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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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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时候,我干脆一直留着短发,头发剪得一次比一次短,最短的时候最长的头发也只有五、六厘米。
我忘了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应该是在厕所吧,有几个女混混,躲在厕所抽烟,看到我的发型觉得我有点个性,干脆拉我入了伙。
反正班级里没人愿意理我,我就天天跟她们在一起玩,学着抽烟、学着爆粗口、学着家长嘴里坏孩子的一切。
初一暑假的时候在网上我第一次接触到非主流文化,当时有好多不良少男、少女在网上发帖,歌颂着他们的友谊、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经历。
之后我越来越着迷,和女混混的友谊当时是我在初中里最开心的时光了。
或许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荒谬或者离谱,但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我很想和同龄人交流,她们是当时唯一理我的同龄人了。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二零一一年的时候,我看了一部日本的电视剧,名字叫马路须加学园,讲述的是不良少女打架斗殴的故事,我很喜欢,分享给了她们看。
我们这个小群体经常会趁某人家里没人的时候去某人家里一群看,看她们打架、看她们和好、看她们特别的友谊,跟我们有些类似。
说实话,我现在比较后悔分享了,一定程度上她们后来退学跟我和这部剧都有关系,我现在仍然想起来会觉得对不住她们。
没看这部剧之前,我们只是会聚在一起骂骂同学、骂骂老师、抽抽烟等等,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
后来就变了,她们学会了打架,会向低年级的同学收所谓的“保护费”,不给就打,她们会用抢来的钱给我买五毛钱的棒棒糖、一块钱的干脆面,每次我都劝她们算了吧,别这样对小孩子,但没人听我的话,就像我爸妈不会听我的话一样,她们也不听。
我们的联系慢慢少了起来,她们和校外的混混走的越来越近,偶尔我还能收到一些不知道哪来的钱买的小零食。
再然后,她们有的人爱上了辍学在外到处惹是生非的男混混,她们觉得那样的人很帅,很有男人味,有的人被网上的花言巧语蛊惑辍学偷摸去外地做了夜场,有的人因为频频打架斗殴,甚至和男混混一起给副校长套上麻袋,把他拉进厕所了打了一顿,被开除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一个个渐渐地都离开了校园,走向了社会。
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学校里孤单地活着,像一只肮脏恶心的虫子,在校园里蛄蛹来蛄蛹去。
我的叛逆也随着网络、年纪、无止境地谩骂殴打变得越来越重。
我不再参加任何的集体活动,不屑和人交流,三天两头就和爸妈吵一架,骂人越来越脏,烟抽得越来越频繁,甚至有好几次抽完味儿没散干净,被我爸妈混合双打,可我就是不改。
慢慢地,我学会了用伤害自己躯体的方式来解心里的苦闷。
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女孩或者男孩用小刀把身体割得全是伤口或者烟头烫了左一个右一个烟疤,莫名地,我开始着迷。
第一次拿起小刀的时候,是我又一次被刘秀萍打完,当时还是比较犹豫的,我拿着小刀的右手整个手都在颤抖,在左胳膊上比划了一次又一次都没勇气下手。
我放下刀狠狠地扭了自己大腿根一把,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直接下了手,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那么重,血珠一颗颗冒出来的时候反而会有些兴奋,紧接着我又划了好几道,心里有一些变态的快感传到了全身。
这种事并不会只发生一次,每次我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方法来解压。
但是,它带来的快感越来越少,我越来越不满足。
于是我在网上了解到打耳洞是一件特别痛的事情。
学校对面的小卖部就有可以打耳洞的枪,我第一次尝试打,它那边敷麻药的话打一个要二十块,不敷就是一个十块,我全身只有十三块五毛钱,所以就选择了不敷麻药,第一个耳洞就出现在我的左耳耳垂上,在痣的旁边。
并没有特别疼,然后又开始对打耳洞上瘾,一个又一个,我本来以为所有的耳洞都会想打在耳垂上那样没有特别强的痛感,直到我在耳朵软骨上打,疼的我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前前后后加起来,我左耳有七个耳洞,右耳有六个耳洞,满耳朵都是洞。
我不擅长对它们进行护理,导致它们偶尔会发炎,发炎最严重的一次,局部感染引起了发烧。
刚上初中的时候,刘秀萍和我们说生病需要请假什么的不用让家长给她打电话,发个短信说明白谁谁谁的家长,谁谁谁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了。
我让我妈给她发了短信请假,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故意来侮辱人,那天是星期二,上午最后一节课才是她的。
她看到我的座位空着,在课堂上就给我妈打电话,还开着免提开始骂我妈,同学们的哄笑声和她阴阳怪气的咒骂声混在一起,恶心又反胃。
我妈刚开始好声好气地解释,但她完全不听,一直在围绕什么样的人就生什么样的孩子,明里暗里在骂我家一家没教养。
我妈脾气也不是特别好,直接生气挂了电话,怪我不该让她只发个短信请假,让我今天下午吊完水后明天就去学校。
我烧到了将近40℃,挂了一天水第二天还是没好到哪去,摇摇晃晃地进了教室,我实在难受地厉害,上了一节课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她的办公室,喊了报告进去找她请了假。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为难我,可能是良心突然从狗肚子里抢了出来,也可能是看我状态实在太差,怕我死在学校她会担责吧,没有阻碍就拿到了假条倒让我不习惯了。
我收拾好东西回到了家,我爸妈都去工作了,我弟在上学,家里只有我和狗在。
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不够去社区卫生站吊水,我就抱着我家狗一起躺在床上睡觉,抱着狗睡特别暖和。
平时我爸嫌狗天天在外面跑,老是不让它上床,我抱着它觉得它特别暖,我的手脚都是冷的,躯干和脑袋却特别烫,它的毛软软的,身上的小狗味特别好闻,我把手就藏在它光溜溜的小肚子上,脚轮流放在大腿内侧暖着,没过多久我就暖暖和和地睡着了。
那一觉睡的特别好,是我那三年里睡得最好的一觉。
日子照常过着,偶尔会和女混混朋友们聊一下企鹅,虽然不经常见面,但网络的发达还是能让我及时了解到她们的情况。
A什么时候失恋了,又什么时候又谈了一个,B被她爸妈强力手段送进了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开始好好读书了,C在夜场做不下去转行学美容美甲了,D因为打架被关进少管所了……
我很想她们,但时间和距离让我们渐行渐远,最后连企鹅也不会再弹出她们发来的消息,前段时间翻企鹅好友,发现有的人我连她们什么时候消失在好友列表都不知道。
但不后悔就是了,有人能和我说说话我当时就很开心了,她们愿意和我做朋友是支撑我一直活下去的动力之一吧。
初二尾巴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我跟我爸妈说我要辍学,我不上了,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上了!
不出所料又是一顿混合双打,他们只在乎他们不容易,没有想过我在学校里过得有多煎熬。
转学也不让,因为既要花钱,还得有学校愿意接收。
很早的时候我就不好好考试了,跟你一样,答题卡随便一涂,涂完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能交卷的时候把卷子往讲台一丢就潇洒地走,留给监考老师和同考场的同学一个背影。
可能在他们眼里我的背影会很蠢吧,我觉得我每次交卷的时候都特别帅。
我们考场是按名次排的,成绩越靠后,考场也就越靠后,我最后在十班的考场稳定了下来,那是最后一个考场,里面的考生要不和我是一个类型,要不就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子。
监考老师懒得管我们,哪怕我们把卷子传着抄来抄去,她们坐在上面还是气定神闲,最后一个考场互相抄,大多数下一次考试还是在这个考场,不会影响前面的同学的排名,没什么大不了的。