学期报了晚修，我一定要比过你。”
　　边收拾东西边说“好啊，我还以为你是要还我钱呢。”
　　他又慌了：“你可不可以张空闭口全是钱，提钱伤感情，我们又是同学以后样朝夕相处。”
　　我瞄了他一眼，冷笑：“你也知道我们是同学，以后要朝夕相处，那你先把钱还我呀。”
　　“哎！阿沛！走了不等我啊，找死啊你！”像缕烟飞快跑出后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钱估计是还不上了。不过他确实报了晚修算不算骗人？

　　2019年9月25日 星期三 天气晴
　　晚修放学后，许长朝叫我放学等他，我可不想等直接走出教室外，下楼梯时涌入人群中，到一楼的时候我又感觉好后悔没有等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他会来找我吗？走到雕塑那他拍了我的背，路灯下他比平常帅多了！我们聊着走出校门互相告别，他还问我明天要不我们一起走吧，可我碍于面子漫不经心说无所谓，可心里却很期待。

　　青春时期的我们总是把想说的话东躲西藏，一切源头来自于我们的自尊心。
　　此时十三岁的我还不知道第二天发生了什么，次日晚上还是在路灯那里，我眼瞎光顾着聊天没看到脚下有个橘子皮踩到差点滑倒。
　　“午读的时哎——”他在旁边及时抱住我的腰让我免于俯身摔地上，不过许长朝抱的姿势还挺特別。
　　左手抱着我肚子，右手项住我的胸下，缓缓把我放下，我看着他被路灯的光脸部照出分明的棱角，突然犯花痴！
　　“谢谢”我目不转睛近距离望着他好久，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嘴角微微上扬，他也是这样看这我。
　　“你没事就好，可以起来了吗？这只手我不好放开啊！”
　　他顶着我的胸部这时我才发现，迅速起身拍拍身上灰尘。
　　起身时向校门口走我们再也没有说话，沉默的空气中弥漫藏的味道。
　　他犯花痴的脸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我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